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很凉,卫英从长乐宫走到长寿宫,吹了一路的冷风,但心底的刚刚被点起来的火苗,依然在隐隐燃烧。
心中只想赶快回去和他娘子恩恩啊啊的卫英,看向太后的眼光颇为不耐,“不知母后这个时候传召儿臣,所谓何事?”
太后幽幽地看了卫英一眼,慢吞吞地道:“皇上,哀家听闻江婕妤进来身子不好,皇上可有去探望过她?”
卫英冷声道:“有病应该传太医。”
太后被卫英的话堵了堵,缓了口气道:“皇上此言差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江婕妤心中的这个结,只有皇上能解开。”
卫英道:“母后有所不知,朕系的那个是祥云结,现在怕是连朕都不记得该怎么解开了。”
太后:“……”
皇帝这是在……讲笑话?
我该笑吗?不笑吗?
太后的嘴角抽了抽,干咳了一声道:“总之,皇上作为江婕妤的夫君,理应去看望一下她的。”
卫英看了太后一眼,问道:“朕若是不去看她,她会死吗?
“……不会。”太后觉得自己的嘴角抽得更厉害了。
“但若朕去看了她,她说不定就会死。”
太后:“……”
“皇上,就算你不念在夫妻之情,也要念念兄妹之义,心悦好歹也是你的表妹,哀家的侄女,看在江家的面子上,你也应该去看看她。”
呵,把江家抬出来压我?卫英冷冷地看了太后一眼,开口道:“既然母后执意要朕去,那朕去便是了。不过还请母后不要忘了,这个天下姓卫不姓江。”
太后微微一怔,卫英也没有行礼便退出了长寿宫。看着卫英渐渐远去的背影,太后的目光沉了下来。
毓秀宫中,早已梳妆打扮好的江婕妤,显得有些心绪不宁。
虽然相信太后一定有办法让皇上来这里,但是成败在此一举,江婕妤的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小紧张。
她坐在梳妆台前,抬眸看了一眼桌案上的三足香炉,心里似乎有了一些底气。
“皇上驾到——”
门外太监的通传声,让江婕妤的心突地一跳。她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跪迎圣驾。
卫英一走进毓秀宫,就隐隐闻到一股特殊的香气,不是很浓郁却一直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他在屋内逡巡了一圈,只有小案上的一个三足香炉,正在袅袅地冒着轻烟。
“臣妾参加皇上。”
江婕妤的声音拉回了卫英的视线,他看了跪在地上的江婕妤一眼,冷淡地道:“起来吧。”
江婕妤闻言站起身来,正准备说话,就听卫英在跟前道:“朕听母后说你身体不适,既然这样,朕就不打扰江婕妤休息了。”
江婕妤:“……”
所以皇上你是来做什么的?
可是卫英说完就真的转身欲走,江婕妤连忙出声叫住卫英,“皇上,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臣妾刚准备用膳,不如皇上留下来一起吧。”
“朕已经用过晚膳了。”卫英的去意坚决,江婕妤心中一急,上前一步拉住卫英,娇滴滴地唤了一声皇上。
柔软的娇躯突然靠近自己的怀里,卫英只觉得一直隐藏在心中的小火苗轰的一下被点燃了,烧得他浑身滚烫。
察觉到卫英陡然上升的体温,江婕妤在心中对药效暗暗称奇,身子却是愈发往卫英的怀里靠,“皇上……”
声音端的是千娇百媚,再配上一双满盈秋水的眸子,当真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尤物。
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卫英的眉头皱了起来。可是心中那熊熊燃烧着的烈火,急需什么东西来抚慰。
江婕妤自然也发现了卫英除了体温以外的变化,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上次是谁说对着我硬不起来的?
还在江婕妤得意的当口,自己的脖子再一次被卫英捏住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朕下药!”
上次残留在身上的恐惧瞬间回笼,江婕妤惊惧地看着眼前满脸怒气的人,“我没有……”
江婕妤刚说完这三个字,脖子上的力道就猛然加重,“还敢骗朕?”
缺氧的痛苦再一次袭来,江婕妤在卫英手下剧烈地挣扎起来。不过这次比上次幸运得多,卫英很快便松开了她的脖子,“江心悦,这比账朕改日再和你算!”
卫英说完就飞快地离开了毓秀宫。一直在外面守着的李公公只感到一阵风从里面刮了出来,吹得他的耳边呼呼作响。
待风过后,李公公抿了抿唇,细细想着,刚才那个是皇上吗?不是吗?他到底要不要进去确认一下?
而此时殿内的江婕妤,正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踉跄地走到桌案前,将香炉里燃着的焚香熄灭。
长乐宫中,温璃刚沐浴完,躺在床上准备睡觉。芳绫和芳绡静静地守在一旁,等着皇后入睡。
一股凌厉的风势如破竹地闯了进来,刮得芳绫芳绡的头发风中凌乱。
“全都退下!”
“来人!传太医!!”
半夜三更被传来的太医明显精神不振,但在看见皇上铁青的脸色后,顿时精神抖擞。
为首的依然是闻太医,他给温璃把了多久的脉,卫英的拳头就捏了多久。等到他把脉的手终于收了回来,卫英的嘴角一动,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闻太医捋了捋他引以为豪的山羊胡须,站起身来对卫英道:“皇上请放心,皇后腹中的胎儿暂时无碍。”
“暂时?”卫英的眉头一皱,危险地重复了一次这两个字。
闻太医倒是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老神在在地道:“老臣知道皇上年轻气盛,一时冲动情难自已也是难免的事。但老臣早就提醒过皇上,不能近皇后的身,皇上若是不听,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保不住皇后腹中的孩子。”
卫英的拳头又捏紧了几分,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了几个字,“皇后现在如何?”
“皇后有孕在身,身体本就大不如前,皇上若是还要这么折腾,恐怕会伤了皇后的根本。”
卫英半晌没有说话,他不说话,其他的人更是不敢乱说话。
“闻太医,你必须给朕调养好皇后的身子。”卫英的声音冷得冻人,闻太医看了他一眼,答道,“老臣还是那句话,这全得靠皇上配合。”
卫英沉着脸色道:“朕保证不会再碰皇后。”
闻太医这才道:“如果皇上真能做到,那老臣也能保证皇后娘娘母子平安。”
替皇后开了药方,几名太医便相携离去,卫英仍是站在窗前,直直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温璃。
心中的怒火腾地窜了上来,卫英一扭头,对站在门口的李公公咬牙切齿地道:“把江婕妤给朕打入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