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雾啊。”夏绪推开门走出去,映入眼帘的就是白茫茫的一片,远处的建筑只是从雾气中凸出隐约的黛色轮廓。
“发什么呆,走啊。”迹部伸手轻轻拍了怕她的脑袋。
“你今天早上就要去我们学校?”夏绪挑挑眉看他。
“嗯,代表冰帝去跟吉罗理事长有些事情要商讨。“迹部言简意赅地说道。
“哎?这些事情已经是你在处理了吗?“夏绪好奇地问道,“而且怎么一大早就过去啊?”
“父亲说这次让我过去。”迹部解释道,“而且一会我们网球部要去集训的。”
坐进兰博基尼reventon的车里,夏绪不禁又是一阵唏嘘,真是豪华的车啊。
“总觉的雾天里开车很不安全呢。”夏绪望着窗外,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只能隐约看清近处行走的人。
“小姐你放心好了。”驾驶座的司机松田微微偏过头来,温和的说道。
“啊拉。松田叔叔,你安心开车啦。”夏绪开口道。
车速骤然减缓,车子停下。
“又堵车了呢。”松田语气里染上了一丝不耐。
夏绪倚靠在座位上,呆了一会,扭过头,看着坐在身边的迹部,他也倚靠在座位上,微微阖着眼,面容很是沉静。
“在看什么?”迹部突然开口,低沉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没……没什么。”她有些慌乱地扭过头,耳边有些微微发红。
他看到自己盯着他发呆的样子了吗?真是丢脸。
车子再次启动了。
夏绪百无聊赖地扭头盯着窗外,看着雾气中行人行走的模糊身影,看着风景变换。
没有任何征兆的,车子猛然又停了下来,她的身子因为惯性猛地向前,又因为安全带的原因,没有前倾的特别厉害。
“怎么了?”夏绪抬头向前看。
“他们到底会不会开车啊。”松田声线猛然拔高,显然很是愤怒,
仔细一看,她才知道,松田准备转弯,但是一辆黑色轿车却从一边斜插过来,要不是停车及时,怕是要撞上了。
松田很是愤怒,打开了车窗,伸出头,想要跟黑色轿车的司机理论。
却见一个身着警服的交通警察朝这边走过来。
夏绪嘴角抽动一下,这警察的效率未免太高了吧。
松田抬头,刚想给那位交警说些什么,但是那个警察的下一个动作就让他所有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因为,那个警察拿着枪正抵在他的太阳穴处。
一切都是猝不及防、
“啊——”她猛然瞪大了眼睛,嘴中溢出一声尖叫。
不自觉的浑身发冷,这是什么情况?
“走。”一旁的迹部低声道,一把抓住她的手,打开车门。
他们的动作也被阻止了,车门外站着的不知道何时出现的身着黑衣的人正持着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
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绑架案。
头昏昏沉沉,支撑起疲惫的眼帘,眼前却还是一片黑暗。
大脑的全部机能像是停止了一般,她好半天才想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早晨,大雾,堵车,停车,警察,手枪,绑架,昏迷。
渐渐地脑海里串起一连串的词语。
眼前一片黑暗,是被布条蒙上了,嘴巴也被胶带纸拈着。
双手也被绳子样的东子反绑着。
自己是被绑架了吧。
想要呼叫,又没办法出声。
怎么会遇见这样的事情,她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像是有潮水扑面而来,从发尖到脚跟,都是氤氲的冷与湿。
惊惶像是蔓藤一样缠绕上整个心脏。
不可抑止的恐惧感。
劫匪绑架的目的无非是为了钱,而迹部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但是倘若劫匪极其凶残把她撕票了怎么办?而且景吾呢?他在哪里?
视野里一片黑暗,世界突然也变得一片黑暗。
“夏绪……”微弱而低沉的声音突然在寂静里响起。
她的心却像是在一瞬间沉寂下来,景吾也在这里吗?
“呜……呜……”她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示意她也在。
她蜷缩起身子坐起,努力用膝盖摩擦着眼部,系在眼睛处的布条并不是很紧,没有多久,便被她弄了下来,
有微弱的光线射进眼睛,她的眼睛很快适应了,扫视了周围一圈,发现迹部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倚靠在墙上,他的眼睛也被布条蒙着,但是嘴巴上却没有粘着胶带。
“夏绪,你在哪?”迹部再次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在偌大沉静的空间里蔓延开,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慰人心的力量。
她挣扎着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待在他身边总让她觉的温暖些,安心些。
“呜……”她还是只能这样出声。
“你的嘴巴也被堵住了吗?”迹部开口,声线有些上扬,但是气息却没有紊乱,看得出,还是比较镇定的。
即使是被绑架,依然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
“呜……”她继续这样发声,拼命地点头,即使知道他看不见。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转过身背对着他。即使双手是被反绑着,手指还是可以活动的,她微微后退,靠近了一些,手指覆上了他的脸庞,摸索着,把那布条拽了下来。
她转过身,正对上迹部那双眸子,大概是刚刚感受到光线的原因,一时间没有聚焦,眸子里有些雾蒙蒙地,不过很快瞳孔中央的亮光越发的扩张,有微弱的光线跳跃进去,扩散开来,覆在深色的瞳孔上,眼睛里变得一片清明。
甚至变的锐利。
她靠近了些,把脸凑近他,示意他帮忙想办法把自己嘴上的胶带纸弄下来。
她以为迹部会背过身,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帮她把胶带纸弄下来。
没有料到,迹部却突然凑近,她正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微微一怔。
他却张嘴,伸出了舌头,微微润湿了胶带纸的一角,湿润的触感,让她战栗了一下,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她感到脸颊上不由自主的开始升温,他用牙齿咬住了胶带纸的一侧,轻轻地揭下了胶带纸。柔软的触感却滑过嘴唇。
她心脏猛地漏了半拍。
“景吾……”她开口,声音嘶哑。
“头还晕吗?‘他突然问道。
“不。好多了。”她摇摇头,声音依旧嘶哑,无力地倚靠在墙壁上,额前的刘海滑落,遮住了双眸,也覆上了一层浅灰的暗影,显得神情有些阴郁,“可恶,竟然用乙醚弄昏我们。”
她再次抬头,大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开口道:“这是在哪?”
“大概是在某个废旧仓库吧。”沉吟了片刻,迹部接过她的话。
“呵呵。”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还能轻笑出声,“绑匪除了选择废旧仓库作为匿藏人质的地点之外就没别的选择了吗?”
“都被逼到无奈做绑匪了,你还指望他提供高级别墅吗?”迹部的声音低沉,却隐隐带了一丝调侃。
“那也说不定啊,万一是你爸爸的商业对手呢?”她煞有介事地反驳道,自己却清楚地感受到内心的惊惶感在一点点的消退。
“会没事的,不要担心。”他开口,声音如同大提琴奏出的声响一般,醇厚而动人,却满含了认真,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做出最郑重的承诺。
她扭过头,看着他那双漂亮的无以复加的凤眼,闪耀着她全然不懂的光。棱角分明的面孔上却是无比坚毅的表情,忍不住让人感到信任。
“我信你。”淡淡的笑意从她紫色的眼眸底下浮现出来,嘴边也渐渐漾出一丝笑。
因为是你,所以我信任。
两个人倚靠在墙壁上插科打诨除了耗费时间,别无它用,所以还要想办法自救。
“转过身去。把手伸过来。”迹部下命令。
夏绪乖乖背过身,手被反绑在背后久了,血液不通畅的原因,手臂有些发麻,可是绳子系的很紧,勒的手腕和胳膊很疼。
迹部摸索着帮她解绳子。
“你到底行不行啊。”弄了好久,绳子还没有弄开,手腕被绳子勒的更疼,她那仅有的耐心被耗尽了,终于忍不住开口。
“啰嗦,闭嘴。”女王大人的耐心也有渐渐消散的趋势,额头忍不住爆出一个“十字花”
“那个……”她的声音放低了一些,“我们被关在这里,那松田叔叔呢?”
迹部手下的动作一顿,沉默却蔓延开来。夏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谁也不敢猜想,松田的下场会怎样,夏绪和景吾因为有利用价值,可以作为人质,那么,松田呢?
一直以来,日本对持有枪支的许可和使用管理制度是比较严格的,因而也被称作世界上个人拥有枪械最少也最难的国家之一。
而绑架他们的劫匪有枪。
看的出是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带着孤注一掷的凶狠了。
“没事的,说不定松田被劫匪逼迫回迹部家报信了呢。”她开口,声线有些微微上扬,事实也好,自我安慰也好,却想两个人都暂时安心一下。
“嗯。”他低声应了一声,“会没事的。”
然后继续手中的动作。
绳子终于被解开了,夏绪活动了一下僵硬许久的手臂,赶快去帮忙解开迹部的绳子。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夏绪开口。环视了四周,如果说可以逃生的话,唯一的通道只有那个窗子,而窗子上却有铁护栏。
迹部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不自觉的以手指点着眉心,目光渐渐变得锐利,显然是在思考,缓缓开口:“很不合常理。”
“没错。”她赞同地点点头,“都没有人来看守吗?对我们的逃生能力估计过低了吧……不过”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大概认为这样的环境我们也逃不走吧,我们该坐以待毙吗?等待劫匪拿到赎金放了我们?”
“但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迹部开口,夹杂一丝金石之声,后面省略的话不言而喻。
她的呼吸猛地一窒。
很可能劫匪不放人,绑架后被撕票的例子太多了,而且如果迹部家报警的话,惊动了劫匪,劫匪恼羞成怒的话,她和迹部可就真成了鱼肉,任人宰割了。
“迹部家不会报警的,迹部家的警卫队比警视厅的那群废头强多了。”迹部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开口道。
她开口刚想说什么,只听“哗啦”一声。
她慌忙扭过头,却见仓库的门被打开了、
光线一下子及充满了整个视野,她一时间觉的有些刺眼。迹部却上前一步,把她护在了身后。
一个人走了进来,因为逆光的原因,一时间她看不清他的五官。
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
“竟然挣脱了。”粗犷而低沉的声音,只是微微上扬的尾音显示了他的一丝惊愕。
夏绪这才看清楚这个人,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衣,面容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可憎,只是眉侧一道深深的伤疤贯穿了整个右脸一直到唇角。很是狰狞,夏绪禁不住哆嗦了一下,手部却觉得一阵温暖。
迹部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他手心的温暖一点点地熨帖了她的心。
她抬头看着中年男子,那双漆黑的眸子深邃的望不见底。
“我们不会逃,也逃不掉。”迹部先开口,“被绑着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小鬼你知道就好,不要妄想着逃走。”男子嘴角裂开一个弧度,显得表情更加狰狞。
“别再绑着我们了,等到你拿到赎金就可以放了我们了,我们不会做不聪明的事情。”迹部继续说道,声音却异常沉稳。
夏绪看着他的挺直的脊背,看着把自己护在身后的样子,温暖一点点在心脏间弥漫。
他身上永远带着耀眼的光
就像是在黑暗中的救赎一样
“哼。”男子冷哼了一声,“富家子弟真有够娇贵的。”
“你们别想耍什么花样。”男子瞟了他们一眼,扭头,离开了,又把仓库的大门紧锁了。
“看来我们必须逃了。”夏绪嘴角裂开了一个弧度,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没错。”迹部的声音越加低沉,“我们看到了他的真面目,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想放过我们。”
“怎么办?根本逃不掉啊。”她扭头看着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
迹部在原地愣了半晌,转过身,朝着唯一的窗口奔过去。
夏绪也起身跟过去。
窗口很高,两个人又合力搬过去几个旧箱子摞起来,迹部先爬了上去,动作很是敏捷。
他伸手握住铁栏杆,使劲拽了几下。
却没什么效果。
夏绪见状,干脆也爬了上去,也握住护栏,使着吃奶的劲向外拽。
猛地重心不稳,奇迹的是,铁护栏却让她拽下来了。
她却不自觉向一边倒去。
迹部一把抱住了她的腰,预防了她从箱子上跌下去的惨剧。
她呆呆的望着手里的铁护栏,扭头对着迹部说:“是不是有个词叫天不亡我?”
迹部接过她手中的护栏,扔到了一边。
她凑近窗口看,因为是废旧仓库的原因,时间久了,这些护栏早已经被腐蚀的差不多了,布满铁锈。迹部刚才的晃动已经让它损坏的差不多了,而自己歪打正着弄掉了护栏。
愣神的瞬间,迹部已经动作敏捷地爬上了窗子,跳了出去。
“快点。”那边,迹部低声道。
她连忙也爬上去,低头一看,呀。好高,跳下去,会扭到脚的吧。
迹部倒像是没事的样子,真不亏是搞体育的。
“跳下来,我接着你。”迹部站在下方,张开了双臂。
夏绪迟疑了一下,低着头,正对上迹部深邃的眸子,有光线跌落进去,在眸子里凝成极亮的光电,像是集中了所有的光滑。
她心神一颤,闭上了眼睛,跳了下去。
一如预期中,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快走。”迹部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就向前奔去。
她努力跟上他的步子。
视线微微偏转,这大概是在什么山上吧,视野里满是蓊郁的树木。
视野里满是绿色,这理应当是非常美丽的景致,但是在两个人逃命的情况下,这一片绿色却让她感到阴森森的。
“我们去哪?会迷路吗?”她开口问道。
“不用担心。”迹部开口道,“我们身上有全球卫星定位跟踪器,它能不停的把位置传输给家里的全球卫星定位系统上,在全球任何地方,它的误差不超过两英尺,警卫队会很快找到这的,我们做的就是努力逃出劫匪可控制范围内。差不多也应该到了。”
他的一席话,让她吊着的一颗心平静下来了。
“不过我怎么不知道?”她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没想到自己身上还有那么高级的玩意。
“你买的每件衣服都要经过检查的。”迹部开口,“当然是放在你没注意的地方了,省的影响你正常生活。”
夏绪心里又是一阵唏嘘。
“砰——”一声巨响,惊起树林里无数的鸟儿飞起。
两个人都是心神一颤,这是……枪声……
“他们……发现我们跑了……”她有些期期艾艾地开口。
“看来是这样……”迹部眉头紧皱,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些,“快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