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珂从象牙雕的女子臀下取出一个小油纸包来,合上甜瓜,放到百宝阁暗屉里藏好。蹑手蹑脚的走到黑酸枝镶黄花梨拔步床前的白玉香薰前。
小油纸包的粉末无声倾进香薰里,宁珂将将香薰点燃。一股白烟带着淡淡合欢花香气无孔不入的透进鸳鸯和合床帐里。
宁珂脱了鞋,掀被侧躺进去,抱住依旧熟睡的徐汐。
徐汐散着一头青丝,只穿着梅红色肚兜,****的颈脖和光洁圆润的肩头上还留着昨晚欢爱过后的痕迹。
徐汐动了动眼皮,似乎快要醒来,宁珂的右手抚摸着她的颈脖、肩头、胸脯的高耸、小腹的峡谷一路往下,停在她的股间,踌躇片刻,探秘黑色树林深处的小溪……。
水,又是那该死的水!
梦境中,徐汐又回到了魏国公府的后花园,牡丹盛开,她举着剪刀,将那一朵朵名贵的牡丹剪下,牡丹是花中之王又如何,还不是被我采下把玩。
正欲剪下一枝青龙卧墨池,脚下却是一空,噗咚跌进池塘中!
救命!
徐汐在水中挣扎呼救,隔着涟漪晃动的池水,她看见心仪的那个人跳入池塘,朝着自己游过来!
是他!纵使口鼻呛满了池水、心肺似乎要炸开,纵使眼神已然模糊,徐汐看见梦中思恋的人跳下水来救自己,她还是在水中笑了,即使这样死去,也是值得的罢。
记得那一年春天,她才十一岁,男扮女装跟着哥哥徐潮,去金陵城莫愁湖畔和一群勋贵子弟比赛骑马射柳。
她骑着棕色骏马,拿着华丽的千金弓射柳,一个高大的青年骑着黑马跟过来,取笑说:“小兄弟,你这是射柳还是射空气呢?这个弓弦没劲力,箭头还没触到柳叶就落下了。”
“走开,多管闲事!我走近些射就是了。”她撅着嘴拍马就走,谁知骑下向来温顺的马突然发疯,疯狂的往前奔。
她惊呼救命,抓紧缰绳趴在马背上,不敢睁开眼,只闻得风声呼啸而过,感觉一个人抓着她的右胳膊,大声吼道:“快放手!我拉你上我的马背!”
她那里敢放?正僵持不下时,只闻得匕首出鞘的声响,一阵寒风刺来,她的右胳膊被一只手紧紧抓住,整个人被腾空甩起来,然后落在一个温暖的怀里。
惊魂初定,她睁开眼睛,正是方才讽刺她的男子,而自己手里握住一截已经断掉的缰绳。
男子将她扶下马,说道:“小兄弟,你的马估计是吸入柳絮受惊了,赶紧去找吧。”
“喂!”她叫住他,“你不帮我找马吗?”
男子头也没回的飞身上马,道:“我要去喝酒,才懒得管这些破事,你自己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帮忙!”
她呆呆的看着破尘而去,久久都没有动弹,即使后来得知他是京城十大纨绔之首,这个男子的背影依旧在她梦中出现了无数次,一次比一次美好,美好的令她不想从梦中醒来。
终于等来他再次相救!他强有力的胳膊再次抱住了她,将她拖出池塘!
她激动问道:“你来救我,是不是已经认出我是谁了?”
他但笑不语,吻上她的发、她的唇、缓缓而下……。
她呻吟出声,猛地睁开眼睛,却看见一张深恶痛绝的脸从她双股之间抬起!
梦境再次破碎,她已经嫁了人,一个她曾经视为尘埃般卑贱的男人!
“娘子,你醒了,觉得为夫伺候的还舒坦?”宁珂呵呵笑着,撑着身体从她小腹之上爬过去,作势要亲吻她的唇。
她恶心的别过脸去,一年了,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个死胖子,从身心到内心都是。
可是体内莫名的燥热却迫使她将身子紧贴在丈夫肥硕的身体上!
又是这个合欢催情迷香的味道!新婚那晚,她就是这样失身的。
宁珂这个死胖子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是厌恶他的吧,所以几乎每次向她求欢都会提前点燃催情香。
“滚!给我滚!”徐汐嘶叫着。
宁珂脸色都没变一下,他喘着粗气说道:“你若是想生下大房的长孙,借此和母亲抗衡,就最好配合我!”
生下这个头猪的孩子,徐汐恶心的想吐,可是在****和潜在利益的控制下妥协了,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双膝跪在被褥上,双手支撑着身体……。
迷香燃尽,****渐渐退散,徐汐躺在床上休憩片刻,便唤来丫鬟打水伺候。
宁珂意犹未尽欲一把搂住徐汐,徐汐翻身下床,冷冷道:“我累了。”
又对端着热水进来的通房丫鬟魏紫说:“你来伺候姑爷。”
“是。”魏紫低着头,爬上了床。
宁珂躺在床上,伸着懒腰道:“你骑上来,爷累的不想动弹了。”
床帐里很快传来脱衣的簌簌声,然后是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呻吟。
徐汐坐在卧房的梳妆台前,姚黄和绛雪红着脸服侍她梳妆。
徐汐冷哼一声,一语双关道:“动作快一点,咱们都要去松鹤堂给老太太请安,今天是九妹妹生日,可不能去迟了。”
徐汐隔着屏风由姚黄和绛雪伺候换衣服,闻得卧房男人长长的低吼,鄙夷的冷笑一声,道:“那边事完了,你们赶紧帮着姑爷收拾。”
男人的穿衣打扮总是比女人要快,所以当徐汐披上雪貂大氅准备出门时,宁珂已经准备停当了,他笑呵呵的一把扶着徐汐,说道:“外头还下着雪,路滑,为夫扶你过去。”
徐汐没有做声,将雪貂大氅后的兜帽竖起戴好,只露出眼睛和口鼻,任由宁珂搀扶着走。
小夫妻嘛,无论在里头怎么不和,在外面还是要一副恩爱的模样,这毕竟是第一次在燕京颜府过年,没得让人看笑话,徐汐想着,身子往宁珂怀里靠了靠。
走在松鹤堂的抄手游廊上,隔着老远就听到里头欢声笑语,徐汐怔了怔,在南京魏国公府的大家庭何尝不是这样?每天早上给太夫人请安,自己的笑声也是这么愉快的,有多久没有那样开心的笑过了……?
宁珂顿住了脚步,也不催促徐汐,直到徐汐回过神来,两人携手走到大堂前,两个小丫鬟高高打起夹板门帘,笑道:“七少爷和七少奶奶来了!”
大堂烧着地龙和火墙,温暖如春,宁珂和徐汐站在苏绣麻姑拜寿屏风后面,由姚黄、绛雪伺候着脱下厚重的皮裘,掸去靴尖上的浮雪。
“大姐儿长的真好看,我可以抱一抱她么?”一个清脆的、如玉石碰撞般的声音响起,令徐汐觉得似曾听过。
大嫂梅氏的声音有些迟疑,说:“就怕这孩子不懂事,抓坏了九妹妹的发髻。”
大哥宁瑾说:“就让九妹妹抱罢,她是经常练弓箭的,臂力抱一个孩子足够了。”
梅氏这才放心了,笑道:“大姐儿乖,让九姑姑抱一抱,沾一粘今日寿星的喜气。”
九妹妹,睡莲?她今儿来的够早,两年多没见这个精怪般的丫头,不知如今长成什么样了。
大房一家在十二月初刚回燕京颜府时,九小姐睡莲并不在家,据说是和姚府大小姐姚知芳,还有英国公府十小姐张莹,一起到西城颜府大小姐颜如玉未来的陪嫁京郊温泉山庄里去玩了。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中旬,睡莲刚准备去给颜老太太请安,住在北城居贤坊的外祖魏家魏大舅母哭啼啼的来请九小姐去一趟,说是魏老太太身体大不好了,已经是半昏迷状态,嘴里直叫着睡莲的名字!
颜老太太忙放了睡莲跟着魏大舅母去魏府,还送过去半车名贵药材。
睡莲留在魏府探病侍疾,魏老太太经常一副顺时都要死的模样,可每每大夫一记猛药灌下去,又有些好转。
就这样过了七八天,魏老太太的病情慢慢有所好转,考虑到马上就要过年,而是二十五是睡莲生日,魏老太太再不舍,也命魏大舅母在晚饭后亲自送了睡莲回来,至于此,徐汐还从未见过睡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