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风雪莫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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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门户大开(1)

苏联军事法庭宣判终审判决:被告西方面军司令员巴甫洛夫、方面军参谋长克里莫夫斯基、方面军通信主任格里戈里耶夫、第4集团军司令员科罗勃科夫是反苏阴谋的参与者。结果,这4个人被判处极刑——枪决。

这时候,苏军统帅部预备队虽然已经陆续投入了战斗,但还没有完成战略预备队的集中、展开和建立稳固的防线。

最终结果是,苏军最终没能收复斯摩棱斯克,莫斯科风雨飘摇!德军向东南推进,切断了明斯克-莫斯科的公路,并将苏军的3个集团军紧紧包围。

尽管苏军最终没有取胜,但苏军发动的大反攻迫使希特勒制定的南北分兵计划破产。斯摩棱斯克会战结束后,莫斯科的门户彻底敞开,一场更大规模的“台风”行动正在酝酿中。

1941年6月30日,斯大林从德国广播电台中收听到苏联西方面军被围歼的消息,马上打电话要求朱可夫通过电报与巴甫洛夫联络,询问德国广播的消息是否可信。

6月30日清晨6时45分,朱可夫联系到巴甫洛夫,他竟对战场的状况不了解,朱可夫继续问巴甫洛夫:“那么德国的广播报道是不是真的?”

巴甫洛夫说:“那的确是真的。”通过身边发生的事情,巴甫洛夫明白了局势的严重性,他心情沉重地承认了这一事实。德军的推进速度惊人,巴甫洛夫直到这时才发现德军装甲集群的强大威力,他为战前自己对坦克的轻蔑态度感到后悔。

朱可夫立即给克里姆林宫拨电话,向斯大林汇报了西方面军的情况。斯大林感到恼火,不明白为什么巴甫洛夫指挥的西方面军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输得一干二净!难道是通敌?斯大林解除了巴甫洛夫等人的兵权,让他们立即回莫斯科接受审查!明斯克的沦陷,是开战以来斯大林最感震惊的事情。

巴甫洛夫、方面军参谋长克里莫夫斯基少将、通信主任格利戈里耶夫少将、第4集团军司令科罗布科夫少将等几位幸存的高级将领被押解到莫斯科。

铁木辛哥来到巴甫洛夫面前,巴甫洛夫心情焦虑地问:“我是否还有必要向您汇报一下?”

“算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铁木辛哥阴沉着脸色,他不想再提白俄罗斯的战事。

“元帅同志,你要考虑一下我当时的处境。我认为,即使换作别人同样无济于事。”巴甫洛夫辩解道。

铁木辛哥愤怒地质问道:“我知道,西方面军各部队缺乏训练,我们还有很多问题。但部队、坦克、飞机和大炮损失那么大,那么大的领土丢失了,你作为方面军司令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

巴甫洛夫哭丧着脸说:“可是,我在布列斯特只有7个师,而德军却有15个师,其中有5个德军坦克师,你让我怎么防守?”

“算了吧,我不想跟你谈算术题,还是留着你以后去做吧!”铁木辛哥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离开了房间。

不久,门开了,副官向巴甫洛夫报告有人来找。一位从最高统帅部来的中将带着两名卫兵出现了。

“巴甫洛夫将军,请您看下文件!”说着,该中将把一份文件递到巴甫洛夫面前,“逮捕令”放到了桌上,巴甫洛夫吓得说不出话来。

巴甫洛夫很清楚斯大林的冷酷无情,他了解自己的处境,感慨万分。

20世纪20年代末期,苏军总参谋长图哈切夫斯基是苏联坦克方面的方家。图哈切夫斯基敏锐地发现了坦克在未来战争中的主导作用,在他的一再要求下,苏军组建了两个试验坦克团,用来验证未来战争中的坦克战。

图哈切夫斯基经过千挑万选,从苏军选拔了两位优秀的青年军官当团长。这两个人日后都成为赫赫有名的大将:一个是在卫国战争中力挽狂澜的朱可夫,另一个就是巴甫洛夫。

两人在各自的职位上表现得非常好,深受图哈切夫斯基的欣赏和斯大林的嘉奖。两人的职务从此青云直上。尤其是巴甫洛夫,在图哈切夫斯基和斯大林的心目中,他既有不亚于朱可夫的才华,又有比朱可夫好的脾气,朱可夫是出了名的倔脾气。在坦克战方面,巴甫洛夫成了苏军首屈一指的专家,斯大林对他寄予厚望。

1936年,巴甫洛夫率领苏联志愿军支援西班牙共和派,苏联志愿军拥有700多辆轻型坦克。在此次军事行动中,朱可夫以军事观察员身份随行。

苏军坦克部队与德国意大利的坦克部队有过交战,苏军占了便宜。但苏军坦克部队孤军深入,遭到意大利和德国反坦克炮的重创。从此,巴甫洛夫开始怀疑坦克部队。当时,朱可夫认为巴甫洛夫充其量只能当个师长,千万不能让这种人手握重兵。

西班牙内战出现了一些关于大规模使用坦克部队不利的战例,因此斯大林等人开始反对图哈切夫斯基的军事理论。斯大林急于让苏军将领们与图哈切夫斯基的“西方资产阶级军事思想”划清界线,伏罗希洛夫、布琼尼等骑兵出身的将领也希望让斯大林相信,苏军传统的骑兵战术并没有过时。

在1937年2月至3月的苏共中央全会上,苏联元帅图哈切夫斯基被指控为“德国间谍”,清洗“德国间谍”的“肃反”运动开始了。同时被指控的还有前西伯利亚军区司令埃德曼、前远东滨海部队集群司令普特纳、基辅军区司令雅基尔、白俄罗斯军区司令乌鲍列维奇、伏龙芝军事学院院长科尔克、苏军中央机关部长费尔德曼等人。这些人是图哈切夫斯基大纵深理论的支持者。

20世纪30年代中期,图哈切夫斯基提出大纵深攻防战役理论,装甲部队的战斗运用在大纵深攻防战役理论中占有最显著的位置。大纵深理论就是凭借装甲部队的快速突破能力和机动能力来支撑的。由于有了大纵深理论,苏联抢在德国前面,率先成立坦克军。

图哈切夫斯基的大纵深理论的确借鉴了西方军事科学成果,主要借鉴了德军的实践与探索。但大纵深理论并没有完全抄袭德军的理论,而是比德军的闪击战理论提前了4-5年。

大纵深理论被贴上了“德国间谍”标签。坦克军这种毫无先例的大型机械化兵团,在政治上遭到了否定。

1937年3月28日,西班牙内战结束后,巴甫洛夫率志愿军返回苏联,升任坦克装甲兵总监。

巴甫洛夫在政治上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在斯大林信任图哈切夫斯基时,巴甫洛夫不会遭殃,但后来图哈切夫斯基逐渐成为斯大林等人“骑兵至上”理论的反对者。既是斯大林的爱将又是图哈切夫斯基嫡系的巴甫洛夫,处境十分尴尬。因为他是图哈切夫斯基亲手提拔和重用的人。在图哈切夫斯基的机械化建军政策下,巴甫洛夫的每一次升迁似乎都是图哈切夫斯基军事理论的证明。

在这种情况下,再也没有比巴甫洛夫这样图哈切夫斯基理论的实践者,跳出来反戈一击更能赢得斯大林的信任了。

于是,巴甫洛夫站了出来。他总结了西班牙战场上坦克战的经验,并向斯大林提交报告。在那份报告中,他向斯大林建议取消坦克军,把坦克分散给步兵使用。他认为,在西班牙战场上的坦克战经验已经证实,坦克不适合集中使用,因为坦克军的孤军深入不可能取胜。他还认为坦克军长难以驾驭如此庞大的部队。事实上,那是苏联轻型坦克防护力太弱的结果,巴甫洛夫却以此为由全盘否定坦克部队。

1939年11月,苏军总参谋长沙波什尼科夫冒着有可能遭到清洗的危险,坚决反对解散坦克军。刚从远东地区痛击日军胜利归来的朱可夫将军也坚决反对这样做。但他们的意见没有得到通过,苏联军事委员会采纳了巴甫洛夫的建议,把当时苏军仅有的4个坦克军解散。

1940年,鉴于德军装甲部队的强大,苏联又重组坦克军,但为时已晚。华西列夫斯基元帅晚年回顾时,他说苏军中大批思想活跃的指挥官遭清洗,才使德国敢于在1941年发动大规模进攻。苏联军队在大清洗中损失的不仅仅是大批优秀军官,还有先进的大纵深理论思想。

尽管防守白俄罗斯的巴甫洛夫拥有30个坦克团,坦克多达2500辆以上,就坦克数量和质量来说完全超过了德军古德里安和霍特的两个装甲集群,但巴甫洛夫的30个坦克团没有集中使用,完全丧失了苏军坦克的优势。

“大清洗”运动对苏军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尤其在西部特别军区和巴甫洛夫身上影响最大。巴甫洛夫的升迁得益于“大清洗”运动。

白俄罗斯军区(西部特别军区)司令乌博列维奇是苏联名将。他能征惯战,并培养、提拔了朱可夫、科涅夫等大批青年军官。后来,乌博列维奇改任一级集团军级司令时,与图哈切夫斯基等人一同被枪决。

乌博列维奇死后,巴甫洛夫平步青云,升任苏联最大、最重要的西部特别军区司令,并晋升大将。同时,朱可夫也晋升大将,在基辅特别军区担任司令员。

斯大林对巴甫洛夫的印象不错:报告条理清晰,从不谈论政治,显得老成稳重。巴甫洛夫与朱可夫一起被斯大林作为新一代统帅精心培养。

巴甫洛夫和西南方面军司令基尔波诺斯都是1937年“清洗”运动后被快速提拔起来的。两人均缺乏统帅才能,不具有驾驭和统帅大兵团作战的能力。

在1941年初的苏军大演习中,朱可夫指挥的蓝军采用了与后来德军几乎相同的战术击溃了巴甫洛夫的红军。但直到苏德战争爆发时,巴甫洛夫仍未对西方面军采取任何改进。

1941年6月,巴甫洛夫指挥的西方面军多达65万人,但他的指挥思想过于教条,完全照搬书本。在他的整顿和指挥下,苏军战术落后、编制零散。

巴甫洛夫的最大错误是,在比亚韦斯托克突出部部署了3个集团军,使苏联战斗力最强的西方面军变成了一群死守阵地的“羔羊”,结果遭受德国中央集团军群的装甲集群的包围。

战争仅仅进行了一周的时间,巴甫洛夫的65万大军陷入绝境。巴甫洛夫至死都不明白,德国装甲集群为什么拥有如此强大的突击力,生生突破了3个苏联集团军的强大防线,构筑了“诺沃格鲁多克口袋”。解散苏联坦克军的巴甫洛夫最终受到了惩罚,他承受了轻视坦克部队的后果。

研究了十几年坦克的巴甫洛夫,竟然不相信坦克兵团的威力、特点和精髓,这真是苏联西方面军的悲哀。

巴甫洛夫在白俄罗斯战区期间,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苏联实力强大的西方面军在巴甫洛夫的手中覆灭了。当拥有65万大军的西方面军遭到围攻时,它的司令官巴甫洛夫竟抱头鼠窜。在此期间,巴甫洛夫一直未能有效地控制部队。为了了解战场的情况,他不得不经常去收听德国广播。

事实上,巴甫洛夫等于放弃了对西方面军的指挥,这加剧了西方面军的混乱局面。他的确是太失职了。

7月22日,苏联军事法庭宣判终审判决:被告西方面军司令员巴甫洛夫、方面军参谋长克里莫夫斯基、方面军通信主任格里戈里耶夫、第4集团军司令员科罗勃科夫是反苏阴谋的参与者。结果,这4个人被判处极刑──枪决。

在审判庭上,巴甫洛夫等4人没有否认自己的罪责,但他们希望能把他们以任何身份派到前线,他们愿意在战场上赎罪。

斯大林看到判决书后,要求将“阴谋”之类的废话删掉,但同意立即执行枪决。该判决下发到各个方面军,斯大林要让将领们都知道,他惩处打败仗的将领毫不手软。当天晚上,巴甫洛夫和3位部下被枪决。

在4年卫国战争期间,苏军一共有238名少将以上的将领被斯大林批准判处死刑。在后来的苏联官方史料中,始终不愿再提巴甫洛夫的名字,即偶尔提起,也一笔带过。巴甫洛夫所参与的事件极不光彩,而且教训过于深刻。

巴甫洛夫成为战争初期愤怒的斯大林枪决的第一位高级将领,成为可悲的苏军装甲兵命运的“殉道者”。

作为图哈切夫斯基寄予厚望、长期参与苏军装甲兵建设的巴甫洛夫,他对苏军装甲兵最大的贡献,就是战争爆发前解散装甲部队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

巴甫洛夫在那份西班牙军事报告上宣判了苏军装甲部队的“死刑”,最终也为他自己的死刑留下了伏笔。

1937年6月17日,图哈切夫斯基等将领被枪决。另外,苏军元帅加马尔尼克在被捕时自杀。清洗的行动范围继续扩大。1937年6月,逮捕活动扩大到国防人民委员部、苏军总政治部、基辅军区、白俄罗斯军区、莫斯科军区、列宁格勒军区和各军事院校。

苏军总参谋长叶戈罗夫、空军司令阿尔克斯尼斯、装甲兵司令哈列普斯基、远东特别集团军司令布留赫尔、军区司令别洛夫等大批将领被镇压。

苏军6名元帅中的4名被枪决,伏罗希洛夫和布琼尼幸免。195名师长中110名被枪决。220名旅长中186名被枪决。海军舰队司令只有一名幸免。航空国防委员会和化学国防委员会的领导人几乎全部被枪决。当时,许多师的指挥官都是大尉,比大尉高的军官几乎都被清洗了。

在斯大林发起逮捕“德国间谍”和清洗“德国代理人”的运动中,除了苏军高级指挥机关外,主要针对西部几个军区。曾在西部几个军区工作并侥幸活下来的军官,每当他们回忆起那些不断被枪决的上级、下属及同事时,内心深处都会感到不寒而栗。

巴甫洛夫对苏联坦克部队“痛下杀手”,使坦克部队在苏联遭到“当头棒喝”。他从西班牙战场上费尽心机总结的结论全部是出于自身命运考虑,他害怕掺进任何政治斗争。

2.强渡第聂伯河

德军入侵苏联后,苏联统帅部为加强莫斯科方向的防御,预备队集团军群在西德维纳河与第聂伯河上游一线展开。1941年6月28日,苏第24、第28预备队集团军也在涅利多沃、叶利尼亚、杰斯纳河一线做好了防御准备。

为了挽救苏联的命运,铁木辛哥出任西方面军总司令。但1941年7月初西方面军的形势更加严峻,总司令铁木辛哥几乎变成了“光杆司令”。大部分部队在战争初期的边境战中已经损失殆尽,西方面军的第3、第4、第10及第13集团军已经撤退到后方整顿补充。铁木辛哥在沿着西德维纳河、第聂伯河中游布防的部队只有37个师,大部分师的兵力装备只是编制的10-30%,剩下将近200辆坦克、370架飞机。

几天来德国空中侦察机发现,苏军正在斯摩棱斯克-奥尔沙-莫吉廖夫地区调集重兵。如果德国装甲集群等待步兵部队追上来以后,再去进攻第聂伯防线,会耽误很多战机,若德军装甲兵独立进攻,那么动作必须加快。

1941年7月2日,苏联将24、第28预备队集团军也并入西方面军,并打算调西南方面军的第16集团军前往斯摩棱斯克地区,将第16集团军也编入西方面军。这样一来,铁木辛哥的实力大大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