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中国农民打工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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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打工仔的挫败之搏(1)

打工而能成功致富的人,是少数;打工而成为亿万富翁或攀上事业的顶峰者,更是少数中的少数。绝大部分的人,都成了他们的“分母”。

在广大的“分母”人群中,有的人一辈子平淡;有的人也曾有过辉煌,但总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外因或内因,使他们遭受到了不可意料的挫折、失败,最后或是成了一位失败的仍在努力的“英雄”,或是成了一个颓唐的被抛出了轨道的无所作为者--每一个人都在走向自己不同的命运。让我们检索一下这样的打工人物,一定会对广大的打工者有更多的启迪。

当不了老板的好员工。

第14个故事:当不了老板的大厨师的故事。

陈宏是国内烹饪界还算较为有名的厨师,曾经获得过陕西省职业技能大赛的冠军、全国职业技能大赛的亚军。他打工的年薪在8万元以上,能拿这样多的工资的打工者并不多见。在发展到了这种程度之后,他开始不安分起来了,心想:为什么我要一辈子做一个打工仔呢?为什么我就不能当老板呢?这种想法几乎是每一个打工仔都会有的最寻常的想法。陈宏正是在这种想法的支持下,开始了他当老板的生涯。可是,命运之神就是不肯光顾这个老板,他的三次创业都以失败告终。

17岁那年,陈宏进城到西安一家饭店当了一名洗碗工。虽然工资十分低微,但他人老实,肯干,又能讨老板的欢心,所以日子还混得下去。

一次,一位案头师傅同他开玩笑:“如果你在3个月内把刀功练到我的水平,我就免费把所有的技术都传授给你!”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宏便暗地里开始使劲了。

从那儿以后,陈宏不分白天黑夜不断练习“切菜功”,每天都练得眼睛发黑、双手发麻才息手。两个月后,果然被他练出来了,不仅技术赶上了大师傅,而且被老板提拔成大堂里的领班,工资也涨了。案头师傅看他有出息,也便实践了自己的诺言,把技术倾囊相授。这样,陈宏轻易地取得了二级厨师证书,这以后,在不断的比赛中不断获奖,他头上的光环越来越多。先是取得了一级厨师资质,后又被评为烹饪协会的“十大新闻人物”。一时间,西安各大饭店和宾馆纷纷邀请陈宏加盟,薪水一家比一家开得高,最后他选定一家刚开业的五星级饭店任厨师长,年薪8万元。

事业与爱情齐飞,他不仅结了婚,还在市中心买了一套80平方米的住房,一年后,儿子出生,一家三口过上了富裕的生活。陈宏简直成了家乡的风云人物,人人都以他为榜样。由于在大饭店工作,陈宏认识了许多大款和老板,在了解他们的创业史后,他的心里开始不平衡起来。心想,为什么他们一个点子、一笔买卖就几十几百万的赚钱、而自己却拿着这点薪水还得听老板吆喝呢?要是自己能够当上老板那有多好?1997年,陈宏得知有家酒店因生意清淡需要转让,他感到赚钱的机会来了,没有与任何人商量,也没有调查酒店倒闭的原因,便承包下了这家酒店。

陈宏拿出所有的积蓄,又向亲戚借了些钱,投资近30万元将酒店装饰一新。为了吸引顾客,他亲自下厨掌勺。

然而,一切并没有朝着陈宏设计的方向发展。由于酒店的地理位置偏僻,加之陈宏不懂经营管理,只知道做菜,不重视服务,酒店开张半年,营业额还不够支付房租和员工的工资。

面对这种情况,陈宏束手无策。以前只知道把菜做好就可以了,如今却事必躬亲,店里的大事小事都要他操心。往往是顾了这边又丢了那头。服务员偷懒,工商卫生等部门突击检查,这些问题更让陈宏不知如何对付。

工商卫生部门因为饭店证照不齐全,罚了陈宏一笔钱。陈宏为了尽快补回损失,只好在顾客的饭菜上减少实质分量,因此被消费者告上了消协。

一年时间不到,陈宏欠下了20多万元的债务。这对于没有多少背景,仅仅靠自己双手挣钱的陈宏来说,这笔债务无疑是巨大的。变卖了家里的所有值钱的东西,甚至把房屋也做了抵押,才把债主打发出门。

1997年春节,是陈宏自打工以来过得最为惨淡的一段日子。一直到大年三十晚上,才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位债主。陈宏夫妇俩感到精疲力竭,守着一个空空荡荡的家,夫妻俩抱头痛哭。(《深圳青年》章磺/文)他没有其他谋生的手段,只会烧菜就只得再去当厨师。不过,这回就不那么吃香了,不是老板去请他,而是他自己去找老板,因此工资也低了下来,只能谋到4000元一个月的职位。按理,陈宏应该清醒一下了,总结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失败。但是,他并没有吃一堑长一智,而是怀着一股不服气的劲头,想再去拼一拼,这样,便导致了第二次的失败。

1998年,西安正流行卡拉OK,陈宏几乎动用了所有朋友的关系,好不容易筹借了10多万元钱。陈宏没想到,开个卡拉OK厅也是不简单的。首先要让顾客来,要有很好的音响效果,要对流行音乐市场的新碟新歌有敏感的把握。作为娱乐场所,还要和当地的流氓处理好关系。这些事对陈宏来说都很陌生,一些地痞来白喝白吃,陈宏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一年过去,陈宏亏得血本无归,只好关门。这次跟风开设卡拉0K厅,再次欠下了近10万元债务。为了偿还债务,陈宏把房子典卖了出去。

陈宏打拼了10来年,惟一值钱的房子亏了,并且欠下了20万元的债务。一个昔日风光无限的职业技能大赛冠军,如今变得一无所有。为了维持生活,节约开支,他们一家人挤在不足10平方米的民房里,一日三餐能敷衍就敷衍。(《深圳青年》章说/文)陈宏两次创业不成,当老板不成,本该就此死心。但是他像是一个赌徒,愈输而愈不服气,总想再捞一把,把以前的亏损补过来,这样,也就有了他第三次的创业史。

陈宏决定第三次创业,可资金能借的地方都借遍,了。陈宏想到利用工作的单位给他担保,谎称贷款买房,随后把买来的房子再作抵押,向高利贷商人借了8万块钱,开办了一家环境舒适、格调幽雅的高级茶楼。

陈宏打算借船出海,赚到钱后马上归还这笔高利贷。

茶楼开业之初,生意出奇地好,陈宏总算松了一口气。由于茶楼地理位置优越,前来喝茶、洽谈的客人络绎不绝,所以,每天差不多有近2000元钱的收入。除去房租和员工工资,月收入差不多有2万元。他想,按这种收入进行下去,一年他就有近20万元的收入,还完所有的债也就不过两三年的事情。

然而,由于陈宏思想上的保守和管理上的不到位,随着时间推移,茶楼生意日益下降,加上2003年遭遇一场史无前例的“非典”,收入直线下跌,不得已,茶楼再一次倒闭。

屋漏偏逢连阴雨,由于陈宏利用单位担保借贷了银行的钱,为此,陈宏被要求必须和单位签订10年用工合同,每个月除开支基本的生活费外,其余的收入全部做扣款。与此同时,高利商的借款催要得急,连本带利,足足有30万元。妻子再也受不了这个打击,带着孩子偷偷地离去。

经过几个月的面壁思过后,陈宏终于从颓废的精神中挺过来了,他面色平和地说:“如果让自己重新选择的话,我一定会在没有掌握必备的创业知识之前,宁愿当一个好的打工仔。这是血的教训,希望天下打工朋友共勉!”不过,经验教训也是宝贵的财富,陈宏依然相信自己,在深刻反省和完善自我后,他总有一天会取得创业成功,当好老板!(《深圳青年》章说/文)按照迷信的说法,陈宏是一个没有当老板命的人,或者说他是一个霉运连连的人。然而抛开这样一种说法,具体地分析他本身的优点和缺点,我们就会知道,他的失败有着必然性,那就是他开始打工时不过是个17岁的青年,恐怕顶多是个初中生(高中没有毕业?)文化程度不高,涉事也不广,更谈不上社会经验,他的生活空间就是一个厨房,而他却突然心血来潮要当老板,不与别人商量说干就干,根本谈不上领导经验与管理经验,因此,失败是必然的。自然,在第三次开茶馆时也有着某些偶然性,例如正值“非典”时期,几乎所有的饭店和茶馆都生意清淡,坚持不下去的大都面临着倒闭的命运。

在一个失败接着一个失败之后,他不是头脑冷静下来,去准备知识,去搞调查研究,或者是请“高参”参谋,请能人管理,而是像个赌红了眼的赌徒老想翻本,一再盲目地借钱上项目,因此才会有了这三连败。

我们试想,如果陈宏的“野心”不那么大,一直甘于当一名厨师,那么,他很可能一直“小康”下去,幸福下去,但,恰恰是这种野心让他一挫再挫。然而,这一点不是陈宏的缺陷,而是整个人类的缺陷--人类的基因永远被一种欲望力控制着,永远是欲望的奴隶。既然我们的贪欲和其他的欲望都减不了,那只能加强“修养”了--学识的修养、社会经验的修养、领导能力的修养和其他一切的修养,只有有了足够的修养,加上天时、地利和人和的配合,就有了更大的胜算。现在陈宏最大的优点是没有泄气,还想跌倒了爬起来再前进,有了这一点,就还会有希望!

当上了老板又如何人生永远都在搏斗,人生永远是成功连着失败、失败又接着成功,也就是呈现波浪式前进的态势,因此才有失败了不要灰心丧气,成功了也不要骄傲自满,以及“失败是成功之母”等等的说法。曹雪芹正是悟透世事的无常与人生的多变,才写出了那两首《好了歌》,以警世人。但是我们一代接一代的人却永远不会醒悟,还会像飞蛾扑火那样往功名利禄上撞,也许,正是这种不息的奋斗,才是人和这个世界前进的动力。

第15个故事:千万富翁变乞丐和他的打工女儿的故事。孙建才出生于河南省镇平县,早在t980年高中毕业后就接替父亲进了南阳市商业局下属的一家企业做采购员。1984年与本单位的吴玉华结了婚,这年就生下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取名晶晶。

1993年企业效益不好,他率先离开单位自谋生路。他向信用社贷了5万元款,加上自己家中的2万元开始做起了玉器生意。1995年,他还承包了当地的一家玉雕厂。到了1999年,他的个人资产已膨胀到了近千万元。他还在南阳市的繁华路段开了两家占地上千平方米的玉雕商行,生意越做越红火,并被业内人士称为“中原玉器大王”。

这也许就是人类的一大弱点,“饱暖思淫欲”,“男人一有钱就坏”。孙建才也是如此。他在谈生意过程中认识了一个吧台调酒的小姐王丹。王丹是河南南召县人,当时只有20岁,长得清纯可爱,于是他把她搞到了手。为长期达到与她厮守的目的,特意将她调到玉器厂上班,还在外面给她租了一套房子。

放暑假时,孙晶晶有一天去找她爸爸,当她一头闯进步公室里,就碰到池亲与那个王丹在亲热的不堪人目的一幕。这下。父亲的形象在女儿心中一落千丈。不久,妻子也知道了丈夫的丑事,家庭于是再也得不到安宁……打打闹闹的家庭环境大大影响了孙晶晶的学习,这个在初中时就获得过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三等奖的晶晶,学习成绩直线下滑,连性格都内向起来,不愿意与同学和老师交流。

可是沉湎于“爱情”的孙建才并没有醒悟,还在南阳市中心区为王丹买了一套18万元的住房,并带她游览各地的名山大川。由于懒于生意而溺于享受,他的玉器生意开始走下坡路了。

2002年6月,孙晶晶所在的高中召开高三学生家长会议,由于她妈妈躺在医院里,晶晶只得硬着头皮叫爸爸来开会。开完会后,孙建才劈头盖脸就对晶晶批评起来:“班主任说你的学习成绩只是中等偏下,考个专科都有危险。你不好好学习,整天都在干什么?”爸爸的这一问,如同一根导火索,引燃了晶晶心中愤怒的炸弹,她把这3年来所淤积的委屈和不满,统统发泄了出来。她哭着对爸爸说:“最没有资格教训我的人就是你,你让我感到耻辱!你知道我整个高中生活是怎么过来的?仅仅因为你有钱,就去包养一个比你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子当二奶,你这样做对得起妈妈对得起我吗?我早就受够了,大学我也不考了!”听女儿当众揭他的丑,恼羞成怒的孙建才“啪”地给了女儿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一耳光彻底打掉了孙晶晶心中仅有的一点父女情。

2002年7月,眼看再有几天就要高考了,可孙晶晶却心乱如麻。她偷偷拿了家中两千元钱后,径直南下打工去了。临行前,她给妈妈留下了一封短信,让妈妈不要再花“那个人”的一分钱了,她一挣到钱就寄回来养活妈妈,再也不让妈妈过那种受气的日子。

2002年7月7日,正是全国高考开考的第一天,而此时孙晶晶却一个人在广州街头盲目地找工作。想到自己的同学此刻正在考场上为命运书写答卷时,孙晶晶不禁泪如雨下,当街失声痛哭,她心中对父亲的恨也更加强烈了……

由于人生地不熟,孙晶晶有几次都险些被坏人骗了。7月14日,孙晶晶在街边一个招牌栏前看招聘信息的时候,一书中年男子问她要不要做保姆。孙晶晶一听,赶紧答应。涉世未深的晶晶跟着中年人来到了一幢单元房里。刚一进门,那人一把将门关死,就要动手动脚。惊慌失措的晶晶突然看到桌子上有一块破镜子,她一把拿起来,厉声说:“你敢过来,我就扎死你。”那人一看她这么刚烈,不禁有些气短,连忙放她走了。晶晶一口气跑了好远,直到认为安全了才停下来。坐在一个僻静处,号啕大哭。她哭不幸的家庭,哭可怜的妈妈,哭自己不公的命运,而这一切,都是爸爸的错……她在心里默默地说:“爸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