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长大
成年有两个面孔
一个对己
一个对人
雪的纯净可疑
春也还有霜冻
眼眸后是阴霾
死亡连接再生
一切
均不能齐全
均不能照应
也有例外
那旷日持久的童贞
鲜活在记忆里
才是永久的
唯一对应
1987.9.17
星期六
你为什么要来
你为什么不来
干脆你就别走也别回
在原地立成一块石头
和我远远的对望
我要把房门打开
轰走一屋子甜梦
把烟头丢在地上
提示你谁来过
愤愤的想着心事
或者跨出门外
对悬崖吼几声你的名字
不期待回声淹没耳鼓
愿空气从我的指尖逃逸
传去我的示意
也许
你不来时我走了
我要走时你来了
1987.2.4
潜泳
静呼一口气
充满久空的肺叶
以闭眼的姿势
游过不闭眼的目光
接近堤岸
堤岸高耸入云
折断我的视线
无数次
就这样对峙
就这样逾越
走过花开季节
走过太阳雨
可水面却在延伸
遥远的找不到注释
身后掀动的手臂
成为两只桨
击中固执的流体
涤尽我希望的沙金
胶合固体日光
粘结寸寸肌肤的呼救
我一直潜行
浪涛迎面涌来
蓝天下的恢弘的岛屿
清晰可辨
1986.3.8
第一场雪
凉意在行走
跳荡在街上
无序的拥挤
通过窗面轻轻点化
粉饰世界的洁净
那是假想的寂静
石头正期待着柔美的訇响
穿越地心
曾经炽热的深度
沿着一茎野草
缓缓隆升
孕育收获也孕育苦痛
在死寂的土壤里
又一个暖季的预言长成
1997.12.6
独白
原谅我，以一个圣者的姿态
在你脚下踯躅
不如往日的朝者
抬起期待的目光向你行礼
求你指点
虔诚之至如灵魂再生
你的暗示业已失灵
我曾千百次掩面而泣的动作
再次沉重的难以覆收
像一尊雕像
保持者某种凝思
在新鲜震颤的琴键上
奏着无声的歌
我不该自投罗网
作为一次实证的过程
践行该经历的轨迹
令血肉横飞肢体残折
无力的呻吟遍布四野
我不再苏醒
圣者之手无意昭示回生的预言
在我关闭的眸子里
世界正带着骗子面具
迅速逃离
1988.7.3
对吻
本该将你置于案头
装点我空旷的瞳仁
虽说那里
没有湖心岛
没有你寄存的圆圆基座
可你碎了
我说不出什么
在我疲惫的裂痕波光里
空余一阵脆响
锋利如刀
真难结语
切不开的只有水面么
我才醒悟
最失策最不应该的
是将你徒然地
摆在了那里
1997.6.3
五月五
五月五
是红烟头灼伤的日子
第一次赴约
心长满了刺
长满了漆黑的羞涩
夜变幻着魔杖
将两束炙烈的男性目光
斫成箭镞
在巨响的C和弦吉他声里
穿行
二十岁被击倒在地
没有道再见
沉默凝固如载不动的梦魇
划落一河寒星
一点猩红的
休止符在闪烁
五月五
一个红烟头灼伤的日子
1987.7.9
断石
光滑的质感
到此终止
语言被外壳切开
内涵不祥
截面部分
新鲜透明
有经年的光束
从内核里面錣出
窥视四野
腼腆的样子
让人思想
离断之前的和谐
毁于切肤之痛比伤口更加锋利
经历是一种定数
另一半的缺失
在何处泊定
并且无拘无束
1999.10.25
蝴蝶花
就那样痴祈着
不声不响不舞蹁跹
太阳醒来时
你摇落一脸泪水
向天空扬起微笑
就那样盛开着
举一枝金黄的信念
擦拭夏天娇媚的容颜
将飘然欲飞的期待
深深埋在根底
1987.8.7
遗落
在老远老远的乡间
我丢失了自己
那束串起童贞的红丝带
哪里去了
你说你看到过
太阳鸟把它衔走
挂在山杏枝上
从此就长成了虹
我不信
因为你会忘记
勾过指头的赌咒
除非山里的秋风
收起片片落叶
你沉默了
捧出一只双桅纸船
我这才明白头一次
你没有骗我
1985.7.8
Z君之邀
那么你坐下
在我想象的面前
安一只空杯
盛些许时光
作为面礼
四周是恬淡的空间
一切人前与事后的
均无需赘言
虽然夏季多雨
请消停的享用
那杯安然的祝辞
尔后，我就该起身
论一论天气
和某君的狐臭
从贝·布托的裙裾下
套一路儿女情长
到有关鸡蛋的悖论
对人世命运的印证
你抑或是走神
目光盛满凝思
如无物无人以对
而清醒之时
我们都已确知
往日之履
不会在将此处的情景
原样运回
1991.6.25
给哭泣的女孩
瑟索如九月风中的树叶
你倾出黑瀑
情感呜咽
以突千里流速辟路
止步，让心缩为岛
驻足跌宕河面
握风作笔涂多彩霓虹于双颊
目光无云
该是收获的旺季
1987.7.12
共有的河流
背对你悄悄打开
身后的日子
记忆无痕
我柔滑的指尖
洞穿的生者之韵
伏在无水的河岸
像条搁浅的鱼
有谁会在风沙过后
驻足干涸的河床
伤口血流的声音
豕突与岩石之间
布满夜的形状
而事隔多年
那些鲜活的景象
如挥之不去的蛛丝
在黯淡额头的一隅
盘错结网
1993.7.17
黑太阳
血腥浸泡漂亮的骷髅
于太阳的子宫
阿波罗死去
只有黑洞睁大色情的眼
在饕餮
抑越仰天长啸的吐纳
刻一枚心形十字架
置于九泉
于是从炼狱窖存
丰盈出来的阴骘中
叶纹石开始凝固
绕着你祭奠
用烈焰敬焚一团如絮希冀
使层峦叠嶂的绝望单子
栖息在眼睫密林
结出垂泪果
1997.7.24
黄土谣
车过夕阳
血红若疼痛
逼近眼睛
逼近最细小的
神经单元
父辈们的青春颜色
浸在土中了
信天游走远了
韵律仍然留在空气里
留在岁月漂白的发丝中
1998.7.9
激情与名誉
一眼打过去
摔倒了一个男人
女人这尤物
总举着不争的金牌
一语放出去
刺伤了一个女人
男人这动物
永备着有毒的弓箭
1998.7.9
解答
我说过
当你柔声地问我
我是一颗孤星
独自在黑夜中慢行
也许你以为
那古板的轨道
不应是我的归宿
告别冷漠与寂寥
才叫幸福
然而我期待的
却从未得到
即使破碎的希冀
也融进
一片苦涩的记忆
无法萌生
仿佛在昨天
我丢失了许多
包括童贞
与孩提的欢乐
可这一切
怎能怪我
我没有含笑花
没有分送笑容的习惯
对冰冷的世间
只有沉默
我不知道
你需要什么真的
假如温情
不能消融我们之间
可悲的隔膜
那又何必
再去咀嚼爱的苦果
把心底的柔情
埋入凄冷
请不要彼此躲避
让脸庞笼罩阴影
总有一天
我们能坦然相处
道一声问候
宽容地直视
对方的眼睛
1986.7.12
今夜，没有诗
今夜没有诗
你不见那调皮的星星
早已闭了眼
到空中流浪去了
没有诗也好
不该匆匆离去
不来告别
丢一丝锋在街上
醉醺醺地摇
我也摇伴着疯癫的
迪斯科舞曲
借落寞的人群
医治贫血
可昏晕的不是你
次第醒来
轻触被灯光
切碎了的点点愁绪
虽然今夜的宙斯弃我而去
1987.6.26
旧时感动
放弃电话
却捡回记忆的碎片
拼接岁月的色调
信天游正循着街衢走来
你的脸隐在风中
步步进逼的城市屋檐
调整你闯入都市的姿态
惊奇之间
一大段光阴老去
世界狭小的
只容一枚
擦肩的动词通过
书桌的风化
载着有关同学的表述
十七年之后
沉积在湖心里的
青春题材
正沿着生长的面纹
再度泛绿
1997.7.12
拒绝填充的头脑
在笔的舌尖
我无法说什么
别人口头的音符
不是我的所思
我看到酒后的美意
被淡色的血煽动着
真实的泡沫
制出人们表情的底片
静默句读窒息
头脑一再拒绝填充
杯子们喋喋不休
1998.3.6
空白
连回头摆摆手都不曾
人生就这样定格
眼泪欢笑迷惘愁绪
一股脑一串秋叶
被野火焚烧
化为九月冰冷的叹息
没有遮拦的背影
不知何去何从
飘洒的梦雨泛开绿色
我的夏季护卫着
一小段空白
将最后的小夜曲
融入五瓣丁香
夜色水晶一样透明
抽身远去
不再有蓝调的感慨
记忆中飘逸的长发
牵挂着一处孤帆远影
1987.10.6
梦
夜雨过后
街旁的路灯不再对视
一丛交叠如烟的影子
分割无奈的僵立
楼与楼交错无语
星星展开虚假的关注
抛出一颗颗媚眼
兜售之举不期而至
那是石化的过程
相似的时辰克静以动
将圆满的一幕定格为画
温馨像海潮之足
记忆有粉色的小舟驶过
你的河岸被阵阵流沙覆盖
心如不毛之地
面是无情之墙
企图通贯时间的积压
载你而去
你无法反抗
隔日的茶水已淡泊已久
1989.6.7
梦见死亡
虚空的地方
是夜是黑色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