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性说中国历代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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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金屋里的阿娇妹妹为何变怨女

长门宫,一个独处女人的哭声格外凄凉。这就是“金屋藏娇”吗?这里莫不是皇宫内的坟墓!三伏天也是彻骨的寒冷。这一天,陈阿娇微弱的叹息,终于唤来了一脸怪笑的死神。去吧,去了之后就不会想象刘彻与妖精卫子夫一起快活的情景了!

有人禀报,废后陈阿娇死了。汉武帝刘彻怔了一下,鼻子发酸,眼睛湿润,他看了一眼老婆——第二任皇后卫子夫女士,泪水止住在眼眶内,说了一声,按规格安葬吧!

什么规格?皇后规格,还是公主规格?

时光可以在脑海中倒流。一日,刘彻坐在宫中,突然游兴大发,决定出宫玩玩。他没有派人去后宫请夫人陈阿娇陪他一同去。以前要是没有阿娇,那一定索然寡味,现在没有阿娇,反而景色添一份美丽,大自然多一份胜概。

陈阿娇已经感觉到老公的变化,过去以为刘彻是世上最好的皇帝,可他仍旧是一个好色的男人!

她还很漂亮,身体曲线依然优美,可老公感情的退温却比她容颜的衰老还要快,真是无奈加无奈,痛苦加痛苦。人为什么要长大?要是永远生活在童年,那该多好,多么幸福。小时候的事记忆犹新,宫里男孩女孩在一起玩耍,每次当别的小哥哥小弟弟欺负她时,表哥刘彻都来救她,打得过还是打不过对方,他都冲上去与对方拼命。他被对方打破了鼻孔,从来不哭。反而是她哭成一个小泪人,惹得彻哥来哄她:“不哭、不哭”。妈妈也喜欢彻哥,她常把他抱到怀里,让他坐在膝上。有一次,大人小孩,许多亲友在一起说笑。妈妈问彻哥:“小彻,想不想老婆?”彻哥点了点头。妈妈指着一个又一个足有一百多个女孩,问他要哪一个做老婆。彻哥说,这些女人他一个也不要。这时妈妈把手指向了阿娇,问:“让阿娇做你老婆,好不好?”彻哥的回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继而发出一阵笑声。他说:“如果阿娇做我老婆,我建一座金屋让她住。”当时,阿娇害羞得要命,也幸福得要命,妈妈说女孩长大都得嫁人,嫁给刘彻的女孩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孩,这个幸福的女孩就是阿娇!

陈女士从回忆中回到了现实,因为老公该回家的时候,没有回家,她已听说“皇帝出宫了”。出宫干啥?她无权干涉,但她十有八九猜到他出宫寻找刺激去了。她的心一阵阵地痛。除了她,老公已经跟数名女人睡过了,他向她解释,说是工作,是任务,必须多生一些儿子,刘家的事业才能发扬光大。他请她理解,支持,说他的心永远都是属于她的。她听到这话才停止哭,说,彻哥,你可不能对她们产生感情。彻哥搂住她,用他厚厚的嘴唇覆盖了她的樱桃小口,也覆盖了她的委屈。彻哥说,我一天除了处理繁重的公务,还剩多少时间?这剩下的时间,大多是与你在一起,怎么会对别的女孩产生感情呢?感情需要时间这种最珍贵的养料来滋润,我是天子,可老天没有另外多赐时间给我,老天也不会把我俩从童年到现在这段相爱的时间给减除掉,是不是,我的阿娇妹妹?幸福的泪水在爱的承诺中变成燃烧生命的激情的油……

一开始,刘彻在阿娇妹妹一次次埋怨中自责,是呀,自从“金屋藏娇”四个字一出口,就成为人们传说的佳话,这分明在检验自己的执着精神和诚信品质。他爱阿娇,是自己选择的生活伴侣。他接受一千个一万个女人,也不能代替一个阿娇。阿娇漂亮,但比阿娇漂亮的女孩多;爱阿娇是他童年恋母情结的延伸,那是一种无法解释的生命的依赖,尽管自己总是显得高大强壮,表现出他是她的靠山,可内心深处,他却是脆弱的,脆弱得只有依靠母亲和阿娇的呵护,才能顽强起来。他与别的女人,不过是……想到这里,刘彻正路过姐姐平阳公主的家,他决定进去休息休息,喝杯茶,与姐姐聊聊天。

平阳公主见皇弟到自己家来玩,特别高兴。用什么来招待弟弟呢?她让厨子很快烧了一桌好菜,她与皇弟对饮起来。一会儿,她笑嘻嘻地喊出了十几个貌赛天仙的姑娘,要皇弟从中挑选他最喜欢的姑娘。刘彻觉得姐姐挺有意思,竟以女色款待上门的小舅子,要是阿娇知道了,一定怪她腐蚀老公,拉皇帝下水。刘彻看了几眼面前或腼腆羞涩或大胆作态的女孩,认为都很平庸,没什么动人之处。他索性不看,只顾喝酒。

平阳公主不信自己采选的女孩不能打动皇弟,她让这些女孩全退下,接着又喊出一帮女孩,她们一上场就弹唱起来。刘彻的目光游移了一圈,突然眼前一亮,发现其中有个女孩,不仅嗓音甜美,而且神态气质高雅,是那种瞬间征服男人的女孩,她望你一眼,你会感到崇高;她冲你一笑,你会忘记一切;你望她一眼,她会带走你的魂;你冲她一笑,她展示得更美。刘彻的目光随着她转了好久,姐姐在一旁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故意问他:“皇弟,这个女孩姓卫,你觉得她的色艺如何?”刘彻问:“她是什么地方人?叫什么名字?”姐姐告诉他,女孩叫卫子夫,是本地人。刘彻不禁叫起来:“好一个平阳卫子夫呢!”

过了一会儿,刘彻说,几杯酒下肚,身上发热,得脱下一些衣服。说罢就离开客厅去了另一个房间。这时,平阳公主忙叫小卫快去服侍皇帝。小卫去了,这一去,就是大半天。为皇弟物色到一个让他喜欢的女孩,平阳公主很有成就感。陈阿娇算什么?金屋藏娇,那不过是五岁小孩的戏言而已,谁让你结婚这么多年,身上没有一点动静,不为刘家生个儿子呢?总不能让皇弟无后吧?平阳公主把酒喝出了很大的声响,像一个异样的音符,在女孩们的歌声中划过,非常剌耳。

刘彻决定把卫子夫带回宫中,平阳公主当然答应。可另一个人却不答应,她是陈阿娇。她在宫里孤寂地守候,盼老公回家,望眼欲穿;她担心老公在外面玩女孩。很长时间过去,老公被她等回来了,可是看见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她感到了巨大的羞辱和伤害,压住怒火,问怎么回事。刘彻只好说,她是平阳公主的家奴,把她带宫里来充役。陈阿娇说了两个字“好、好!”掉头就走。刘彻很尴尬,在卫小姐跟前显出自己犯有“妻管严”,真没面子。他再次想起“金屋藏娇”的承诺,理智战胜了感情,把小卫安排到别的屋子,然后跑到陈阿娇身边,说了一句又一句对不起。阿娇经他一番温存,脸上终于出现笑容,指头点着老公的鼻子说,你真坏!你得向我保证,把那个女人打入冷宫,以后不准再见她。刘彻一一答应,说见她干啥呢?她有阿娇妹妹温柔漂亮吗?咱们可是从童年就夯实了感情基础!

卫小姐与刘彻只有几个小时的感情,就结束了,她在冷宫中一待就是一年,她觉得宫里毫无趣味,不如离宫去当她的歌女自在。恰好宫里有这个规定:由于不断采选新人入宫,人满为患,于是进来一批,下岗一批。谁下岗,皇帝说了算。这天,刘彻对排成长队的宫女进行筛选,老的丑的开掉,年轻漂亮的留下来。卫子夫小姐也在队列中,当太监念到卫子夫三个字时,刘彻心里“格登”了一下,一抬眼看见了卫小姐,她依然那么娇艳,那么令人爱怜,不由得想起一年前在姐姐平阳公主家更衣室里的情景,心中立即荡漾起别样的情怀,他欲开口,只见卫小姐泪花闪闪,声音哽咽:“放我出去吧,这一年,耽误了我多少美好的时光,与其冷宫虚无缥缈地盼着,不如在宫外卖唱度日。”刘彻感到惭愧,他安慰起她,让她回房休息,他保证马上补偿她失去的一切。卫小姐将信将疑地回到住处。这一夜,刘彻没有来,她失望了。第二天,她又把希望寄托在这一夜。傍晚时分,她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正是皇上刘彻先生。

刘彻决定自己做主,不管老婆陈阿娇怎么哭闹,他也要我行我素地与卫子夫一起吃饭、睡觉,并带她出宫游玩。陈阿娇不能不接受这样的现实,老公不是平常人,他是当今皇上,他有的是金子盖屋子,藏更多更美的“阿娇”。可是,当与老公在一起的时候,她又忘记了老公的身份,把他看作一个平凡的男人,数落他,骂他是负心郎。而刘彻始终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他感到自由受限制的时候,他就会拿起权力大棒打人,不管对方是谁。

陈阿娇被冷落后,心中的怨恨一日日堆积,不释放她将爆炸。对老公的怨恨转化为对卫子夫的仇恨。她开始设计陷害卫子夫,铲除情敌,可是却没有成功。当卫子夫生下儿子后,阿娇绝望了,她在穷极无聊时,召来一帮巫婆在后宫设坛斋醮,祈祷诵咒,无非是想用这种办法把卫子夫和她的儿子除掉,让老公回到自己的身边。几个月过去,也不见应验,反倒使刘彻知道了这件事。老刘勃然大怒,把巫婆及与“巫蛊案”有关的300多人,全杀了,然后名正言顺地废除了陈阿娇的后位,把她关进偏僻阴暗的长门宫——让她一个人独自怨恨去!

金屋变成了牢狱,变成了地狱。

但陈阿娇的心还是向着刘彻,想重新得到他的爱,希望他原谅自己。哥,让阿娇妹妹回到金屋中去吧,这里太冷了。陈阿娇听说老公喜欢司马相如的赋,她便不惜重金,派人求司马相如替自己写了一篇《长门赋》,表达对老公的深切思念,以及对当年恩情的美好回忆。可是“千金求赋”并没有求回老公的心,他的心已给了新的“阿娇”。爱的余温散尽之后,陈阿娇在长门宫悲郁地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