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说现在天牢里什么人最值得劫,那无疑就是太子了。
卫英看着眼前笑得温润的裕亲王,不冷不淡地问道:“劫谁?”
裕亲王道:“太子。”
卫英又问:“谁劫?”
裕亲王道:“六皇子。”
卫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看着他长大的皇叔,眼中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不知结果如何?”
裕亲王垂了垂眸,声音轻不可闻,“混乱之中,太子不幸死于乱刀之下。”
卫英嘴角微翘,眼里却闪着寒光,“这个结局不错。”
裕亲王抬眸看着卫英,脸上万年不变的笑容终于收敛了几分,“皇侄,我对皇位并无兴趣。”
卫英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这对我来说差别不大。”
裕亲王愣了愣,尔后突然一笑,转身离开了凝香院。
两日后的深夜,寂静的天牢中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大喝,“来人啊!有人劫狱!”
天牢中无数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一定是来劫我的!”一个声音在高喊。
“呸!肯定是来劫老子的!”另一个声音据理力争。
“你们通通都闭嘴!必须是来劫我的!我是太子啊!”太子宛如离弦的弓箭一般,“咻”的扑到了牢房的铁框上,一颗大头拼命往外挤,殷殷期盼地看着那狭窄而灰暗的通道。
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终于……等到有人来劫狱了!
打斗声越来越近,脚步声越来越乱,太子的心,越来越快。终于,漆黑的夜幕里出现了第一道明亮的曙光,这无边无际的黑暗生生地被撕开了一道口。
噢!多美丽的黑衣人啊!噢!多么英俊的身姿啊!
“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太子对着率先出现在通道里的黑衣人情动地高喊着。黑衣人锐利的目光一抖,然后对上了太子灼热的目光。
快步地走到牢房口,黑衣手中的长剑一挥,就将牢房的锁斩断了。太子急吼吼地往外冲,却发现黑衣人在砍完他的房门后,又去砍其余的房门。
天牢里顿时炸开了锅,犯人们蜂拥而出,侍卫不断地涌进来,黑衣人上蹿下跳,场面一时之间陷入了混乱。太子站在过道中,怎么挤也挤不出去,倒是身上已经不知被谁砍了好几刀了。
太子心中焦急万分,这些黑衣人怎么搞的?会不会劫狱啊?怎么都忙着打架把他晾在一边呢!
正在太子决定自力更生的时候,一个黑衣人杀出了重围,奋不顾身地朝他扑了过来,太子的心中一喜,眼含热泪地注视他,然后他看见那个黑衣人……一刀刺进了自己的腹部。
“不好意思,手滑了。”黑衣人突然开口说了话,声音是那么得冷静。
太子双目赤红,一对眼珠瞪得快要脱眶而出,一半是因为这太过反转的剧情,一半是因为,这个黑衣人的声音。他伸出双手,死死地抓住黑衣人的右手,“卫……”
没有给太子多说一个字的机会,黑衣人果断地拔出了手中的长剑,手掌在太子的肩上一推,太子便僵直着身体倒在了地上。
太子死后,更多的狱卒涌了进来,很快便将场面控制住了。对擒获的黑衣人进行了连夜的审问,这次天牢劫案的主谋者也浮出了水面。
据说,是六皇子命他的亲信手下趁夜来天牢里劫太子的,真是手足情深啊!
皇帝一大清早就被急吼吼地吵了起来,跪在地上的人从外表到声音都在发着抖,“启禀皇上,昨夜六皇子的亲信手下率众劫狱,打斗中太子身中数刀,不幸身亡。”
闻此噩耗,老皇帝猛烈地咳了几声,竟是咳出了血来。后据太医诊治,皇上这旧疾复发,需要卧床休养。
六皇子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昨晚居然劫了天牢,还不小心弄死了太子,恨得差点没把牙龈咬碎。好你个卫英,我不就****了一下你老婆,你就给我扣这么大一个帽子。
重点是他还没有****到!
六皇子的心里百感交集,但考虑到自己将来的命运还把握在卫英手里,便只好打碎牙齿活血吞,吃了这一记哑巴亏。这件事后,王三儿的惨叫声在六皇子府上空回荡了三天三夜,真真是凄美绝伦。
又两日,卫英再次被老皇帝传召进了宫中。
再次见面,皇帝比上一次又憔悴了许多,即使只是躺在床上,也显得很吃力的样子。
卫英看着龙床上不断咳嗽的皇帝,没有作声。等皇帝的咳嗽不再那么剧烈的时候,他才上前一步给皇帝请了安。皇帝仰躺在床上,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指着书桌的方向道:“那上面有一份诏书。”
卫英抿着嘴角站在原地,没有动。
老皇帝又咳嗽了一声,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还在等什么?等它变成遗诏吗?”
卫英:“……”
他走上前去将招书摊开来看了看,果然是一份册立他为太子的诏书。老皇帝躺在床上,眼神不住地往卫英的方向瞟,“怎么,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你措手不及了?”
卫英收起手上的诏书,走到床边看着皇帝道:“父皇突然变得如此英明,确实让儿臣有些措手不及。”
皇帝:“……”
迫不及待地打发走了卫英,皇帝又躺在病床上咳嗽了起来。他眼角泛着一滴眼泪,心想病情好像恶化了。
卫英前脚刚踏出皇帝的寝宫,后脚又被皇后请了去。
看着坐在凤椅上容光焕发的皇后,卫英恭恭敬敬地对她行了一个礼,“儿臣参见母后。”
皇后比皇帝沉得住气得多,愣是看了卫英半天一个字也没有说。卫英也不急,就和她一直在这长乐宫里耗着。
最后还是皇后先憋不住了,“还记得母后在你成亲时,对你说的话吗?”
卫英认认真真地想了想,答道:“你让儿臣早日给你生个皇孙。母后请放心,关于这一点,儿臣每天都在努力。”
皇后的嘴角抽了抽,“不是这一句。”
卫英又认真地想了想,“母后还说,不要有了老婆忘了娘。”
“……也不是这一句。”
卫英看了看皇后,表情平淡,“母后想听什么,就直说吧。”
皇后的眉头一皱,语带怒气,“我问你,太子是怎么死的?”
卫英道:“霉死的。”天牢里那么多人都没事,就偏偏他被砍死了,确实挺倒霉的。
皇后:“……”
皇后的一双凤目含着愠怒,眼色变了几变,然后从胸口舒出一口气,改走怀柔政策,“英儿,母后现在只有你一个儿子了。”
卫英道:“找太医给父皇下一记猛药,也许还能努力努力。”
皇后:“……”
“只怕你父皇的身体,承受不住。”皇后憋了半天,最终憋出了这么一句。皇后不是没有考虑过再和皇帝生个儿子,只是以他们现在的年龄……实现起来有些困难。她也想过随便抓一个其他妃嫔的孩子过来架空,可是……她刚看上一个六皇子,六皇子就跑去把天牢劫了。
皇后幽深的目光又落回了卫英的身上,“英儿,心悦是个好姑娘,你有空就和她多走动走动。”
卫英的眸子动了动,轻描淡写地答道:“儿臣自有分寸。”
皇后抿了抿唇,对他摆摆手道:“那你就先下去吧。”
“儿臣告退。”卫英就像一直在等皇后的这句话般,麻遛地告退了。
皇后:“……”
卫英被立为太子的事很便快公诸于世,庆王府也从善如流地将名字改成了太子府。本来皇帝是打算让卫英搬到东宫里去的,但是卫英考虑到之后还得从东宫搬去承乾宫,就……懒得搬了。
卫英成为了太子,温璃也顺理成章地升职成了太子妃。离皇后之路迈进了一大步,温璃开心地为自己加了顿餐来庆祝。
可是庆祝完了,她才想到,既然她现在成了太子妃,那作为原太子妃的温琪,现在又算什么呢?
没有跟太子一起打入天牢根本不科学啊。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决。
那是在温璃当上太子妃的第三天,那一天京城下了很大的一场雪,整个凝香院都被染得雪白。
卫英因为刚被册立为太子,每天都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温璃便终于有机会可以抱抱三黄了。
三黄重新回到温璃的怀抱,惬意地打了个狗哈欠。温璃看了看天色,卫英这段时间虽然忙,但每天还是会赶回来陪她吃晚饭。
想着卫英也差不多该回来,温璃遍也从屋前站起身来,将三黄放回了它自己的窝里。
可是刚一转身,一抹黑色的人影便落在了自己面前。
庆王府的围墙虽然加高了不少,但拦得住小飞贼,却拦不住有心人。
温璃的眸色沉了沉,眼前这个黑衣服当然不会是封晴,看身形,定是个女人无疑,“你是谁?”这个女人的武功算不得上乘,但却能这般轻易地潜进凝香院,看来柳护院这次又要倒霉了。
不过温璃这次却是误会了柳护卫。
他们一早便发现了有人潜进了王府,放她进来,不过是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没想到竟是偷偷溜进了凝香院。
这可把柳护院吓得不轻,凝香院可是王爷,哦不,太子爷的【哔——】啊,不能随便摸的!
于是他举着手中的武器,振臂一挥,“那个黑衣人溜进凝香院了!马上去保护王、太子妃!”
还在凝香院里于温璃对视的黑衣人顿时一惊,眼见着一大堆火把朝这边涌了过来,她心里一急,将自己的面罩拉了下来,“姐姐,是我啊!”
温璃一愣,这人不是温琪,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