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兴趣”对主体确定认识对象具有牵引作用。某种具体事物之所以能与人形成主客体关系,这不仅取决于它符合人的某种客观需要,而且也与人的某种兴趣有关。由于现实与长远的需要,人应认识与了解的客观事物是多种多样的,因而人所面对的认识空间无限宽广。但需要往往与可能是矛盾的,作为一个现实的人,不可能将自己认识的触角同时指向为数众多的对象,于是对象选择也就成了认识活动的开端。而行使这种选择的依据之一,即为“兴趣”。凡人们感兴趣的对象,也就容易进入人的“视野”,成为人们自觉关注、认识的对象。兴趣对确定认识对象的先导作用在科学认识中表现得尤为明显。例如,牛顿对“引力”的研究,阿基米德对“浮力”的研究,伽利略对“摆力”的研究,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兴趣所牵引。因此,爱因斯坦说:“实际上,促使人们去观察探索某一客体奥秘的,是一种与信仰宗教的人或谈恋爱人的精神状态极类似的兴趣和激情。”
诚然,兴趣是认识中的倾向,而不是活动中的倾向。从这一意义上讲,人对某事物感兴趣,未必一定去从事某种相应的活动。但是,思想上的认识倾向与行为方向之间是紧密相连的。一个人热衷于某种活动,其内在动力往往来自他对这一事物的兴趣。某人对该事物的爱好也必定是某人感兴趣的事物。因此兴趣对认识对象有某种确定作用是显而易见的。
其次,“兴趣”是推动认识活动持续进行的强大动力。无论是在自然科学领域还是社会科学领域,许多研究者之所以能孜孜不倦地探索自然或社会的奥秘,除了崇高的理想在起激励作用之外,一定程度上正是凭借兴趣的支撑。对某一认识对象的兴趣能引导主体积极地从事相应的实践活动,并克服难以想象的困难,甚至毫不计较个人得失、报酬、荣誉,始终坚持下去,这是认识活动得以持续发展的内在动力,也是易于获得丰硕的认识成果的基本保证。
兴趣之所以能对认识活动发挥应有的能动作用,有其内在的生理机制。因为兴趣与大脑皮层兴奋中心的产生有关。而兴奋中心的形成与扩散能激发和加强与皮层兴奋中心相联系的肌肉、腺体的活动,使人的机体和反应处于活跃状态。这有助于激发人的活动能力,促使人主动地认识事物,寻求认识的方法与手段。所以,当人对某事某物怀有强烈兴趣时,较强的兴奋力有利于发挥自身最大的智力潜能和能动作用,保证活动能高效与持续。
(4)情绪、情感对认识的能动性分析
情绪、情感作为人对客观事物的态度体验及相应的行为反应与认识的关系极为密切。只有那些处在认识(反映)之中的事物才会引起相应的情绪、情感。而随着对事物的认识逐步深化与发展,情绪、情感也随之而变化。然而,情结、情感的变化又会反过来能动地影响主体行为,推动或阻碍人的认识活动。这种对认识活动的推动或阻碍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第一,情绪、情感能影响主体确定反映对象。认识活动中,人将某一客体确定为反映对象,不仅取决于客体本身所具有的特征与性质,而且决定于主体对客体抱有的好恶感。凡能使主体产生肯定的情绪、情感(如高兴、满意等)的对象,主体往往愿意接近它们,以它们作为考察对象;凡会使主体产生否定的情绪、情感(如烦恼、憎恨、忧愁等)的对象,主体往往会主动回避、远离它们。人之所以会依据情绪、情感因素来选择反映对象,因为人有情绪记忆。以情绪痕迹为基础的记忆,在发生上先于映象记忆,更先于逻辑记忆。因而情绪能成为认识的导向,决定对认识的一般评价,即证实或反驳的可能性。更为重要的是,情绪成分能提高对特殊的与情绪有关的刺激的感受性。当主体回忆愉快事物时,重新愉快;当主体回忆恐惧事物时,再次恐惧。加之情绪记忆具有一次形成经久不忘的特征,因而有人会“一日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正由于情绪记忆的深刻的印记作用,使它常常成为主体当前活动的动力和阻力,或推动主体从事某些活动,以进一步体验肯定的情绪、情感;或制止主体进行某些活动,以避免体验消极的情绪、情感。因此,我们决不可忽视活动中的“情欲”作用。正如马克思所说:“情欲是人强烈地追求自己的对象的本质力量。”
第二,情绪、情感能影响认识活动的效率。情绪、情感是影响《年经济学认识活动效率的重要因素。这种影响有时能起促进作用,有时则起干扰作用。一般而言,积极向上的情绪状态有利于提高认识活动的效率,而消极悲观的情绪状态则会降低认识活动的效率。此外,不同情绪状态下,面对相同的客体刺激却会引起不同的主观感受。喜悦、兴奋时容易对客体刺激产生积极反映,形成清晰的知觉和表象;痛苦、悲哀时容易对客体刺激产生消极反映,形成混沌不清的知觉和表象。
情绪、情感对认识效率的影响有时是平静、持久的,有时是激烈、短暂的。生活中的顺境和逆境、工作中的成功和失败、人际关系融洽与否、个人健康与自然环境的变化等都可能引起情绪状态的波动,其结果会以不同程度与不同时距对认识活动产生影响。具有弥漫性的心境对认识活动的影响是相对平静而持久的。一项成功所激起的心情舒畅的情绪状态,虽然按其程度而言并不强烈,但它不会事过之后立即消失,而会持续一段时间。其间,可能会以愉快、喜悦的心情对待各种事物,仿佛一切都染上了“快乐的色彩”。同样,暂时的受挫所引发的忧愁、悲伤在一段时间里也会具有弥漫作用,仿佛一切事物都染了“忧伤的色彩”。毫无疑问,心境这种不具特定对象性的情绪状态必然会渗透到体验者的一切实践活动之中,对认识活动同样会产生潜移默化的效应。与“心境”相反的情绪状态是“激情”。猛烈、迅速爆发而短暂的激情状态也有积极与消极之分。积极的激情是与理智和坚强的意志相连的,它能激励人克服艰险,攻克难关,攀登高峰,成为认识活动的巨大动力。消极的激情则会冲垮理智的“防线”,将自身意识坠入无向的巨浪之中,完全失去自我驾驭能力,使正常的认识活动遭受严重挫折,甚至使历经千辛万苦而获得的阶段性认识成果毁于一旦。所以,消极的激情对认识活动有极大的破坏作用。
情绪、情感对认识效率的影响是以“主体意识”与“理智状态”为中介的。只有当认识主体体验到紧张、焦虑、愤怒,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主体意识或理智状态时,才会影响自身的认识活动。例如,极其愤怒的情绪体验会促使意识域变窄,理智分析能力严重受抑,结果行为失去控制,认识活动无法进行。反之,即使情绪体验相当激烈,但并未使主体意识或理智分析能力失常,那么认识活动显然不会受其干扰,有时甚至使这种情绪体验成为促进认识活动的内在动力。例如,“应激”能使人集中自己的智慧和经验,动员自己的全部力量,迅速作出抉择,采取有效措施。而适度的紧张和焦虑也能使身心处于活动的最佳状态,使人积极地思考和成功地解决问题。甚至悲哀在一定的主客观条件下,也可以转化为一种力量,强化对认识活动的调节力度。不过,一个人在认识活动中要完全制驭自己的情绪、情感确实是相当不易的,有的人宁愿违反逻辑规则,也不愿得出与他偏爱相抵触的结论。所以,情绪、情感对认识活动既有正面影响,也有负面影响,这种能动作用的正负取向关键在于认识主体的自控能力。
第三,情绪、情感能影响认识活动的展开与深入。认识活动能否顺利展开或向深层次发展,同样会受到情绪、情感的促动或制约。尤其是那些同人的社会性相联系的高级的理智感往往是推动认识活动向深层次发展的强大动力。就探究性好奇而言,它源于认识向于认识。一个人随时都可能认识到困难或难题的存在,当人们运用自己已有的知识经验对现存问题无法作出满意解释时,或现实问题与自己的认识相冲突时,探究性好奇便由此而萌芽。它激励人们去从事认识活动,以寻找问题的答案,尽早使自己摆脱迷惘状态。这种探究性好奇反映在科学家身上尤为突出。出于对自然奥秘的追求,科学家通常具有强烈的好奇心。他们试图认识一切研究对象的内在规律。随着科学认识的每一进展,他们所涉足的认识范围更广,认识层次更深,好奇激发的认识愿望也更为强烈。正如巴甫洛夫所说:“我们达到了更高的水平,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见到了原先在视野之外的东西。”由于好奇之心具有永远无法满足的特征,因此它成了能动、持久地推动认识活动向更广、更深的层面不断延伸的强大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