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法布尔与昆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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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蝉

前面我们一块儿了解了螳螂的知识,现在我们就来看看被螳螂当作美味佳肴的蝉的故事。

美德

蝉总被别人笑话。有一个童话故事这么写道:整个夏天,蝉不做一点儿事情,只是终日唱歌,而蚂蚁则忙于储藏食物。到了冬天,蝉没有了吃的,于是就向蚂蚁乞讨。蚂蚁问蝉:“为什么你不劳动,准备过冬的食物呢?”蝉回答道:“因为我太忙于唱歌了。”蚂蚁很不高兴,理都不理蝉。

蚂蚁和蝉之间的故事不仅仅在书上有,而且在大自然的真实生活中也处处可见。只不过蝉是不会向蚂蚁去求食的,相反的倒是蚂蚁为饥饿所驱,厚着脸皮去抢劫蝉的食物。

七月的夏天,阳光高照。各种昆虫口渴难当,四处跑来跑去寻找水源解渴。这事可难不住蝉老兄,你看越是艳阳高照,它越是唱得高亢。它丝毫不渴,没有半点儿痛苦。它站在树干上面,随时可以用它突出的嘴——一个藏在胸部的,尖利而又精巧的吸管——刺穿大树的表层,于是就有了饮之不竭的甘露。喝饱了甘露,来了力气,它就坐在树的枝头,不停地唱歌。

可是每当蝉开始喝甘露时,就会受到骚扰。蝉喝树汁难免漏嘴,一些汁液就顺着蝉开凿的泉水口流出来。这时候,饥渴难当的昆虫马上发现了这个资源,于是跑过去哄抢。这些昆虫大都是黄蜂、苍蝇、蛆蜕、玫瑰虫等,而最多的就是蚂蚁。

它们这是去偷窃他人的劳动成果,所以必须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从蝉的身边低身爬过。蝉比较大方,抬起身子,让它们过去。大的昆虫,抢到一口,就赶紧跑开,走到邻近的枝头,当它再转回头来时,胆子就比从前大了,它忽然就成了强盗,想把蝉从凿井边赶走。

最无耻的就算是蚂蚁了。它们享用了蝉的劳动成果,不但不感谢,反过来欺负蝉。我曾见过它们咬紧蝉的腿尖,拖住它的翅膀,爬上它的后背,甚至有一次,一个凶悍的暴徒,竟然反客为主,抓住蝉的吸管,想把它拉走,真是可恶。

蝉的好心好意却换来了以怨报德,无可奈何,这位歌唱家不得已抛开自己所凿的井,悄然离去了。于是蚂蚁的目的达到了,占有了这个井。不过这个井也干得很快,浆汁立刻被吃光了。于是蚂蚁就计划着下一步如何去掠夺别人的劳动成果。

由此可见,蝉是勤劳的,自力更生;而蚂蚁才是懒惰的,不劳而获。

繁殖问题

蝉产卵也很有意思。蝉觉得干枯的树枝是存放卵的最好地方了。一般它们选择的枝干都很细小。大都选在似铅笔粗细的枯枝上。

蝉首先会寻找一条在它看来比较称心如意的细树枝,然后用胸部尖利的工具,在树枝上而刺出一排小孔。这样做的目的是要把树枝的纤维撕裂,并且把纤维挑起来。一般来说,它会在一根枯枝上刺出三十至四十个孔。

这些孔就成为它的卵的存放地。仔细看看这些小孔,我们会发现其实它们是一种狭窄的小小的通道,一个个地斜下去。每个小通道内,贮藏着约有十个卵,总数约有三百或四百个。

哇!这么多的卵,那蝉岂不是要泛滥成灾了?其实不然,产这么多卵只是蝉妈妈的一种延续后代的策略。因为蝉从卵到孵化,到成虫,这个过程中会遇到非常多的困难乃至危险,会死掉很多。所以必须要生出足够多的卵,才可能保证有一部分的小蝉能够活下来,最终长成大蝉。究竟是一种什么危险呢?

这种危险来自于一种极小的昆虫——蚋。拿它们的个头与蝉相比较,蝉简直是庞然大物呢!奇怪了,为什么蝉会怕这些小不点儿呢?

蚋和蝉一样,也有穿刺工具,位于身体下面靠近中部的地方,伸出来时和身体成直角。蚋知道自己不是成年蝉的对手,于是便打蝉卵的主意。当蝉妈妈刚装满一个小穴的卵,移到稍高处,另外做穴时,蚋立刻就会到那里去,虽然蝉的爪可以够得着它,然而它却镇静而无恐,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它们在蝉卵上面,加刺一个孔,将自己的卵产进去。当蝉飞回去时,它压根儿都不知道,它那用来传宗接代的卵里多数已加进了别人的卵。这些入侵者能把蝉的卵毁坏掉,即以蝉卵为食,然后自己摇身一变,代替了蝉的家族。

这可怜的蝉妈妈养育儿女费尽心机,却不知道生下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它的大而锐利的眼睛,并非看不见这些可怕的恶人,而是不知道这些坏家伙干了一些什么事情。

从放大镜里,我曾见过蝉卵的孵化过程。这些卵开始很像极小的鱼,眼睛大而黑,身体下面有一种鳍状物,由两个前腿连在一起组成。这种鳍有一些运动力,可以帮助幼虫冲出壳外,并且支撑它摆脱有纤维的树枝的羁绊。

刚从卵里面孵化出来的幼虫弱不禁风,一丁点儿的风就能把它吹到坚硬的岩石上,或车辙的污水中,或不毛的黄沙上,或黏土上,所以它们必须钻到地底下寻觅藏身之所。

它们会四处寻找适当的地点,用前足的钩挖掘地面。从放大镜中,我看见它挥动斧头向下掘,并将石头抛出地面。几分钟后,土穴完成,这个小生物钻下去,埋藏了自己,此后就再也看不见它们了。

小蝉的地下生活,至今还是未发现的秘密,我们所知道的,只是在它爬到地面上来以前,地下生活大概有四年而已。

蝉的幼虫会在地面上找一个方便的地方来蜕皮,比如说一棵小矮树、一丛百里香、一片野草叶,或者一根灌木枝等。找到后,它就爬上去,用前足的爪紧紧地握住,丝毫不动。

它开始用力,外层的皮开始由背上裂开,露出淡绿色的身体。当时头先出来,接着是吸管和前腿,最后是后腿与翅膀。此时,除掉身体的最后尖端,身体已完全蜕出了。它把蜕皮的过程当作是一种技艺的表演。你看,在把皮蜕去以后它会表演一种奇怪的体操,身体悬在空中,靠着身体固着在旧皮上的那一点的拉力,翻转身体,使头向下,花纹满布的翼向外伸直,竭力张开。然后又一用力,再翻回去,并且用前爪钩住它的空皮。通过这种表演,它可以把身体与旧皮最后的连接摆脱,获得最后的自由。

当然,刚刚从躯壳里面挣扎出来的小蝉还没有足够大的力气,身体看上去还是柔软的,小蝉需要到日光和空气中好好地沐浴,获取能量。直到皮肤上的棕色出现,才同平常的蝉一样。它只用前爪时不时地挂在已蜕下的壳上,那壳有时挂在枝上有一两个月之久。

在我家门外的大树上,我发现了蝉的踪迹。时间大概是在夏至。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马路地面上有好些圆孔,粗细如人的手指。在这些圆孔中,蝉的幼虫正从里面爬出来。蝉的幼虫喜欢在特别干燥而且阳光充沛的地方居住。马路的地面下正好符合这个条件。

于是我决定把它们深藏在地面下面的家挖开来看个究竟。我准备了一把手斧来挖掘。我找到了一个圆孔,这个圆孔口径三厘米,四周一点儿尘埃都没有,也没有泥土堆积在外面。大多数的掘地昆虫,例如金蜣,在它的窝巢外面总有一座土堆,蝉则不问,比较爱干净,它是从地底往上挖的洞,所以当洞开到地而的时候,并没有在洞口形成一堆泥土,泥土全在地下面呢!

挖开蝉的隧道,我发现大都深达五六厘米,一通到底,下面的部分较宽,但是在底端却完全关闭起来。咦?挖洞时候形成的泥土搬移到哪去了呢?为什么墙壁不会塌下来呢?

原来,蝉非常聪明,就像矿工一样。矿工知道用柱子撑起矿洞,以免坍塌。蝉效仿他们,在隧道的墙上涂上“水泥”。这种“水泥”是蝉用身体分泌的一种黏液搅拌泥土形成的。由于地穴常常建筑在含有汁液的植物根须上,它可以从这些根须中取得汁液。

在挖通向地面的通道的时候,蝉的幼虫必须知道如何使这个通道利于上下爬行。否则,就会给出洞和进洞造成不少的麻烦。为了达到好的效果,它在修建的时候非常仔细,大约要花去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才能筑成一道坚固的墙壁,又适宜于它上下爬行的通道。在通道的顶端,留着手指厚的一层土,用以保护并抵御外面空气的变化。要想知道天气的好坏,它就爬上来,利用顶上的薄盖,以便测知气候的状况。

如果它感觉到外面是暴风骤雨的话,就会选择待在洞里面,因为出去会很危险。但是如果它感觉到外面风和日丽,它就用头顶开洞口的一层土,爬出去晒太阳。

叫唱

成年的蝉是出色的歌手。它翼后的空腔里带有一种像钹一样的乐器。但它还不满足,还要在胸部安置一种响板,以增加声音的强度。蝉,为了追求音乐的乐趣,造成了很多生理上的不便。比如胸部的响板吧,它占据了相当大的体积,让蝉的生命器官都无处安置,只得把这些器官压缩到身体最狭小的角落里。这可委屈它了,但是它却愿意做这样的牺牲。

我家门外的树上有蝉,与我共同生活十多年了。每到夏天,它的歌声就会陪伴我度过两个月之长炎热的仲夏。我注意观察它们,它们站在柔软的枝条上,排成一列,歌手和它的伴侣并肩而坐。它就在那里唱啊,唱啊。渴了就把吸管插到树皮里,动也不动地狂饮。太阳光弱下去了,它们也趁机休息一下,一块儿沿着树枝用又慢又稳的脚步,寻找温暖的地方,一天到晚过着非常悠闲的生活。

蝉除了有着洪亮的嗓子之外,还有一副高瞻远瞩的眼睛。它的视力非常好,它的五只眼睛,会告诉它左右以及上方有什么事情发生,只要看到有谁跑来,它会立刻停止歌唱,悄然飞去。但是如果你不靠近它,而仅仅是冲它说话、吹哨子、拍手、撞石子,却不足以惊扰它。

我想可能它不怕声音是因为它从小到大都在歌声中长大。于是有一回,我借来两支乡下人办喜事用的土铳(一种发射火药或者炮弹的管子,比较粗大),里面装满火药。我想用这个东西来制造出尽量大的爆破声。我将它放在蝉正在唱歌的树下面,点燃了火药,急切地在树下面等着,看看这一声炮响能给上面正在专心唱歌的乐队造成什么影响。土铳发射出了第一枪,真是震耳欲聋。

可是它们一点儿没有受到影响,仍然继续歌唱,既没有表现出一点儿惊慌之状,声音的质量也没有一点儿轻微地改变。我再用土铳发射了第二枪,爆炸声依然震耳欲聋,可是它们还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我们明白了,原来蝉的听力有问题,可能是聋子。唉!真可悲,它们不停地唱歌,但是自己却对声音置若罔闻,即使再美妙的音乐恐怕它们都难以有耳福享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