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水里的食人鱼,舒珊学会了游泳。因为强大的水浪和旋涡,舒珊学会了潜水,而且她潜得还非常不错,以至于都忘了观察水面的光源。如果不是我近距离地打开手电,她都不会意识到我回来找她了,也许她还在峡谷中继续地徘徊,成为墓室下的一个幽灵。
舒珊告诉我,她的方向感很差,水浪将我和她冲散以后,她分不清哪里是墓室,哪里是峡谷的外侧。她游了一段之后,总觉得自己跑错方向了,于是又游了回去。可是游了一段之后,又觉得现在是错的,以至于她两头来回游了许多冤枉的路。
看来,长期待在水中的人学习游泳还是比较快的,他能够出于本能的需要,从而很快地掌握游泳技巧。而那些每年夏季去两次游泳馆的人,则难免要终生依赖那个直径不足一米的游泳圈。
舒珊哭了好一会儿才问我刚才去哪里了,我不好意思说我以为她死了,只是说我被水流冲到了远处,后来水势变小,我就回来找她了。
舒珊自然是非常感动,她紧紧地抱着我的胳膊,非常害怕我再次突然消失。
对于舒珊,我感到十分地愧疚,我应该从水流中浮上来的时候就去找她,而不应该游到了很远才回来,让她多受了这么多的苦。再如果说,我刚才一个人走了,那么也许我就再也见不着她了。
我带着舒珊游往远处的浅水滩,水流既然能流向那里,也许会有出口也说不定。虽然希望比较小,但是总比没有的好。
与寻找舒珊的那个游泳过程相比,往远处游泳就显得十分轻松了。它不仅是顺水,更是一种心理负担的减轻。前者是一个人去往可怕的地方寻找另一个可能死掉的人,后者是两个一起投往未知世界。
和舒珊一起游泳的时候,我发现舒珊游泳的姿势完全与众不同,基本上算是埋头苦干型的。可能是出于自创的原因,她的整个身体侧卧水中。游泳的时候,两只胳膊不停地往后拨水,两只细腿往后蹬水,别有一种风格。而令我感到最为惊喜的是,她肩膀上挎着的那把从村民手中缴获的枪支竟然还在,并没有因为落水而丢掉。
如此游了十几分钟,我们慢慢来到了刚刚我吃鱼的那块浅水滩。我问舒珊是否饿了,她点头说是。我问她是否吃水中鱼,她又摇了摇头,说水太臭,有屎味。
她一说有屎味,我就有点感觉怪怪的。虽然这水的确很臭,但是鱼的味道还是不错的。我心说:你可真是大小姐的命,等会扛不住了可不能怪我啦!
因为补给水不足的原因,后续的水流慢慢变缓起来,同时因为地势增高,我们也得以走出水坑。不过地上的裂缝还是有的,从现有的峡谷看来,这座峡谷的确是刚刚形成的,因为在地面有着新鲜的碎石。
峡谷的谷底本身是平滑的,它是由一种表面为血红色的岩石构成的。从地表看来,这是一块巨大的完整的石头,可能也是因为这种石头的整体性才没有被地表撕裂。
我和舒珊走出水面,坐在了刚刚破壳的石头上,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我看了一眼披头散发的舒珊,这才发现,舒珊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都说出浴的女人最美丽,这句话真的是一点都没有错,且看舒珊唇红齿白,秀项皓颀,当真是飘若轻云,惊若红霞。
“看什么?”舒珊瞪了我一眼,看来她已经看出来我的不老实了。
“没看什么,你看今天天气不错。”我指着看不到顶端的绝壁说道。
“鬼才相信,不要以为我的衣服破了几个洞,就想占我便宜。”
我一听这姑娘的脾气还不小,遂学着斗爷也把鞋子脱了,抠了抠脚。
舒珊看我脱了鞋,更不高兴了:“你说你这人,说着话怎么就开始脱鞋了?我说你能不能顾及下别人的感受,在公共场合脱鞋是不礼貌的行为你不知道吗?你看你还脱了袜子,抠起脚来了,你怎么跟斗爷似的,你没有学过五讲四美三爱吗?”
我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不说,又把鞋子穿上了,站起来就走。
舒珊看我站起来走了,赶紧也跟了上来。她说道:“你这人怎么说变就变,这一会就生气了。我跟你说,你这点就没有我表哥好,他脾气就特别好,每次我欺负他,他都不还手的。”
“我可不是你表哥。”
“你虽然不是我表哥,但是你和我表哥是同学嘛,我找男朋友都是以他做参照的。”
我听她说找男朋友是以霍刚做参照,忍不住地回头看了下她。舒珊被我冷不丁地一回头,心里不免发毛,她捂住自己的胸口,战战兢兢地说道:“干吗!”
我看她的表情挺逗的,便回过头,继续往前走了。
“哎,你这人,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在墓室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你有喜欢的人吗?”
“小孩子不要乱问。”
“不回答就是有了,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你出不去了,找不到你喜欢的那个人了。”
我听舒珊说话越来越惹人恼火,便不想接她的话茬,哪知道她还没完没了:“她漂不漂亮?叫什么名字?大学认识的?盗过墓吗?”
“信不信我把你扔回水潭里?”
舒珊闭嘴了。
我见舒珊不说话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再说这样一个深谷里没有人说话,心里多少也会害怕,便另外找了一个话题:“你表哥姓霍,那么他的先祖也是霍东了?”
“不是。”
“不是,那是谁?”
“霍东是蛇字辈密探,表哥的先祖霍家仁是鸡字辈密探。”
我听舒珊如此说,心中大吃一惊,想不到陈道和这边竟然有两支密探。却听舒珊继续说道:“霍东和霍家仁本是亲兄弟,他们先祖原是吴三桂的属下,吴三桂兵败后,就投降了清政府。后来雍正帝开始设密探,最先起用的就是他们先祖的儿子,经过100多年的发展,慢慢成了两个密探。清朝灭亡后,霍东就给军阀卖命了,而霍家仁则回到了老家云南。由于政见不合,两家几十年没有来往。后来陈道和师叔祖主动联系了我舅舅霍梓皓,要求两家重归于好。舅舅见师叔祖人挺正直,声誉也很不错,慢慢就和这一支交往起来。我也是最近才被舅舅送到这边参加训练的。”
听完舒珊的讲述,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掌握了另一个消息,那就是找到了第十位密探后人的下落。虽然霍梓皓和陈道和有着重大的渊源,可是霍梓皓比较耿直,为人也比较豪爽,并不一定是和陈道和一伙的。
可是这消息虽好,但想到密探后人大半可能死在了这墓室里,再好的消息也没用了。
“你对陈道和的印象怎么样?”我问道。
“师叔祖啊,师叔祖人挺好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舒珊天真地说道。
我听舒珊如此说,才知道陈道和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如此强,竟然将近百年的积怨化解了。同时,我也再次感受到这只老狐狸的圆滑,竟将自己所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掩饰得一干二净。
我又问舒珊:“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训练?”
“我觉得好玩啊!你想啊,这么多东西被埋在了古墓下面,多可惜,还有那么多的历史都被后来的君王给改了,只有通过挖掘古墓,我们才能还原历史真相。”
我听舒珊如此说,发现这世上盗墓的人只怕再也没有比舒珊的出发点再简单的了。
说话间,这峡谷越来越陡,也越来越狭窄,整个峡谷不足一米宽了。
由于峡谷过窄,我们两人已经不能并行。
舒珊说:“一水,你说这峡谷不断地往上去,是不是说我们坚持走上去就能走到峡谷的顶端?”
我回答道:“理论上说是这样的,但是如果峡谷继续变窄,我怕咱们会被峡谷夹死。”
“不会这么痛苦吧?”
“理论上说是这样的。”
往上行走了一段后,我们透过狭窄的山缝中看到了峡谷顶端的月光和在月光笼罩下而显得不太明亮的星星。舒珊看到这些星星兴奋极了,她认为这就是希望,这说明自己能出去了。
“一水,你说咱们假如找不到出口,来到这个地方爬上去,行不行呢?”舒珊说道。
“理论上说能行。”我回答道。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怎么老是把理论上挂在嘴边。”舒珊急道。
“主要是你老是问不靠谱的问题。”我说。
在这样一个艰难的环境中,我和舒珊争吵了一阵,两个人都觉得胆大了不少。不过,接下来的峡谷更加狭窄了,它甚至称不上峡谷了,只能被称作裂缝,整条裂缝只能容得下我和舒珊侧身通过。
我和舒珊侧身往上走了约有20米的样子,头顶的星星便看不到了,峡谷内的光线再次变得黑暗起来。我知道,我们从山体鞍部的裂缝又走到了山峰处的裂缝了。看到这般场景,舒珊不禁有些急了,开始抱怨刚才我没有同意她顺着山缝攀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