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便把自己的想法说出,众人纷纷附和,认为这个说法比较有道理。当下大家人人痛恨陈道和,觉得这厮又奸又诈,都说他是典型的笑面虎。刚开始见他和众人与那僰王还打得如痴如醉,后面就自己提前跑了,走时把大家的绳子也割了。
唐勇悔恨道:“也不知道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让他放弃其他的明器。陈道和,果然不一般哪!”唐勇说完,众人便开始商量回去的路线,这进山花了两天的时间,出山如果再花两天的时间,大家的人手必定还会再有折损。
这时候我想到了墓室所绘制的那幅图。按照图上所说,如果由第九处悬棺群向下行走进入一条幽谷之中,再由幽谷向前行翻越两座山峰,便可出了这片山区了。众人商议之后,便决定听我的安排寻找山谷。
当下众人先行往第九处悬棺墓葬群,行了约半个小时,大家来到了悬棺的山下。跟着向右折返处有一小径,沿着小径向上走去,翻过一座矮山,进入一块盆地。这盆地有如口袋一样,四面环山,只有一处出口,其余皆是高山。据唐勇描述,那个出口就是他们进山的入口。飞彪说道:“哎呀,昨天我们便是到了这里,没有想到距离僰王那老儿的墓这么近,害得我们走了这么多的冤枉路。”
众人进得盆地,继续朝竖直的前方走去,来到了那条河旁。这河水果然不是很宽,只见水流急湍,深浅不一,乱石丛生。众人打算继续依着五叔说的法子过得河去,此时斗爷已经醒来,只是身上没有力气。而胡松杉也是半睡半醒,两人都是意识朦胧的状态。不过要想两个人都过河,固然需要大家背着,可是不让他们的伤口沾到水可就难了。只是这水浑浊无比,又带着矮草枯枝,一旦碰到伤口,极其容易感染,唯一的办法就是众人搭成人桥,让他们二人走过去。
现在他们既无行走的能力,我们也没有本事在这样的河流里搭成人桥,这河水中间不仅滑腻,站立不稳,而且有的地方水深超过一人,根本搭不了人桥。当下众人决定还是用老办法,待到了对岸,再想方案。邱涵先找了一个结实的木棍,绑在了绳子的一端,跟着扔到了远处的树上。那木棍在远处的树枝上缠了几道,便稳固下来。邱涵跟着又把另一根绳子的一端拴在自己的腰上,另一端拴在这边的一棵大树上。他拉着绑在对岸树上的绳子向对岸走去,别看那河水湍急,邱涵却像是一座大钟一样,平稳渡河。
待邱涵到了对岸,他把绑在树上的那根绳子拆了下来,重新拴在树腰低处。接着邱涵把绳子绑住木棍,扔了回去,这样两岸都有了绳子,这样大家就可以下河了。渡河时,我背着胡松杉,唐勇背着斗爷,大家平安渡河。
渡河之后,飞彪为斗爷重新擦抹伤口,为他撒了点云南白药,而胡松杉的伤口还不算要紧,众人稍作休息,继续向山内行进。
根据墓室的地图显示,唐勇等人进山的山谷并不是出去的那个,而是直穿过盆地的山峰之后。众人见我走的路的确挺近,无须环绕山体,直接就进了盆地,对我所指的路线都比较信服。当下众人听我指挥,向大山迈进。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我们这次算是深有体会了。进山时,我们几经周折,虽然经历了许多艰险,可是也算是进来了。但是因为这次出山时伤员比较多,加之大家对地形都不熟悉,反倒任重道远。
虽然已经天亮,大家依然不敢懈怠,毕竟这里的危险还是很多,谁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到下一秒。翻过一道山后,众人果然进了一处山谷,只是在山谷里行走了约有一个小时,众人便走到了山谷的尽头。于是我带领大家再翻一个山峰,由这个山峰的另一侧的山谷继续向前再行走一个小时。待到了山谷尽头后,众人翻过了两道山,赫然发现了山下远处的那个寺庙。
众人一片欢呼,心想终于出了这片山谷。可是再往下看去的时候,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只见下面是一处深谷,悬崖绝壁,根本无法通过。唐勇说道:“怕是又到了绝境了。”
众人不由得再次有点松懈,想着还怎么办。我向山崖的远处顶端看去,突然发现了一个方便面袋子。我高兴地拿起这个袋子,继续向四周张望。斗爷看我如此模样,说道:“一水看来是疯了。”
听斗爷这般说,我回身过去,说道:“你们没有在这里丢过泡面袋子吧?”大家摇摇头,都说没有。我给众人解释道:“既然这个袋子不是我们的,那么说明这里肯定有人来过。别人是进不了这里的,那么就应该是陈道和的。陈道和从这里走,说明这里是有路可走的,我们并没有走错。”
听我这般解说,大家又来了精神,连斗爷都翘起大拇指对我称赞。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如何寻找出口了。大家把伤员放在地上,开始寻找过崖的山路。众人四散开来,开始是在山崖,后来又慢慢往山下找去,终于在不远处,邱涵发现了一处山洞。
众人相互搀扶,来到邱涵发现的山洞处。斗爷说道:“这不过是一个山洞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时候邱涵拿出一根香肠皮,说道:“这个东西是在这里捡的。我猜想他们是从这里进来的。”
唐勇赞许地看了邱涵一眼,说道:“邱涵说得有道理,别的地方,陈道和进不来,只有这处山洞是和山崖相连,按照推理,这个山洞很有可能就是出口。”大家相互讨论之后,决定还是进去。当下飞彪和蒋乾坤、邱涵在前面开道,我背着胡松杉和大家走在后面。
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洞内有些潮湿,很多地方还存留了一些人工痕迹,很显然,这里以前应该是僰人的重要活动场所。越向里走,洞内越发宽阔,像是一个剧场。正在大家向里走的时候,洞内出现了一个岔道,一处向左,一处向右。
在前面开道的飞彪回头问道:“唐勇,咱们这回走哪条路?”
我很惊奇,想不到飞彪现在也会来问唐勇问题了,却见唐勇犹豫了一下,说道:“咱们看看哪条路上有脚印,哪里干净就走哪条。”我听唐勇说的有道理,表示十分赞同。
果然在这两条通道,众人发现一条通道略显脏乱,一条通道干净异常。众人未作停留,跟着便向左边干净的一条走去。左边这条路十分地宽阔,崖洞也比较高,里面甚至有几尊佛像。飞彪说道:“这里面原来别有洞天,不会有别的什么怪物吧?”说完,他把手电往上照去,只见这洞顶一片漆黑。这种黑色不是没有阳光的黑,而是石头黑。
斗爷说道:“老子虽然瞎了一只眼,但是还是头一回见黑色的石头,难道是墨石?”大家看到这石头,都不禁感到奇怪。跟着,头顶这些黑色的石头动了起来,像是整个崖洞要震开了一样。
“不好,是乌鸦,快撤。”唐勇喊道。怎么会有乌鸦?乌鸦不是栖息在树上吗,怎么和蝙蝠一样,跑到洞里了?虽然感到奇怪,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有见不到,只有想不到。
听到唐勇叫喊,众人立即往外跑去,接着就听到身后响起了扑腾腾的声音。虽然是这样,洞内的这些乌鸦还是有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来,只听身后响起了海啸一般的轰隆隆声,那声音由远及近,令人胆寒。
众人刚刚跑到洞内岔路口,那些乌鸦便开始抓咬我们,此时,连胡松杉和斗爷都不得不战斗了。大家有的拿着枪,有的拿着匕首,不停地砍向乌鸦。可是这乌鸦太多了,几乎是整个人都被乌鸦包裹着。
我不光是保护自己,还得保护好胡松杉,胡松杉本来就已经受伤,此时身上几乎没有力气,我如果离开她,她肯定会被咬死。不过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光着上身,现在身上更是落下来几处爪印。
这些乌鸦大多袭向受伤的人,它们像是嗜血狂魔,见血就撕咬。而我们都担心开枪会伤害到自己人,心存顾忌,不敢开枪,加之这枪打出后,根本打死不了几个乌鸦,所以众人干脆弃枪不用,都拿着军刀对着乌鸦砍去。这时候,我看到右边的岔路口十分地狭窄,如果一个人挡在外面,其余的乌鸦根本进不去,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我对大家喊道:“快进小道。”
说完,我先把胡松杉抱进右边的小道,跟着在洞外拦住大批的乌鸦,大家陆续往洞内转移。过了会儿,斗爷进了山洞,邱涵也来支援我,顿时,形势大为好转。待众人转移完毕,蒋乾坤已经抱来了一批石头,挡在了路口。
好在那路并不甚宽,挡起路来并不太难。我看那石头堆落有一人高,赶紧跳了进去,随后邱涵也跳了进来,蒋乾坤把路封死后,才撤退到右边的小道里。
此时大家每个人身上都有伤痕,有的抓痕深些,有的浅些,有的多些,有的少些。我和邱涵因为保护伤员,抓痕比较多,不过我这才发现右边的这条通道虽然比较脏,但是隐约能看到许多浅浅的脚印。众人再往前走去,只见是一处向下去的阶梯。
众人一边擦血,一边相互搀扶着向下走去。好在这条路虽然不宽,但是却没有什么危险。待往下走了一段回折的阶梯后,众人看到了一处光亮,等到了光亮处,大家看得明了,眼前是一处吊桥。这吊桥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上面锈迹斑驳,俨然很有历史了。
蒋乾坤犹豫道:“这路能走吗?”
我不敢发言了,一方面是这桥的确不结实,另一方面自己刚才也出现了指挥错误。却见唐勇说道:“陈道和能过,我们也可以。我先过,要是死了,你们就撤回去;要是过去了,你们再挨个儿上来。”
众人见他这般,都劝他不要冒险。可是唐勇执意要走,众人也拦不住。飞彪说道:“唐勇,你够爷们,我飞彪觉得你真是一条汉子,你走第一个,我就走第二个。”飞彪说完,已经给唐勇让开了路。
唐勇扔了身上的枪支和包裹,只带着那柄匕首。唐勇登上吊桥,只见那吊桥左摇右晃,摇摇欲坠,像是随时会散架一样。哪知道那条吊桥虽然看上去危险,但是却有惊无险,他竟然平稳过去了。
看到唐勇过去,众人也不再担心,陆续过了吊桥。
过了吊桥以后,路就好走多了,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不再有山谷,也不再有山洼。大家沿着山路到了寺庙,又从寺庙绕过了旅游区,一直走到山下。到了山下,唐勇打了一个电话,一个小时后,来了两辆车将我们拉到了一个私人医院。
在那里,我们休息了几天,斗爷和胡松杉也都在那里得到了治疗。不过由于斗爷伤势严重,一只眼睛肯定是瞎了,而胡松杉还需要住院疗养一段时间。
过了一周后,胡松杉和斗爷都转回了北京的医院治疗。他们回去后,我们在医院搞了一个小小的庆祝,庆祝大家得到了生还。诚如唐勇所说,大家一起经历了一个生死考验,在这场考验中,见证了大家的实力,也见证了我们的人品,我们的团队也得到了锤炼,我们将因此而更加顽强。尽管四叔还没有找到,刘玄的古玉还没有找到,但是我们至少有了新的线索,所以希望还在。
唐勇说的是对的,面对生死,我们挣扎了;面对分歧,我们磨合了。这一次探险,我们是胜利的。不过,有关慈禧留下的古玉的秘密,因为陈道和下落不明而未弄清楚,但我们还会继续寻找。
夜,安静的夜,就在午夜十二点,大家都喝高的时候,胡松杉拉着我,去了过街天桥。今晚她上身穿的是白色上衣,下身穿的是翠色的裙子,披肩的长发,显得楚楚动人。微风动着她的长发,划过耳际,她看着远处的霓虹,说道:“这是你见到我穿的第二件衣服吧?”
“不,这是第三件。”
“哦?”
“病房里还一套呢!”
“讨厌……我明天就走了,你会去送我吗?”
“为什么不多住几天?”
“你每天这样地纠结,我留下来还有什么意义?我知道我让你左右为难了。”
“我……”我的确纠结着,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即便是喜欢胡松杉,可是在这之前,我还有着一个柳歌。柳歌,这个让我既喜爱又害怕的女孩,她一直在努力地改变着我,塑造她心目中的完美男友。对比起来,和胡松杉在一起,我觉得我活得更像自己,她一直迁就着我,也喜欢我的率真,喜欢我的不修边幅和四叔一样的洒脱。
“我这次走了,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一水,你会想我吗?”
“嗯。”
“真的吗?”她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我。
“真的。”我也认真地点着头。
凉风吹拂着我们,胡松杉抱住了我,抱了很久,我一直不敢把手搭过去,或者,我本身就是一个被动的人。
第二天,我们就送走了胡松杉,她是带着微笑离开的。我知道,她不是笑给我看的,而是笑给她自己的,告诉自己要坚强。我不知道自己今生还会不会再遇见她,但是我知道,我会一直想着她。
在失落中,我也回到了家里。我和五叔一直不敢出门,生怕遇上四婶。当初走的时候,我和五叔是拍着胸脯走的,我们保证会带回四叔,可是我们令她失望了。不过,该来的总是躲不了,她还是找上了门。意外的是,她并没有责怪我们,反倒是将我们请进了屋里。
原来,四叔在我们走后,偷偷地给四婶打过电话。他说,他在僰人墓中找到了刘玄遗失的日记,上面清楚地记载着刘玄在去往僰人悬棺的所有心路历程。刘玄到达了僰人王墓后,发现此处甚为诡异,是魔道,而非仙道,从而也悟出了求仙的真谛。他认为,人生在世,求仙不是入道,修道才是成仙。因此,他放弃芙蓉山,直奔龙虎山而去。
这个电话已经打来好几天了,那个时候,四叔已经到了江西。不过,这也只是四叔留下的一个线索,他到了江西后的具体情况,却并没有跟四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