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当当生病了,重感冒加高烧,好像灵魂出窍。
来探望他的菜包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卧病在床”的麦当当,摸摸下巴,暗自佩服。大夏天里生这种病也是一种厉害的技巧,不是吗?
当然他那显得不甚担忧的表情在生病的麦当当眼里尤其碍眼,勉强身体力行地刁难走了菜包子。免得他待着坏事。
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光是难受的,而正在工作的马兰也没有时间陪他煲电话粥发短信。虽然他也不一定有精神头做这些事。索性高烧让吃了药的麦当当很快就昏昏欲睡,没有数着绵羊却也见了周公。感冒的人真的很能睡。以致下班了的马兰带着清淡的白米粥来看他的时候,麦当当还睡得正熟。不过看上去似乎没有经受梦境的困扰,因为马兰看到他睡得一脸平静,平时有意无意就会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使他整个人显得多了一份稚气。像乖宝宝一般无忧无虑地酣睡。
马兰突然就舍不得叫醒他了,因为在清醒的时候,尤其是近日以来,他眼神里总是会带着愁绪,虽然往往她一回头他就收敛起来,却还是被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发现了端倪。
但他既然不想她知道,那她就不知道。
从未拉好的窗帘里投出带着温度的日光,这一光点就像投入湖中的小石子,打乱了一室的温馨。马兰看了下时间,发现再不叫醒麦当当他就该饿肚子了,终于一脸不舍地用手机照了几张可爱的照片后,叫醒了浑然不知的麦当当。
“叮当,来吃点白米粥,香香的糯糯的……”
还蒙眬着双眼的麦当当乖宝宝似的被诱哄着灌下了一大碗粥。然后马兰给他擦了嘴巴,哄人似的拍了拍他的头,起身准备离去。却被乖宝宝麦当当抓住了衣服一角,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她,十足具有女性杀伤力。
马兰当然被这一击给萌翻了。不过她还是无奈地笑笑,“叮当,我总要去洗碗收拾一下吧。”
乖宝宝看了她一会儿,马兰保证地笑笑,他才终于松了手。
麦当当只觉得一觉睡醒,或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整个脑子混沌着,理不清思绪。就总是想到什么做什么,也不怎么想说话。他脑袋里面还有个模糊的意识要留下马兰,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原因,也不想去想。反正他现在生病了,病人最大。想那么多为什么干吗?
因此等马兰洗完碗回来后,他就抓着马兰的手指不放,像婴儿一样用全部手指却只圈住马兰的后三个指头。他撑着想要合上的眼皮,和它奋斗了又奋斗。好似一松手马兰就会离去一样。而那是他不想的。可是最终还是迷迷糊糊地睡去了,最后清醒的那一秒,他只记得要紧紧地抓住马兰的手。
日夜交替。麦当当再醒来时,天蒙蒙亮,隔着淡绿的窗帘只投出隐隐的光线。麦当当一觉察手心是空的,大惊地坐起来,虽然借着光线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室内的摆设,却也看出马兰不在。麦当当心里顿时就是一阵难受。
她还是离开了。
而她去的那个地方,他几乎不用思考脑袋里就浮现了答案——肖卤鸭的家里。
麦当当摸了摸头,昏昏睡睡了一整天似乎已经不烫了。他把体温计夹在腋下,记下时间后放松地靠在竖在床头的枕头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拨弄。
其实只需要发条短信问一下就可以解决的烦恼。
可是麦当当从来就不是那种心里想什么就说出口的人,稍有顾忌的话他总是要推敲几番才说出口。他这样的人,往往思虑过重。可是性格却是一个人最难改也改不了的。
就像现在这样,他明明可以和马兰说清楚,那也许是他以后要过一辈子的人。可是麦当当却怕问出来之后,马兰给予他的是他不想要的答案,更害怕也许得到了那个答案却还不放手的自己。倘若不去寻找答案,要他以后和马兰如何相处?也许会始终隔着一层尴尬,而这必然走不长久。
麦当当掏出体温计看了下温度,36.9℃。
他需要去亲眼看一看,哪怕是这样纠结着。而现在,事情只是仅仅有一个苗头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麦当当身体彻底地康复了,依然保持着送马兰回家的习惯,可是不同的是,在马兰上楼之后,他会在楼下等待事情的发展。
楼梯间的灯火明明灭灭,麦当当又想起他上一次在这里的情景。那时他胸腔里怀揣着满腔不真实的甜蜜,不知为什么,就痴痴地站在楼下,仰望着马兰家的窗户,一望就是许久。接着就是灯火骤然熄灭,他才发现了接下来的事。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以往的那个时候,他早已在离去的路上,有时正甜蜜地和她发着短信。
他还记得他看见马兰上了黑亮的奥迪轿车时的感觉,既有悲伤难过疑惑不解,却也带着尘埃落定的真安心,那让他痛苦,却给他前所未有的真实。
这是一种复杂的矛盾。而现在躲在阴影处的麦当当依然有着这种矛盾。他不知道是想看见车子出现好证实自己的猜想,还是不出现让他美好的梦境一直不被打破。他就像是躲过法律制裁的小坏人一样。每一秒平静安详的日子都是他偷来的上帝的馈赠,却直到被抓获的那一刻,才能得到真正的心灵安定。现在的麦当当就是正在四处躲藏的小坏人,而和马兰在一起的日子就是上帝的馈赠,终究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黑色的轿车准时驶来,接上准备妥帖的马兰。麦当当用上次的方法跟了上去。而接下来的事,都和那一天一样。这一跟,就是好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