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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通元子手中的拂尘柄掷出之后,慕容湛一来本就有伤在身,二来又要顾及顾湄,所以,那挟带着凌厉之风呼呼而来的拂尘柄就狠狠的击在了他的后心之处。

慕容湛瞬间就觉得心脏之处一阵绞痛,仿似这一刻,心脏已经化为齑粉,再也不会跳动了。

但他还是牙关紧咬,紧紧的抱着顾湄,直至他们稳稳的落地之后,他这才支撑不住,吐了口血出来。

好在刚刚他揽着顾湄施展轻功前行之时,正是朝着谷外的方向。所以此时,他们总算是出了谷了。

可是后面的人还是很快的就会追了过来。

顾湄刚刚看到慕容湛吐出来的那口血,虽然是不知道通元子在其后搞的鬼,但她也还是知道,慕容湛他受伤了,而且还是很重很重的伤。

她一颗心只吓的都不会跳了,颤着手就想去握他的手,可努力了几次,硬是因为害怕而一双手软的根本就没有任何力气伸出。

忽然有手握住了她一直在颤的双手,慕容湛安慰的话语近在她耳旁:“湄湄,别怕。”

可是我怎么能不怕?这辈子我从来就没有如刚刚那般的害怕过。

顾湄哭了。可是她颤着双唇好长时间,愣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身后那些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慕容湛忽然五指成爪,探向了自己的左胸。

脸色因为剧痛而呼吸顿重,脸色更是白的跟初雪一般。但他还是快速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五指上鲜血淋漓,点点滴落。半数滴落在他的白袍上,半数悄无声息的滴落入了脚下的土中。

顾湄望着他,已经彻底的呆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自己对自己来了这么一出。

这明明就会更加加重他的伤势。

但她很快的就知道原因了。因为接下来,她眼睁睁的就看着慕容湛将他手指上的血摸到了她的唇上。

而后他轻轻的抱住了她,在她耳边柔柔的浅语低喃,一如这些日子他在她耳边说过的那么多缠绵情话一般。

“我慕容湛自七岁那年开始,就再也没有相信过鬼神之说。可是湄湄,我现在真的很感谢上苍,感谢他们把你送到了我身边。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告诉过你,这些时日以来,与你在一起,我过的很舒心。真的,从来没有过的舒心和满足。所以,湄湄,谢谢你。”

有滚烫的泪落到了顾湄的唇上。她睁大了眼,但还来不及说什么,体内就有一阵绞痛传来。

撕心裂肺的痛,似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从她她的体内的剥落。

她忍不住的就痛的叫出了声,呼唤着他:“哥。”

慕容湛松开她,然后双手捧着她的脸,俯身以自己的双唇印上她的双唇。

有力的舌探入了她的口中,他凶狠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厮磨,然后是狠狠的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

其用力之猛,似是要让她永生永世都记得他一般。

而后他松开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嘶哑的说着:“湄湄,要好好的活着,代替我一起好好的活着。”

然后他狠狠的将她向后甩走:“快走。”

顾湄大哭,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双臂牢牢的抱着他的腰,任凭他怎么掰扯她的双手她就是不放开。

“慕容湛你这个大混蛋,”她一边大哭一边骂,“你说话不算数。你明明说过就算是要死那我们也要死在一起的。怎么你这混蛋现在竟然给我解了红线蛊?我有要你给我解红线蛊的吗?谁给你权利给我解红线蛊的?快点再给我种回去。”

慕容湛替她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顾湄就跟豁出去了一般,眼泪不要钱似的就是流个不停。

慕容湛叹息:“你再这么磨蹭下去,待会他们追上来了,你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顾湄接着哭:“跑不了更好。那我们就死在一起。”

说罢,抱着他腰的双臂更加的用力了。

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这若是在平时,顾湄在生死关头表现的这么愿意跟他同生共死,他只怕是会立即的就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心里跟喝了蜜似的甜,然后就怎么样也不会松手。

可是现在,他心里虽然也是有甜的,可是他还是想放手。

顾湄怕死他是知道的。而且刚刚他也一直在想,若是他就这般的死了,而后也要顾湄因为红线蛊的原由跟他一起死,这样对她未免就有些不公平了。

他此生做事全凭自己高兴,从来没有为谁考虑过。但第一次,他在很认真的为顾湄考录着。

她还年轻,她未来的人生应该还会经历很多人很多事,他不应该就此时将她拉着一起死。

她应该活着,带着他的那份好好的活着。然后百年之后,寿终正寝。而他,会一直在黄泉路上等着她。无论等待一个人的感觉会有多孤单,他都会一直等下去,直到她再来见他的那一刻。然后,他就会紧紧握的她的手,投入下一个轮回。

下辈子,他一定会好好的护着顾湄,再也不让她受半分伤害,也不会再让她伤心半分。

可是这辈子……

慕容湛再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但顾湄就像是知道他心中现在是想些什么一样,她哭着又大吼了一句:“慕容湛我警告你,别想扔下我而你一个人跑去死。你要是真的那样做了,我发誓我一定会将你彻彻底底的忘了,然后再找个十个八个的男人嫁了,让你头上的绿帽子绿的都能滴油了。”

她知道慕容湛最怕什么。她估摸着慕容湛就算是准备他去死,而让她活着,那肯定也会是以为她就这么一辈子一个人活着,万万想不到她会这么直白的用这种话来威胁他。

果然,慕容湛在听了顾湄的话之后,先是一怔,再是想了下她所说的将他彻底的忘了,再找了十个八个的男人嫁的事之后,他果断的不能接受了。

于是生死关头,他沉着一张脸,严肃的问了一句:“如果我死了,你真的会跟刚刚你说的那样做吗?”

顾湄也沉着一张脸,严肃的回答着:“如果你扔下午一个人跑去死,我一定会的。”

慕容湛只好退步。他苦笑:“罢,罢。早知如此,刚刚就不该给你解红线蛊的。”

顾湄破涕为笑:“没关系。改天你闲了,你可以再给我种个红线蛊。”

慕容湛被她的这句话逗的笑了一笑。

以前她千方百计的就是想解了她身上的红线蛊,好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现在她却是千方百计的想让他再给她种个红线蛊,好与他一辈子都千丝万缕。

捏了捏她的脸颊,慕容湛不顾全身的剧痛,笑道:“看来我就算是死,也是没法将你扔你的。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日就一起死在这吧。也省得我连死了还要担心着你会不会去找其他男人的事。”

顾湄也笑。她紧紧的抱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的身后,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日光正好,河面上道道波纹细碎如金。

她脑中的某根弦忽然的就动了一动,一个想法快速的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哥,”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她急急的问着,“你会不会游水?”

慕容湛有些不解,但还是老实的回答着她的问题:“不是很会。”

现在也管不得他有多会了,左右她很精通这方面就是了。

脚步声近在眼前,顾湄也来不及跟他解释,只是紧拽着慕容湛的手就往河边跑。

虽然不知道她是想做什么,但慕容湛完全的就是像把他自己的命交在她的手中一样,很听话的就随着她的脚步跑着。

顾不得身后慕容湛一直流着的血迹会让那些人知道他们逃跑的路线,顾湄拉着他一头扎入冰冷的水中,而后快速的给他渡气,再是用手势比划着她的意思。

在慕容湛点头表示明白之后,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顺着水流的方向一路向前。

不记得到时在水中待了多长时间。顾湄只知道,除了不时的间隔几分钟露出水面来换气之后,她和慕容湛一直顺着那条河流在游。

只是到最后,慕容湛的体力明显不济。

游泳原本就是个特别耗体力的事,而慕容湛刚刚又是受了那么重的伤,他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一直在强撑着了。

顾湄不敢再拉着他往前游,忙就近上了岸。

正值冬日,岸边树木早已叶落,只剩黑黝黝的枝桠在风中颤动。

顾湄拖拽着已陷入半昏迷的慕容湛上了岸,顾不上二人身上一直在滴水的衣服,低下头捏着他的鼻子就给他做着人工呼吸。

慕容湛终于是醒了,可低低的叫了一声湄湄之后,他重又昏迷了过去。

身受重伤,而刚刚一路上失血太多,他现在的脸色当真是白的让顾湄看了都觉得害怕。

她呆滞的跪坐在他身旁,大脑中一时只觉得空白一片,竟是什么都没法去想。

在她的心中,慕容湛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的强大,似乎无所不能,似乎他就算是被核弹跟氢弹给炸了他都会是毫发无损的那种。但现在,他就这么虚弱的躺在她的身旁,似乎下一秒就会没有了呼吸一样。

她很快的就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慕容湛这个样子,一定要去看大夫。一定要给他好好的治伤,不然他就真的会死。

可是面对他这样的伤势,寻常的大夫,顾湄觉得那根本就没用。然后她忽然就想到了往日跟黄一付一起闲聊之时,他曾经说过的,这次在这谷中待一段时日之后,我还得去冀州的医庐中去一趟,取些我好不容易熬制成的灵丹妙药。

她只能向上苍祈祷,这里正是冀州。而黄一付,正在他所说的那个冀州医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