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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知道,女追男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但我既然决定了就不后悔,我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子,但我相信你就是我喜欢的类型,也许你会说我们彼此还不了解,是的,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开始交往,彼此的心会很快相通!请你认真考虑一下,期待你的答复!

下面的落款我已经不敢再去看了,我前排的左边,那不是鼻涕妹吗?我瞬间崩溃了。

鼻涕妹向我表白了,说喜欢我,还冲我“嘻嘻”地笑,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你问我这样的表白会不会太大胆,你真的胆子太大了,我不如你;你问我会不会笑你,绝对不会,我不敢;

你问我能不能体会那种感觉,我不能,也不想体会;你告诉我无须为自己的成绩自卑,我真的从来没有把这当做是一件丢人的事;

你说我这啊那啊吸引你,我真的很想改;你一直说自己相信这个相信那个,我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你问我为什么会喜欢我,我也想知道啊;你说我们的心会很快相通,哪通我堵哪行吗?鼻涕妹啊鼻涕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和我过不去?

因为这封信,我一上午都心绪不宁,但这种不宁和鼻涕妹信里说的那种波澜绝对是两码事——想不到此次返校居然会有此一劫。这不是喜欢不喜欢她的问题,而是我的脑子里除了对她的讨厌就没有其他任何想法,她这一招真是杀的我措手不及。但是很显然,我不能把真实的想法说给她听,我知道这种刺激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因此尽管她无情地刺激了我,心软的我却不愿以牙还牙。该怎么办呢?

这件事不能让班里的任何一个人知道,一旦传出去,我相信自己将成为全校的笑料,从此在市一中抬不起头来,但我又需要别人给出出主意,于是就把这封信拿给了老歪看。

老歪看完信,听完我的讲述,一阵狂笑,翻倒在床上抓被子咬枕头不能自已。

“你是不是得狂犬病了?别笑了,赶紧说说怎么办!”

“怎么办?给人家回信,说答应人家,哈哈哈……”老歪继续他的狂笑。

“放屁呢你?你怎么不答应她啊?”

“人家喜欢的是你,喜欢你的直爽,潇洒,玩世不恭,还有你富有传奇色彩的经历,我又没有,哈哈哈……”我遭到了老歪无情的耻笑。

看来老歪不可能给我提供任何建设性意见了,我后悔把这么倒霉的事情告诉他。

为了避免她自杀,我不能把我恶毒的想法直接说出来,也不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忽略这件事,从她对擤鼻涕事业的执著来看,她很有可能会继续追问,所以说必须要给她回信,怎么回呢?

下午上课的时候,我嘴里咬着钢笔皱着眉头对着信纸冥思苦想,眉头都挤烂了还是没写出来一个字。

我抬眼望望鼻涕妹的身影,她那两个滑稽的小辫子和厚实的脊梁给了我无限的勇气,我硬着头皮在信纸上写下了这样的文字:

鼻涕妹同学(当然不能这么写,只是用个代号):

你好!来信收到了。读完你的信,我的心情和小广告里的男主角一样,紧张,激动,兴奋。我这人没什么文化,不知道怎么说,希望你见谅!

关于你提到的问题,我再三考虑,觉得自己实在配不上你。

你是一个那么优秀的女孩子,学习成绩好,人又朴实善良单纯,而我,却是一个差生,在学校还有很多不良的记录,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中的我,吃喝嫖赌抽样样俱全,坑蒙拐骗偷事事兼备,另外还热衷于欺骗良家妇女感情,引诱未成年少女,多少次,我都为我的行为所深深忏悔,甚至几次想到了死。这些,都是你所不知道的。我觉得,这样一个我,面对这样一个你,实在是羞愧地抬不起头来,更有负你纯洁的感情。

十分感谢你,你的鼓励让我重新找回了生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我觉得现在我的首要任务应该是向你看齐,努力学习,浪子回头金不换,脱胎换骨变新人。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我不能被儿女情长所拖累,而应该一心一意改造自己,让自己在市一中这个大熔炉里洗去罪孽,重新做人。

匈奴未灭,何以为家?没有大家,哪来小家?综上所述,我想说什么你也知道了吧?

另外,为了你的名誉,此事万万不可张扬。

郑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之后,我长出了一口气。反复阅读了几次,我觉得这样的回信堪称完美:用一个绝对委婉的理由掐死了她的小萌芽,并且以贬低自己来抬高她,编造一些事实来吓唬她,让她望而生畏,自动撤退,即使信中有辞不达意的地方,我前面也说了自己没什么文化,也就不用担心丢人了。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心虚得很,这事儿我最害怕的就是被别人知道,所以这既是劝告也是警告:你千万别把这事儿给我抖搂出去,不然大家都会很惨的。

确信没有错别字之后,我把信折好,放在口袋里。在焦躁中熬过了下午的课,趁同学们都出去吃饭的工夫,看看左右无人,偷偷夹到了鼻涕妹的书里,这才彻底塌实了。

此后几天,一直没有什么消息,看来回信的效果不错,达到了拒敌于千里之外的目的。只是不敢轻易刺激老歪了,怕他随时拿这个出来当武器反击我,这力度可不是一般的大。不过像老歪这般不厚道的人,即使我已经很克制地面对他,他仍然不肯放过我,经常把这事儿跟我翻一翻,要不就冲我坏笑,笑得我直心虚,于是我越发地后悔告诉他。

听老歪说,陈先生对我一直比较挂念,只是我不好意思见他。

想当初从他手底下走的时候,何其潇洒,大有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势头,话都说得那么绝。现在可好,在外面兜了一圈儿又晕头转向地回来了,怎么有脸见他呢。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总觉得哪都是面子,哪个面子都想捡起来,结果要么就是狗熊掰棒子捡一个掉一个,要么就是一个也落不着。我就属于后者。

总躲着也不是办法,都在市一中混,迟早有碰面的一天,不如主动点儿,自投罗网,也显得咱有风度。拿定主意,就开始时不时地往原来班附近晃悠,期待着与陈先生来一次有意的邂逅。

第三天,就在楼道里“意外”地碰见他了,我远远地就扬手打招呼,陈先生一脸笑意地冲我走过来。

“草鱼,又回来上学啦?我早就听说了,就是一直没碰见你。”

陈先生的开场白弄得我挺不好意思,只好一脸尴尬地说是啊是啊。

“在社会上混这么段时间感觉怎么样?”他继续逼问。

我犹豫着该怎么回答,照实说吧,显得太没面子了;胡编乱造说自己混的很牛逼,看起来也不大像,混那么牛逼还回来干吗呀。

怎么说都不对,我只好敷衍几句:“在学校的时候想去外面看看,到了外面又想回来,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儿。这多半年也算长了长见识,最后肯定还得回学校啊。”

“好,好,有这个觉悟就行。一开始我就让你慎重考虑,不过现在能回头也不算晚。怎么样?在新班级如何?我听说是强老师带你。”

“咳,别提了,那家伙真不是个玩意儿。”我一听他名字就来气,本想说跟你媳妇儿一路货色,但觉得太刺激他,就又憋回去了:

“我还没进班,就把我当什么似的,生怕我进了他的班给他搅和的鸡犬不宁,你说时间这么宝贵,我哪有这闲心啊,再怎么说我也是陈老师班里出来的人,我就算不珍惜自己的名誉也得珍惜陈老师您的名誉啊,所以我压根儿就没想着跟他闹腾。他可好,真把我当阶级敌人了,天天没事儿干光盯着我了,我招他惹他了,要不是这回上学不容易,我早扇他了。”我噼里啪啦一口气把小强骂了个爽,捎带还拍了拍陈先生。

“哈哈,这也怪不得别人,路都是你自己走出来的,只要你以后表现的好,我相信老师们都是能看在眼里的。你也不要有什么抵触情绪,你抵触他,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只能害了你自己。”

“我不抵触他,我就是看不惯他这种劲儿,好像自己的班多纯洁多金贵似的,好像我多邪恶多可怕似的。你要真厉害,还怕我给你搅和啊?再说了,自己学生什么样,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起了手淫男和为什么,我觉得这种人才是渣滓,披着道貌岸然的皮,干着虚伪龌龊的事儿,倒不是说他不该手淫,而是不该装孙子。这种人除了学习成绩好点儿,其他方面一无是处。我把这两个人讲给陈先生听,听的陈先生直乐。

“这个社会,就是适者生存。我知道你这孩子正直,是非分明,有什么说什么,不掖着藏着,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你想想为什么他们在你眼里这么差,却能受到老师的喜爱,你这么多优点,老师都不喜欢你?因为你们是学生,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只有做好本职工作,把学习成绩搞上去,老师们才会进一步发现你的优点。社会上也是这样,一定要学会适应环境。”

说的有道理,不过要想把我的学习成绩搞上去,希望是零:

“你还不知道吗,我也就是混个高中毕业,我这种人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

“胡说!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成绩好的,都是后天努力的结果,不要对自己没有信心。我记得你在我这个班里的时候学习成绩还不错,期末考试好像还能排中游靠上,这说明你还是具有可塑性的。

对了,那次考试老歪跟你成绩差不多,怎么后来他成绩下降得这么快?直接就是倒数第一,是不是那次考试抄你的?”陈先生忽然想起了这一茬。

我一听,坏了,这事儿怎么说呢。我们那成绩,除了天知地知就是老歪和我自己知道了,肯定不能抖搂出去,但是得编个说的过去的谎,平了这事儿,还要保全老歪。

我脑子高速运转着,话就出来了:“是吗?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抄我的肯定不可能,我们俩坐那么远,可能是刚上高中,都憋着一股劲儿,再加上我在班里的时候经常督促他好好学习,他不懂的地方我经常帮他解答一下,所以那次考的还不赖,现在新鲜劲儿一过,又没有我督促帮助了,再加上他本身自控能力比较差,成绩就下来了,我分析着就是这么回事儿。”我说的一本正经头头是道,说完我自己心里都乐。

“噢,这样。那看来是我没有把工作做到位,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就是这样,属驴的,非得拿鞭子抽着才往前走,不抽不动。”

“不能这么说,我觉得陈老师对工作非常认真负责了,可是班里有那么多学生,一个不落全照顾也是不现实的,要怪就怪老歪自己不争气。”我想着,反正也不在他手底下了,实在没必要得罪他,不如夸他两句做个好人。

陈先生对此十分受用,从他表情就能看的出来。于是这次有意的邂逅就在这种欢乐和谐皆大欢喜的气氛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