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得道诀,至今方一岁。领悟之快,修炼之速,直叫猴儿下巴掉,金睛火眼出。
悟空暗自里嘀咕:“一年,不过一年就炼成一变石身(《九九玄功》共有九变,一变石身、二变玉身、三变地身、四变天身、五变玄身、六变金身、七变晶身、八变不坏之体、九变不坏金身。),端不为人。”
是的,正如悟空所言,听风已不能称之为人,而该是称其为妖孽,想悟空当年炼成一变,可是花了半年时间。
切莫奇怪,想悟空是何来历?其本花果山巅一顽石,得吸日精与月华,千万年方化形。虽是猴儿模样,可那不过是悟空化形之初,见花果山之猴儿最是欢乐,遂才化作猴儿罢了,本质乃是顽石一块,身躯本就坚硬,再加上体内有千万年的日月精华积累,修炼起来自是如有神助,一天一个境界。不过在没遇到须菩提祖师之前,不懂运用体内力量罢了。
然,听风不过一介凡俗(因听风先修佛家功法,丹田已有一朵金莲占着,自是不容那道家真气侵占家园。未免两相争斗,悟空便暂时封印了听风的金莲,所以听风与凡人无异。),毫无半分积累,乃一步一步走来,路途较之悟空来自是艰难千百倍,但速度竟才比悟空慢了一半,这焉能不然见多识广的悟空讶然。
“果不愧是师傅选中的人儿。”此一句,便将听风的天纵之资盖过,一块璞玉再好又如何,没人识得也不过一块顽石,要不然世间也不会有一言“有眼不识金镶玉”。
“大仙,我已炼成此道法门,想能登顶揭帖。”听风自信道,在修炼这道法门后,听风方知其珍贵,若是炼成必能成就坚如磐石,刀剑难伤,必是道家无上法门。
“你且去吧。”悟空点点头。
峭壁之上,听风灵动如猿,一纵一跳之间就已到了半山腰,此时听风脸不红,气不喘,嘴角还带着自信的微笑。
“嗯——”刚一伸手攀住岩缝,听风即觉不对,那肩上似有块大石压着,要是听风有法力在身,自不惧,奈何其法力被封,只剩凡躯力气。
“呼呼呼……”不过一二三步,听风就已气喘吁吁,面色潮红,大汗淋漓。
“兀,那和尚,若是不成便下地来,莫要逞强。”见听风艰难模样,悟空在山下呼喊道,除了要完成师命之外,悟空也对听风起了爱惜之情。毕竟听风如此尽力,乃为救悟空脱离苦海。
听风充耳不闻,只抬头望了眼山巅那大放光彩的法帖,随即大喝一声,继续攀登,任凭手掌血肉模糊,汗水模糊视线。
“唉~”悟空摇头轻叹,这股执着的劲头真叫人无奈。
“啊!”任凭听风如何坚持,意志如何顽强,终是没了力气自山壁上掉下,轻柔地掉落在悟空的一双大手上。
“你这小和尚,甚不听话。不成,下来便是,非弄个遍体鳞伤。”悟空之言,听风心头顿生暖流一股,浑身伤势立时减轻几分,看向悟空的眼神也变得不同,不复修士看大仙,而似晚辈看长辈。
悟空一双金睛火眼,自是看懂听风眼神,急忙补充道:“你若死了,何人能救我困苦?”此一句,听风立即跳下手掌,随意找一处打坐疗伤去了,对悟空理也不理。
悟空对此甚是满意。好家伙,想悟空是何者?花果山之雄王,竟被听风当成母亲一样看,这怎的可以,他日传扬出去,他这大老爷们的身份要是不要,以后还娶是不娶妻?
这几日,听风一共试了三次,终是不能到达山巅,无奈之下,悟空只好再传授听风道家法门,即是那《九九玄功》二变之玉身。
悟空虽心上欢喜,然脸上恼怒,嘴上怪道:“你之肉身忒也孱弱,害的俺老孙还得再传你法门一道。”言罢摇头不已。
听风脸色一惭,接下法门暗自修行去了。
修习法门整整两年,听风终是卡在最后一步,不得寸进,愁的听风心中发苦“猴哥,这却该如何,此番下去,我何时才能救你出去。”
切莫奇怪听风如此称呼悟空,想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百多年,无人陪伴说话,自是憋闷不已,好不易来了个听风,自是当起了话痨,与听风说些个英雄往事,而听风自小长在佛手寺不曾过外面见识,自也喜欢听外面的精彩。
这一个愿讲,一个愿听之下,二者情义也日渐深厚。悟空言道:“日后莫要大仙大仙的叫我,且称呼我为猴哥。”说来悟空在须菩提祖师门下是第十小徒,在花果山是美猴王,在众妖圣中是老幺七弟,倒没当过谁的兄长。
“猴哥。”听风知悟空直脾气,也不推辞,安然称呼悟空为猴哥。
此乃前话,且续说今言。
“速成之法自是有之,不过却要你受些苦楚,也不知你受是受不住。”
“听风必定受住。”听风毅然道,为了猴哥,他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撑住。
“好!”悟空大手伸出,一把将听风攥于掌心,只使劲一捏,顿听“咔嚓”之骨碎声,疼的听风是惨叫连连。
那听风而今哪还有人样,直像个被鲜血染红的肉球,若非有那一变的底子,保管是呜呼哀哉。
正当听风奇怪,为何前秒还和颜悦色的悟空,后秒就突向自己下那狠手,悟空出言道:“且莫叫嚷,只管运转法门。”
听此,听风方才知道,原来悟空所说的速成之法,便是先将浑身骨骼血肉捏碎,然后运转法门重塑身躯,正是那“破而后立”。
整半年功夫,听风才终是恢复人样,较之半年前更为健硕,皮肤也更为柔嫩光泽,宛若婴儿。
“甚好,甚好,再过几日二变当成。”
“二变,什么二变?”
悟空欢喜之余,竟是说漏了嘴。他只告听风修习的乃是道家小法门,并非功法,而今说出二变自引得听风警惕。
“二变,什么二变?我却不曾说的,想是小风你大病初愈,一时听岔了。”
“果真?”
“真也。”
十日后,听风忽觉不对,那丹田中的道家真气日渐凝实,像极了当初听风佛家真气凝结成元莲的前奏。
“猴哥,你且说实话,那法门是否是道家功法?”听风向着悟空厉声质问。
见听风这般模样,悟空知道此事已瞒之不住,遂即坦言道:“是,那非是法门,乃是道门无上功法《九九玄功》是也。”
“啊!你骗我,你骗我!”听风仰天咆哮,怒极之下竟向悟空攻来,就算性命不要,也要让这欺骗自己的猴儿好看。
“啪!”只一个巴掌,听风就被悟空拍飞,蜉蝣焉能撼树乎?
这一巴掌也算将听风打醒,他没再向悟空动手,而是朝天痛哭道:“三位师傅,恕听风不孝学那道法,唯以死谢罪耳。”言罢便要自爆了去。
所谓自爆,便是引爆丹田法力,此法一运必毁元莲(元婴),而元莲(元婴)乃性命所系,一旦毁了性命也就交代了,乃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招数。
“定!”悟空施一定身法,听风立时动弹不得,只剩泪水流至脸颊。
“迂腐!迂腐!”悟空怒骂道:“世间虽有三大门别,然岂不知其同源同祖,皆传自鸿钧老祖。道法如何,佛法又如何,不过手中一根棒子罢了,如今不过加了根棒子,就来寻死觅活,成何体统!”
“再者说,你若死了,安能见生身父母,何报师傅大恩,又怎对得起我对你的救命之恩!”悟空怒骂完,连自己都惊讶了,嘿嘿,自己怎的也能说出这番话了?果然当了“师傅”,自己也跟着成长了。
“吧嗒吧嗒……”听风泪流不止,是啊,道法如何,佛法又如何,不过手中一根棒子,无甚区别,有那分别的不过修者之心耳。
“阿弥陀佛!”悟空解了听风的定身法,听风宣了一声佛号,言道:“多谢猴哥开示,听风受教。”若非悟空当头棒喝,听风此番还在寻死觅活呢。
那不过一份执念,而且还是听风为那幻境中祝听风时所有的执念,世俗界门派之别甚是严重,倘若修习他派武功,就成了欺师灭祖之辈,那师长可是要出来清理门户的。此想法端是迂腐,岂不知若是没门派之别,敞亮交流,凡人顶点何才先天耳。
空明等却是没教过听风除却佛法,不可修习他派法门,只不过听风自己想当然罢了,不然那藏经塔也不会有那般多玉简,且包罗万象。
既已有所悟,听风自是一心修习,很快便炼成了二变,那道家真气也凝结成一个相貌与听风一般无二的身穿白袍的元婴。
二变得成,听风接着尝试攀山,奈何仍是触不得法帖,没法,听风只好再来修习第三变地身。
写到这儿,想必诸君也知须菩提祖师对悟空的吩咐,那便是教授听风道家无上道法《九九玄功》,让得听风佛道双修。
至于个中缘由,须菩提祖师却不曾告知悟空,不过悟空想来,定是须菩提祖师见这一块璞玉,所以生了爱才之心,要将听风收归门下,好教佛门难堪。一想到如来那副讶然,盛怒的模样,悟空就觉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