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普读物走向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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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天使之翼

人类不得不昂首而望蓝天上各种鸟类飞翔的美姿,人的一个不解的锖结便是,人为什么不能飞?即便有了飞机,有了宇宙飞船仍然如此,因为那些合金和面尽醋値连城,却又怎么能跟一对面甚至一根羽毛相比呢?

飞翔的翅膀对人来说总是自由的象征。飞翔的翅膀对鸟而言却是存在的本体。

并非只是鸟类能飞翔,大多数昆虫也能飞,哺乳动物中的蝙蝠飞得也很出色。但鸟类的得天独厚是它不仅有翅膀而且长满了羽毛,这使鸟类轻而易举地成了所有会飞的动物中最有效率、最自由的行家。

人类已经得知,鸟类翅膀的构造完全符合气体力学原理:

它不仅是流线型的,穿过空气时阻力很小,而且它的横切面成弯形,使它在空中不掉下来。空气流过翼面前缘和凸起的上面时,就会增加流速造成翼面上方压力降低;与此同时,在凹下的翼底处,空气压力则依然保持正常。由于翅膀上下两面压力的差异,就产生了升力。不同环埦下的鸟的翅膀也略有差异,如海鸥,飞翔的空间广阔,双翼轻而窄长,以便在气流中乘风飘举;相反,鸽子的生活环境较为狭小,不太可能依靠气流滑翔或飘举,因为它的翅膀短而结实,它只能靠自己的力量鼓翼而进。

我们常常会忽略鸟在空中的姿态,其实是羽毛的姿态。鸟翼用力向下划时,所有的主要飞羽都保持坚挺,而且彼此重叠,使翼上和翼下的空气形成紧闭的平面。当鸟翼向上时,羽毛分散开来,让空气从羽隙间溜过,使双翼更容易举起。一只在海上滑翔的鸟和一只髙速迁徙的鸟,其翼展的宽窄、羽毛的长短疏密均有明显不同的展示,因而所有的鸟类学家都异口同声地说:羽毛是一种神奇的自然构造。(罗杰托里4彼得森语)

羽毛重量极轻而结构严密强劲。

羽毛比起支持蝙蝠飞行的皮膜,比起人造的飞机的优硬机翼,有着更多的灵活自如的适应能力。

你的手里如果有一根鸽子的羽毛,你几乎感觉不到它的重置,但坚韧之极。羽翼的直羽轴十分坚挺,这是为了在需要支持力的时候提供坚强的力置,但在羽毛靠近尖端的一小段,却出人意外地逐渐柔顺,因为当翅膀在空中迅疾转弯时,翼梢必须具有极大的灵敏度和灵活性。没有比羽毛柔软部分的手感更加柔软、光滑的了。你把羽支分幵,再用指尖顺势梳理,羽支就会合拢,这可分可合的结构上的精巧在天空中便是姿态和风情。

只有借助显微镜才可以看出,每一根羽支都是平行地斜插在羽轴上5羽支本身就是一条小型的羽毛,每一根羽支上都有无数的小羽支,与相邻的小羽支连锁交叉排列;羽支又生出许多羽纤毛,而羽纤毛上又有微小的羽钩互相钩连。当羽毛平顺时各小钩互相钩连成为网状,形成翼面,这是鸟在飞行时用来推划空气的。对一根鸽羽的细致的观察所得的结果仍然是不确定的:

它拥有数十万条小羽支和数百万条羽纤毛及羽钩。

一般持进化论的生物学家认为,羽毛就是一个改造过的鳞片,基本上与爬行动物鳞片很相像。这个长长的鳞片长得比较松动,外缘逐渐起毛展幵,直到它发展成今日羽毛这种高度复杂的结构罗杰托里彼得森语我常常茫然于创造和进化之间。

我又总是被神圣和神秘所吸弓。

难道飞鸟的这一根羽毛还不够神秘还算不上神圣吗?

我总是在心里感激我的种地的祖先从江苏常熟迁移到了当时还荒无人烟的崇明岛上,这使我的童年有了一望无际的大芦荡以及成群的野鸭与白鸳。在长江岸畔秋风吹过时看野鸭飞过,看白鹭凌空的情景,至今犹在记忆中。现在想来,这一只飞过我童年的空中的白鸳的羽翼仍然是栩栩如生的,它把长长的头颈斜伸向空中,两个大翅膀展开,一根根羽毛平展使双翼逐渐向上倾斜,一旦升上高空,鸟的颈项缩回成5形,双腿仍然伸直以为平衡。它并不急着拍动双翼,拍动双翼时倘若没有细小的人所不见人所不知的羽钩钩连着,怎么能形成翼面,又怎么能展翅翱翔呢?所有这些细节一旦到得笔下又再一次证明:描绘几成多余,准确而生动的叙述又何等艰难。

无论在不在飞行,对一只鸟来说,羽毛是至珍至贵的。

鸟的羽毛有多种作用,除了构成翼和尾的平面提供升力外,它还能遮风避雨、保持体温,而数目最多的廓羽是构成鸟的形象流线型的外形的基础物质。一只麻雀在冬季时大约有此种羽毛3500根。美国有人数过一只芦花鸡身上的羽毛,总数为8352根。研究者对一只天鹅羽毛的数贵之多大为惊讶:25216根,其中80乂在头部和长得出奇的颈部。小小的一只绛鸟的羽毛只有940根,但鸟类学家说就单位面积计,绛鸟的羽毛比天鹅还要多。

羽毛在有损坏的时候,易于修理或更换。

坚韧的鸟羽在一次又一次飞翔之后难免磨损或脱落。任何一只鸟,出于它的天性,都非常注意爱护自己的羽毛,其爱护、修整羽毛的基本方式是梳理。大多数鸟的尾部有尾脂腺,分泌出油脂,鸟用嘴将分泌的油脂涂抹在羽毛上。有比喻说这类同于人的化妆,但根本的区别却在于:人用来涂抹头发使之油光发亮的美发用品是从店铺里买回的,而鸟的尾脂腺的油脂却是自身产出的。除了求偶季节,鸟梳理羽毛是为了羽毛本身的保健,展示在阳光下也是为了生出维生素来。也有一些鸟不分泌油脂,则用一种绒羽分化而来的极细的粉状物来修整羽毛。

细小的保养可以延长羽毛的使用期,但羽毛总是会用旧的,至于飞行或搏斗中的磨损与折断更不能避免,所以就得更换,多数鸟类每年至少换一次羽毛。

你常常觉得鸟是新的,因为羽毛是新的。

只要这样的鸟活着,每一年它都会穿上新生命。

说到鸟的换羽,你千万不要同修补、连缀破碎的旧衣服,或者拆卸和更换一台机器的零部件相提并论,那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那是新生命的诞生,不能不使你想到神性。你看换羽的过程就知道了:那是经过周密设计而缓慢地进行的,并且总是对称的,先换尾部再换头部的羽毛,一对一对地脱落,一对一对地新生,正在换羽的鸟仍可以在飞行中保持良好的状态。当然也有例外,但这些例外也是合理而美妙的,比如鸭子它已经不依赖双翼去谋生,换毛的速度就要快得多,一次便将大多数羽毛脱落;比如企鹅,它是有翅膀而不飞的,便全身换羽,新羽毛就从下面把旧羽毛同时取而代之。

鸟翼的飞行在流体力学这个大的框架中得到肯定之后,其实仍然有不少不解之处方程式遇到了麻烦。方程式是人类的骄傲,把生存归结为数字,让神秘洞若观火,以为用方程就可以演算高山演算大海演算太阳演算月亮演算白洞演算黑洞演算过去演算未来演算渺小演算伟大……但由于鸟翼有许多柔韧的可活动部分,在空气压力之下及鈇翼动作之中发生复杂的扭曲,使我们无法对它加以肯定性的分析。好像对坚硬飞机翼分析那样,风洞、烟流和数学方程式等,都只能给我们提供一点点线索,并无太大用处。《鸟类》,罗杰,托里一彼得森)

彼得森实际上已经说到了最关键处:

飞机的机翼是从鸟的翅膀那里学来的。人可以制造飞机,但人不能创造羽毛。它的许多柔软的可活动部分以及复杂的扭曲使它具有了神秘奠测的不确定性。这样我们就可以进而想像说,人在制造飞机时学得了鸟翼在飞行过程中不断变化的一种形象,却无法学得其他。彼得森寄希望于也许有一天可以用电脑帮助我们弄清楚鸟真在飞行中所受的各种力,这是无奈之后对电脑的迷信。

由飞机联想到飞鸟,还是由飞鸟联想到飞机,这个中间不能画等号,它们代表了两种不同的思维方式。我们可以肯定飞鸟并不是根据飞机的模式而学会飞行的话,那就只能把鸟翼作为人间一切人造飞行器的出发点。

人类不得不昂首而望蓝天上各种鸟类飞翔的美姿,人的一个不解的情结便是,人为什么不能飞?即便有了飞机,有了宇宙飞船仍然如此,因为那些合金和机械尽管价值连城,却又怎么能跟一对翅膀甚至一根羽毛相比呢?这一个情结的始终不解,还体现在人对速度的追求上。

可惜人身上不长羽毛。

还是仰望天空吧,天使飞过,一根羽毛飘然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