“你是故意整我的?”江浩的神色,已经从抓狂转回幽怨的控诉。
夜然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信誓旦旦地辩解:“没有,绝对没有!天地良心,难道我这么不温柔,不贤惠,不善良,就会故意整你吗?”
“夜然,你很好,很强悍!”江浩挣扎了半晌,才愤愤不平地说了这么句总结性的话语出来。什么叫做花钱买罪受,他现在这个状况,就是!而且,女人果真是小心眼,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就这样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夜然恢复了面色从容,兴致高昂地在锅里挑蟹肉吃,嘴里更是窃喜地说:“啊,终于没有人跟我抢吃的了。”
江浩无语地翻着白眼望了望天花板,跟女人是完全不用讲理的,因为她们压根就不爱讲理。
“吃饱喝足,该回家洗洗睡觉了!”夜然拿着面纸擦了擦满嘴的红油,一手揉着滚圆的肚子,心满意足。
江浩随意地瞅了一眼夜然,招手让服务员埋单后,转脸对夜然说:“我花钱请你吃大餐消气,你给我说说你相亲的事吧。”
夜然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江浩,眼珠子转了两下,笑嘻嘻伸手指着那盘香辣蟹遗留的锅底,一字一板地说:“想听我相亲的事?没问题!你先把这锅子的汤水给我喝干了,我再慢慢给你道来!”
“算了,那我还是不听了!”江浩一听夜然的话,毫不犹豫地打了退堂鼓。
夜然嬉皮笑脸地说:“姐姐的相亲故事可是很多哦,不听可就忒可惜了。”
“我是个男人,对你相亲那么八卦的事才没有兴趣呢!”
“那你刚才还想问我相亲的事?”夜然正经地指出江浩的企图,“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对我这个人感兴趣才问的哦!”
江浩的嘴角抽搐了下,看着已然起身的夜然,极为绅士地为夜然拿过包包,淡淡地说:“对你这个人,确实有那么点兴趣,你这人也是的,悄悄知道就好了,何必要我说穿呢?搞得我多难为情啊!”
夜然一听这话,气得翻了一下白眼,“啊?你还会难为情啊?你的脸皮都能跟城墙媲美了。”
“我的脸皮能跟城墙媲美?我怎么都不知道啊?”江浩低垂着眉眼,做含羞状。
“你不知道?那你想不想知道呢?”夜然挑了下下巴,微笑着问江浩道。
“听听又何妨!”
“在告诉你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夜然难得一脸正经地望着江浩的黑眸。
江浩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好吧,你问吧!”
“天上掉下来一张皮,你要还是不要呢?”
江浩刚想回答不要,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不要,那岂不是不要脸?那回答要了,听听夜然会怎么解释!
夜然认真地指着江浩,一字一板夸张地说:“你既然要了,还问我?你好呆!你要了吗,自然是比平时多了一张皮,不是厚脸皮是什么呢?既然是厚脸皮,怎么会脸红?”
江浩对夜然这样强词夺理的牵强解释,无言以对。
夜然得意地嘟了嘟嘴,满脸灿烂的笑容,不过下一秒,自然就乐极生悲,那双八厘米的高跟鞋,在略带水渍的地面上打滑了一下,整个人的平衡度就失了,还来不及惊呼,随手条件反射地抓了个垫背的,直直地仰躺了下去。
夜然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暗呼好险哪!幸亏这地面没有太硬,也幸亏她眼疾手快地拉了个垫背的,要不然,她这把老骨头,可真的要散架了!
“江浩你没事吧?”夜然手脚并用,带着狼狈地爬了起来,随口询问了下江浩的情况。
江浩爬起身子,面色淡淡的,“没事!”
“啊!”夜然刚站直身子,便感觉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疼,不由得抓着江浩,维持平衡。
“你怎么了?”江浩顺手扶过夜然关切地问。
“好像扭到脚了!”夜然龇牙咧嘴地痛呼了几声。
“确实是扭到了,我送你回家吧!”江浩半蹲着身子,抓起夜然晃荡在那的脚踝处,仔细地瞅了两眼后才说。
“啊?不用去医院吗?”夜然睁着星眸,望着江浩问。
“这个小扭伤,贴个膏药,扭正就行了!还需要去医院吗?”江浩头也不抬地反问。
“好像不用去。”夜然讪讪地说。
江浩弯身,在夜然眼前半蹲着身子,拍了拍后背,邀请道:“上来吧,我送你回家!”
“啊?”夜然惊愣地望着弯身准备背她的江浩,有些迟疑。
江浩倒是咧着嘴角,笑吟吟地打趣道:“难不成,你想一路跳回家?我是没什么意见的,只要你不怕成为焦点!”
“当然是不可能!”夜然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要她一路蹦跳着回家,她又不是兔子!
“那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抱?”江浩挑了下飞扬的剑眉,面含微笑地继续问。
夜然摇了摇头,脑海内浮现出江浩横抱她的姿态,不由得感觉脸上一阵热。
“那你还愣着干吗?还不快点上来!”江浩带着不耐烦地出声催促。
夜然这才咬着嘴唇,心不甘情不愿地朝着江浩的背上趴了上去,伸手钩住了他的脖子,脸颊滚烫滚烫的,长这么大,除了老爹,还没有别的男人背过自己呢。这感觉怪怪的。
江浩稳稳地起身,环过手托住了夜然的臀,在店内服务员的注目礼下,背着夜然优雅地走出了大门,直奔停车场而去。
江浩把夜然送回家,又小心翼翼地背着她开门进屋。
夜然的心思万转,回想起小时候,爸爸背着她,大街小巷串门,那是童年的美好时光,嘴角不由得绽放出了一抹自然的笑意。
“你偷笑什么呢?是不是奴役我了,让你心情特爽啊?”回到家,江浩便将夜然放置在沙发上,缓了缓气。
夜然挑了下眉,嬉皮笑脸地反击着,“我感觉奴役你,是挺爽的事!不过,你被我奴役好像感觉更爽,你说你是不是有被虐的爱好?”
江浩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无奈地求饶道:“你的嘴巴实在太能说了,算我怕了你了。你家的药箱呢?有没有膏药什么的?”
“我家没有药箱……也没有膏药……那个创可贴可以不?”夜然咬了下唇,说得有些心虚。
江浩白了一眼夜然,没好气反问:“创可贴,你说行不行?”
夜然赔了一个笑脸,装可怜道:“那么,麻烦你帮我去买,可以不?”
“你不要乱动,我很快就回来!”江浩认真地吩咐完,拉开门,接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夜然对江浩的背影,咧着嘴,扮了个鬼脸后,便随手抓了本杂志,胡乱地一页一页翻看了起来。有人照顾,确实是件很幸福的事。
因为脚扭伤了,夜然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安分地在家休养,每天三餐都是江浩义务送上门,顺带着换膏药,按摩。
夜然望着江浩认真地帮她换膏药的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不由得吸了吸口水,问道:“江浩,你多大了?”
“三十三岁。”
“保养得真不错!有啥秘方啊?”夜然由衷地赞叹完后,不忘记八卦地问。
“采阴补阳!”江浩嬉皮笑脸。
夜然的嘴角抽搐了下,“采阴补阳?那你的意思就是女人很多?”
“女人不多,但是也不算少吧!”江浩收拾着药箱,似真似假地回话,那嬉皮笑脸的表情倒真难让人分辨出真假。
“你的第一次啥时候没有的?给了你的右手还是左手?”
“嗯,这个……”江浩料想不到夜然会突然冒出这样的问题。
“怎么了?不好回答吗?还是,你两个手一起了?”夜然眨了眨明亮的黑眸,一脸的好奇。
江浩抬起脸,望着夜然,没有回答,转移话题,“干吗?看上我了?关心起我这么隐私的问题。”
“嗯,我看上你了!”夜然接得那叫个顺口。
江浩被口水呛了下,咳咳咳……
夜然漫不经心地继续调戏,“哎呀,我看上你有什么好激动的!你至于这样咳吗?又不是得了肺结核!”
江浩默不做声地看着夜然,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江浩,我说,我看上你了,你怎么着也得给我点反应吧?”夜然伸脚,朝着江浩的肩头踢了踢。
“哇!我好荣幸啊!竟然能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汽车见了爆胎的夜然大美女看上,我前辈子肯定是上过高香了,荣幸至极,荣幸至极啊!”江浩夸张地对夜然一阵惊天动地的猛夸。
“算你识货!”好话人人都爱听,夜然也不例外,这么多奉承话下来,脸上自然是笑开了花。
“夜然,要不,你别去相亲了,我们就这样凑合凑合着过吧?”江浩抬捏着夜然的腿,半真半假地问。
夜然转过脸,发现江浩神色温柔地看着她。这种眼神让夜然毫无招架之力,有些说不清楚的仓皇,只得转移视线,讪讪地问:“为什么不是结婚?”
江浩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的窘迫,接着叹息了一声后才缓缓地说:“我个人比较喜欢做王老五,也比较享受恋爱的状态!除了那纸婚书,我能给你一场浪漫和唯美的恋爱!怎么样,考虑下我吧?”
夜然没有看着江浩,盯着前方黑糊糊的电视屏幕发了会儿呆,她心里隐约地带着不舒服,很讨厌这样无法控制的情愫,她跟江浩之间似乎缺少了点什么,当她想要求个清楚明白的时候,江浩却给了模糊的答案,当夜然想着干脆糊涂下去,江浩却又想要一个说得明白的现实。
这样暧昧的话,这样暧昧的情感,可进,可退,但是却始终没有办法去抓捏这样的感情。
只谈恋爱,不结婚,在二十五岁的时候,夜然会考虑,但是,二十八岁的她,没有勇气去考虑了。再说了,对于一个三十三岁,还要谈情说爱,而不是直接要求绑着去结婚登记的男人,夜然心里有太多的不确定。她二十八岁了,耗不起风花雪月了!
天真烂漫的爱情幻想时代过去了,她现在要的不是浓情蜜意的卿卿我我,而是平平淡淡地过日子。算了算了,跟江浩八字不带撇的事不想了,累人,就这样做好朋友挺好的。
“夜然,怎么样,考虑下我的提议?”江浩正色地盯着夜然发问,手里不忘记抓着夜然的脚,免得一会儿被她踹出门去。
“考虑个屁。”夜然没好气地说,“在我没有说滚之前,你自动闪人。我要的是结婚,不是恋爱。”
“不是吧?”江浩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句,“你现在要求高了,恋爱都不谈就直接想结婚了?”
“谁说我不想谈恋爱?”夜然气呼呼地盯着江浩的黑眸反问,“但是,我想请问,你是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吗?”
“恋爱了,也不一定要结婚吧。”江浩不认同地补充了句。
“毛主席爷爷曾经说过,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夜然义正词严地说出毛主席的话。
江浩被夜然说得没话接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冒了一句,“咱们都耍过流氓了。”
“你才流氓呢。”夜然白了一眼江浩,“滚吧,滚吧,我不想看见流氓。”
江浩无奈地摇了摇头,想生气,却又拉不下脸,只能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感慨地说“女人心,果真海底针哪,刚才还温柔似水,这会儿却翻脸无情,叫我滚。对不起,活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真没滚过,要不,麻烦你给我示范一个?”
“去你的!”夜然没好气地伸脚踹了下江浩,便缩回脚,抱着垫子蜷缩在沙发里,难得安静,不再开口说话。
“春心萌动了?发什么呆呢?”江浩眼瞅着夜然一脸神色茫然,不由得挂着笑脸,继续调笑。
夜然不紧不慢地说:“春天到了,百花开了,思春有什么奇怪的?哪像你,不但思春,下面还带着两条虫子呢。”接着温和地对江浩笑了笑,说道:“蠢,蠢,蠢……”
“夜然,你是个女强人!”江浩斟酌了半晌,才冒出这么一个形容词出来,而后竖着大拇指,一脸佩服得不行的样子,“女的,强悍,不是人。”
“一般一般。”夜然难得谦虚地摆了摆手。
江浩这会儿连嘴角抽搐的动作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