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曹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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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派系之争(6)

这时,张作霖和吴佩孚均各扣留车辆,预备运兵,火药味越来越浓,双方大战在即。4月初,张作霖自任总司令,任命孙烈臣为副总司令,杨宇霆为参谋长。以保卫京畿地区为名,陆续向关内发兵。4月10日开始,奉军相继开进关内,张作霖率领第27师、第28师入关,驻扎在独流南面。奉军原在关内的第3混成旅都集中在军粮城一带。奉军以军粮城为集合地,设司令部于落垡。从军粮城、马厂、静海一直开至德州附近,处处是荷枪实弹的奉军。奉军号称镇威军,张作霖自任镇威军总司令,孙烈臣为副司令。

表面上张作霖还是说:“直奉本届一家,北洋团体万无破裂之理。”(张致杨以德的电报)他还下了一道手令,严禁天津奉军损害曹家的一草一木。

曹氏兄弟是真的不愿和奉军兵戎相见的,因此对于奉军的埋首前进不予阻止,并且还节节退让。奉军开到天津前,曹锐即将省长公署的文件用具席卷而走,派警察厅长杨以德代理直隶省长,所有驻津的直军均撤退回保定,天津的文武官吏也纷纷避居租界。奉军还没有开进德州,德州的驻军曹锳(曹锟的七弟,直军第26师师长)就弃职出走,径自退回保定。曹锟对这两个弃职的兄弟很不满意,他派张国熔代理师长,并将该师撤回正定。不过曹锟仍电令津浦路线直军不得抵抗奉军,所有营房及德州工厂均让交奉军,并把自己的家眷送到汉口表示愿意下台。这引起了直军将领一致不满。吴佩孚不顾曹锟指令,积极调兵准备应战。

直奉之间的关系危如累卵,双方摩拳擦掌,战鼓频催。西方国家当然非常注意中国的局势,它们似乎对直系颇表好感。美国公使休士曾当面劝告张作霖,应根据华盛顿会议的精神大举裁减奉军。英国公使艾斯顿建议不得在京奉路运兵。天津领事团根据《辛丑条约》,不许天津驻兵,并抗议奉军占领塘沽车站的行为。北京外交团曾警告直奉双方不得断绝京汉、京奉、津浦各路的交通。

北京政府派人出面调停,均无力进言,只得去请几个老前辈出面,无非是奉方的赵尔巽、张锡銮和直方的王士珍,联合起来给曹锟、张作霖和吴佩孚各拍了一个调停的电报。

曹、张、吴接到电报之后,曹、张毫无反应,没有任何表示。吴佩孚感到事情并非一封电报就能解决,非一战不能解决,便立即赶到保定,来见曹锟,请曹锟召集一个军事会议,曹锟也正想借会议的机会,来听听诸将的意见,再决定战和。4月11日,曹锟召集吴佩孚、曹锐、王承斌等直系高级军官在保定召开军事会议。会议由曹锟亲自主持。会上,吴佩孚、张福来首先发表意见,主张对奉一战。曹锐、曹锳两兄弟表示反对。见此情形,冯玉祥站起来说:“张作霖通日卖国,举国痛恨,非声罚致讨,不足以蔽其辜。如不战而和,恐怕全国痛恨之心,将转移到我们身上来了,到那时,老帅身败名裂,恐怕悔之晚矣。”冯玉祥短短数言,打动了曹锟。其他将领见他们的态度,也一致同意一战。吴佩孚此时站起来说:“将士士气如此,请老帅不要犹豫。”曹锟见众将都如此说法,也表示赞同大家的意见。

奉军大批入关,气势汹汹,摆开阵势,准备与直军一战。曹锟见此,不得不调兵遣将,任命吴佩孚为总司令,张国熔为东路司令,王承斌为西路司令,冯玉祥为陇海路方面司令,司令部设在涿州。然后分遣军队,向北挺进。

直、奉两军摆开阵势,前卫哨兵愈接愈近,战争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张作霖穷兵黩武,首先发兵入关。当直军摆开阵势准备迎战之时,狡猾的张作霖为了推卸战争责任,于4月19日发出通电,建议召开和平统一会议,声称此次奉军入关,系以武力为统一之后盾。4月21日,吴佩孚联络冯玉祥、陈光远等督军联名通电,反唇相讥,反驳了张作霖,揭露其真战争假和平的面目,其目的是想刺激张作霖首先开战。同一天,曹锟也拟了一封回答张作霖的电报。4月25日,吴佩孚联合齐燮元、陈光远、冯玉祥等直系将领联名通电,宣布张作霖十大罪状。

张作霖也不甘示弱,当日发电报以斥责,声称直系:“一味以罪恶加人为快,而自忘其躬自蹈之也。”4月27日,奉系将领张作相等人在张作霖的授意之下,也通电斥责吴佩孚,罗列罪名,攻击吴佩孚“反复无常,一意捣乱”,具有贪、鄙、狠、恶、妄、诈、不忠、不仁、不义等十恶。

数日之间,直、奉双方斥骂攻击之电,往复纷驰,不可胜数。然皆口吐和平统一,爱国爱民的美好词语,都把自己打扮成救世济民的救世主。到底谁是谁非,曲直难分,只不过是一场狗咬狗的叫骂之战。

在直、奉双方调兵遣将,互相攻击谩骂之际,徐世昌迫于外交使团的警告,于1922年4月28日颁布命令,劝告直、奉双方撤兵。命令说:“国家养兵,所以卫民,非以扰民也。”双方如能撤兵,则“奠基邦基,有厚望焉。”徐世昌虽语言诚恳,但直、奉已剑拔弩张,谁还肯听徐大总统说些什么。何况这时直、奉虽然对立,但痛恶徐世昌是一致的,直方想捧起黎元洪,奉方想拥戴段祺瑞,都想在战后实现自己的愿望。因此,徐世昌的命令只是一纸空文,毫无效力。

4月21日浙督卢永祥建议请曹、张两人到天津举行一次面对面的会谈,讨论如何减轻紧张的局势,撤退双方的军队,达到和平。这个建议得到田中玉、齐燮元、何丰林、陈光远、张文生的一致支持。他们请卢永祥领衔发起一个联合调停会议。

奉系这时因为南方局势有变化,孙中山的北伐军不能出动,而北洋海军总司令蒋拯在上海宣布亲直反奉,张作霖的反直联合阵线未能形成,所以很希望局势暂时缓和下来。可是吴佩孚却利在速战,4月21日吴佩孚、齐燮元、陈光远、田中玉、赵倜、萧耀南、冯玉祥、刘镇华等联名通电向奉系挑战:

“慨自军阀肆虐,盗匪横行,殃民乱国,盗名欺世,不曰去障碍,即曰谋统一。究竟统一谁谋?障碍谁属?孰以法律事实为标题?孰据土地人民为私有?弄权者何人?阋墙者安在?中外具瞻,全国共见,当必有能辨之者。是故道义之言,以盗匪之口发之,则天下见其邪,而不见其正。大诰之篇,入于王莽之笔,则为奸说;统一之言,出诸盗匪之口,则为欺世。言道义而行盗匪,自以为举世可欺,听其言而观其行,殊不知肺肝如见,事实俱在,欲盖弥彰,徒形其心劳日拙也。佩孚等忝列戎行,以身许国,比年来为国锄奸,止戈定乱,无非为谋和平统一耳。区区此心,中外共见。无论朝野耆硕,南北名流,如有嘉谟嘉猷,而可促进和平者,无不降心以从。其有借口谋统一,而先破统一,托词去障碍,而自为障碍者,佩孚等外体友邦劝告之诚,内拯国民水火之痛,唯有尽我天职,扶持正义。彼以武力为后盾,我以公理为前驱,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试问害民病国者何人?结党营私者何人?乱政干纪剽劫国帑者又何人?舆论即为裁制,功罪自有定评。蟊贼不除,永无宁日。为民国保庄严,为华族存人格,凡我袍泽,责任所在,除暴安民,义无反顾。敢布腹心,唯海内察之!”

曹锟态度由软弱转变为强硬,直奉之间局势更加恶化。直系的军队有王承斌所辖的第23师原驻保定附近,张国熔的第26师回驻马厂之南,张福来的24师在4月中开驻涿州,第10、15两混成旅和第二、第三两补充团,本来驻在高碑店,也由吴佩孚全调北上,至琉璃河驻扎。其余如第3师和第12、13、14三个混成旅都奉调北上,进驻涿州、良乡、清河等处。冯玉祥的第11师、胡景翼的暂编11师、吴新田的第七师、刘镇华的镇嵩军、张之江的第22混成旅、张锡元的第1旅,陕西陆军第一、二两混成旅都出潼关,进驻郑州一带,军势甚壮。

28日张作霖赶到军粮城,发出宣战通电,把战争的责任完全推到了曹锟、吴佩孚的身上。当天晚上,张作霖下令,兵分两路,向直军开战。

从4月29日到5月3日,直奉双方都捏造战报吹嘘自己胜利。张作霖且俨然以战胜者自居,每天都有告捷电报发表。直军则随心所欲地发布号外,说北京政府已将张作霖免职,且派张锡銮为东三省巡阅使,冯德麟为奉天省督军。

4月29日前,直奉两军前线已有零星接触,枪炮声断断续续;29日双方正式开火,在北京可以听到长辛店传来的隆隆炮声,不少外国人怀着好奇的心情,冒着生命危险前往战地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