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张嬷嬷叫了添饭添菜两姐妹进来,命添饭给睡莲的长发都涂上某种黑色的膏体,添菜则用掺着玫瑰精油的香糕给睡莲按摩全身!
最后,张嬷嬷得意的看着睡莲如砧板上的一块肥肉任由添饭添菜摆弄着,感叹道:“就是宫里头贵妃侍寝也就这待遇了,半个时辰之后,保管你脱胎换骨。”
睡莲厚着面皮说了一句,“嬷嬷,我现在就很好了,脱胎换骨什么的,再换也好不过我现在的皮囊啊。”
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看来自己是瞎操心了,张嬷嬷笑道:“就是西施再世,她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这一女人啊,一辈子除了投胎,就是嫁人了,新娘子这个时候不美什么时候美?你就乖乖的在水里泡着,横竖外头有人帮你张罗。”
睡莲有些担忧道:“我这是皇上赐婚,估摸着今天还会有宫里御赐的添妆,说不定,几个王妃还会悉数到场,到时候场面会很复杂,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状况。”
如今到了立太子的时候,呼声最高的就是赵王和魏王,朝堂上两个皇子暗中斗法,目前表面上是不分仲伯,而朝堂下赵王妃和魏王妃也是明争暗斗,离储位都只有一步的距离,上位了就是九五之尊,失败者只能回藩地做个无权无势的小王爷。
皇上明面上是不偏不倚,而魏王却很明白自己的优势在那里,他叮嘱魏王妃颜如玉:“不争就是争,目前我们必须以防守为主,赵王做的越多,犯的错也就越多,我们不犯错就是最大的争。”
颜如玉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魏王的意思,每每遇到赵王妃的挑衅,她要么避开,若实在被避的避无可避,她也不介意斗上一斗,只要不让皇上觉得她这个儿媳妇懦弱就行。
皇上赐婚,几个王妃肯定会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前来观礼,到时候赵王妃和魏王妃暗斗起来,颜府这个东道主就麻烦了。
唉!结个婚都不省心啊!睡莲感叹着,居然不知不觉泡在浴桶里睡过去了。
醒来时她已经躺在火炕上,穿着家常的松江布寝衣,添饭拿着干布巾给她擦干头发,添菜正在给她上最后一遍玫瑰香膏,这香膏还真管用,睡莲瓷白的肌肤犹如上了一层釉色般光滑透亮,带着淡淡玫瑰花香,整个人就是一只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等待着新婚夜里乍然绽放!
“八夫人来了。”添饭添菜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行礼,睡莲正待从炕上起来,八夫人宋氏忙坐在炕头上阻止了,对添饭添菜说道:“你们先下去。”
“是。”添饭添菜退下。宋氏拿出一个锦盒,面色怪异的踌躇一会,而后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和婴儿胳膊差不多粗细的染色象牙雕的角先生和一本各种姿势的春宫画册!
然后,宋氏低声道:“把它拿起来仔细瞧瞧。”
这个——睡莲惊得目瞪口呆,古代要么严肃的紧,要么是出乎意外的开放,她颤颤的双手拿起那个象牙雕的角先生,暗想幸好这位雕琢的工匠是属于写实派,尺寸什么的基本比较靠谱,自己一只手就能握住。
“不要害怕。”宋氏明明自己臊的满脸通红,还必须完成柳氏交代的任务,她翻开画册的第一页,指着两个裸体男女,低声说道:“夫妻阴阳交合,乃人之大伦,如此方能繁衍子孙,只是莫要耽于此……。”
宋氏翻了几页,低声细述交合之道,“……莫要害怕,几次之后,你就慢慢懂了,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受。”
睡莲一边面红耳赤的看着春宫,两只手局促的交叉握着象牙雕的角先生,突然吧唧一下,左手把
角先生的根部拧了下来!
这时睡莲才发现,原来根部是个竹制的塞子,角先生内部其实是中空的!
睡莲脱口而出,“咦,怎么是空的?”
宋氏怕误导了睡莲,洞房里惹笑话,只得忍住羞指点迷津道:“真的自然是实心的,这个假的是工匠故意将象牙雕空,可以——可以灌进去热水,用塞子塞住使用……。”
啊!古人真是奇思妙想!美观实用不伤身……。睡莲正想着呢,宋氏觉得自己误导了小姑,连忙正色道:“夫妻同床,是为繁衍子嗣,这等器物,实乃玩物尚志,大家出身的闺秀,是不会用这些东西的。”
看着宋氏严肃的表情,睡莲暗叹道:八嫂太有本事了,居然能用新闻联播的表情来讲解春宫,太违和了呀。
宋氏足足讲解了两盏茶时间,最后还问了睡莲几个问题,听着睡莲结结巴巴的回答,宋氏感觉小姑还是明白了大概要领,心下稍定,将角先生和春宫图放进锦盒里,要睡莲收好。
睡莲心里还在感叹着古代工匠的神奇,宋氏顿了顿,说道:“洞房肯定会痛的,你忍一忍就过去了,若实在觉得难熬——。”
“这是张嬷嬷托我送给你的,说是什么颠茄汁,是从曼陀罗花里提炼出来的”宋氏又塞给睡莲一个水晶小瓶,说道:
“若实在忍不住疼了,你就滴上二三滴这个汁水在眼睛里面,那就不觉得痛了,而且还能保持清醒——不过你千万要记住,只能滴几滴,不能服用,这东西比蒙汗药还厉害,你留着以后防身用。”
睡莲拿着水晶瓶,彻底傻眼了,张嬷嬷手里的各种药物还真是齐全。
颠茄汁是一种著名的镇定剂,口服的话也有致幻的作用,在后世是当做迷幻剂使用,在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欧洲贵妇们出门交际时,会把颠茄汁滴在眼睛,形成散瞳的效果,看起来格外的美丽,后世流行的美瞳隐形眼镜和颠茄汁的效果类似。
睡莲紧紧抱着水晶瓶,开始担心今夜洞房花烛夜。许三叔正值壮年,还是个从武的健身爱好者。
而自己这个皮囊只是初通人事的十八岁少女——尽管十八岁在这个时代也算老姑娘了,可是,咳咳,若三叔“壮年聊发少年狂”,浑身的热情要燃烧掉自己这朵初绽的玫瑰花,自己体力招架不住的话,应该可以滴上几滴缓一缓……
睡莲正胡思乱想时,宋氏已经悄然离开,出去和颜家的女眷一起招呼客人去了,如今莫氏一房搬出去单过,宋氏就是颜府最长的儿媳妇,今日来贺喜的女眷都是权贵人家,她身上的担子可不轻——不过,比起刚才面红耳赤的性启蒙讲解,宋氏还是觉得周旋应酬贵妇比较容易些。
宋氏刚刚离开,朱砂石绿添衣添饭等人一哄而上,围着睡莲换衣的换衣,擦头发的擦头发,因为待会就有女宾来添妆了。
睡莲穿上大红遍地金石榴纹妆花褙子和火红的石榴裙,头发松松绾一个圆髻,脂粉未施,素净的一张脸犹如刚刚出窑的甜白瓷。
最早来的,是姚府姚二夫人和大少奶奶,姚二夫人是看着睡莲长大的,昔日睡莲的生母魏氏也是姚二夫人的手帕交,她看着睡莲羞怯而又充满期待的眼神,心里不仅又想到了和离的长女知芳,因怕失了态,姚二夫人给睡莲添妆完毕后,由大儿媳妇扶到东厢歇息去了。
已经八岁的姚二小姐姚知菲已经成为一个懂事的小大人了,她紧紧牵着小侄女安姐儿的手,中规中矩的说了几句吉祥话,末了,看了看眼神早就往点心盘子上瞟的安姐儿。
安姐儿鹦鹉学舌似的将大姑姑知芳反复教导的“祝吉祥如意,百年好合”,睡莲心都软了,抱着安姐儿亲了亲,知菲将小侄女引到房间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坐着,拿点心哄住她乖乖听话,然后静静的看着睡莲出嫁前的全过程——她姐姐知芳交代过的。
经历了伪帝作乱这场浩劫,姚家二小姐知菲迅速长大了,八岁的她,有着十六岁少女的沉稳。
莫夫人带着大儿媳妇韦氏和品莲来了,他们现在已经彻头彻尾成为颜府的客人,莫夫人这几年老的很厉害,鬓发苍白,眼神也开始浑浊起来,在她身上已经找不到昔日的风华;韦氏因要为公公颜五爷守着三年孝期,所以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倒是出嫁女品莲生了个小女孩。
“怎么不见真姐儿?”睡莲接了这三位的添妆,侧身问品莲。真姐儿就是品莲和游大少长女的小名。
品莲的笑容满是做母亲的骄傲,她说道:“那孩子昨晚踢腾被子,奶娘又睡迷糊了,今天有些着凉,不敢抱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