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了,放暑假了!领取通知书那天,我们一群小学时的玩伴聚集在一起,在青青快餐店每人出十元钱摆了一桌。虽然这顿饭不乏热闹的气氛,不过我心里总是有些微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尤其是在男生喝着啤酒女生喝着饮料大家一齐都吃着炒菜的中途,坐在我和白露对面的秋分硬是站起来给白露往碗里夹菜献殷勤的时候,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的感觉是那样的明显。好在知我心者谷雨也,那个当口谷雨不屑地瞅着站起来给白露夹菜被白露谢绝的秋分,说:“秋分,你就不要挡着别人伸筷子夹菜了,你站起来胳膊往对面白露那边一伸,看看,多少人都把筷子悬在了空中。”好一个能说会道的谷雨,一番言语不但使我有一种爽心的快感,同时也让秋分不好意思地满脸通红。从那个时候开始到聚餐结束,我注意瞧着秋分再也没有动过筷子吃过一口饭菜、喝过一口饮料。
倒是白露,谢绝了秋分的好心好意之后,不住地往我的饭碗里夹菜夹肉,弄得我吃喝个不停,直吃得一饱二醉才步履蹒跚地在餐馆女老板青青的欢送中出了青青快餐店。
多年后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上完初一的那顿同学聚餐。一顿聚餐不但使我痛痛快快吃喝了一顿,而且还验证了我在白露心中那不可撼动的分量。
事后我一直有一个认识,那就是我是一个十分幸运的人儿。
为期两个月的暑假,对于每一个在校学生来说,无异于是最高兴不过的事儿了。
不过,对于已经是中学生的我,还有谷雨、白露、大满、芒种、大暑、秋分、大雪,相互之间虽然还在一起见面嬉闹,但是我总觉得缺少了什么。缺少了什么呢?我经过深思熟虑,才发现原来小学时代的玩伴现在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了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气氛。
看着在一起时秋分对我的敌意,谷雨对芒种的恨劲,我心里就有一种隐痛的感觉。那快乐自由、两小无猜、童言无忌的小学时代离已经是中学生的我、谷雨、白露、大满、芒种、大暑、秋分、大雪越来越远了。
当我一个人漫步在乡村田间地头的时候,我总会望着蓝蓝的天空里那自由飘荡着的朵朵白云。多么悠闲,多么快乐的白云哟,太让我羡慕了!忽然我痴痴地仰头质问白云:“是不是你白云夺去了我、还有谷雨、白露、大满、芒种、大暑、秋分、大雪小学时代的快乐?弄得我们现在相互猜忌、相互较劲、互不相让!”
人生是残酷的。不说小学,单就初中一年来我就阅读过不少的课外书,文学名著、哲学格言、思想政治一类的书我统统都读。我承认我对于许多文人的观点还无法理解,但是我特确信“人生是残酷的”这一信条,虽然我那时还仅仅只是一个念完初一的学生。
人生的残酷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什么呢?
带着疑问,我在暑假中没有少走进、走出我小学毕业班的班主任胡雪花老师的家。胡雪花老师是我最为尊敬、最为爱戴的我人生良师中的一位。我的对于人生对于社会的最初的认知,都是在胡雪花老师的循循善诱下开始的。
难忘我的老师,难忘我的胡雪花老师。
她是那样的一位好老师,以至于学生告别小学走进中学的大门,胡老师都还在牵挂着她曾经培育过的一群群祖国的未来。
多年后我还清楚地记得,胡老师在我第一次向她提出“为什么说人生是残酷的?”这个问题后,她惊讶地瞪大了她那双灵气十足的大眼睛盯了我好半天,以至于使我心里也好一阵惊悚。我仿佛成了一个犯了严重错误的学生,弄得老师那么吃惊,大眼睛里还向我透出着一种难言的信息。
“你怎么会想到问老师这样一个问题呢?”在瞪着我瞪了好半天以后恢复了常态,同时也恢复了往昔温和神情的胡老师反问我道。
“我……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问老师这样一个问题的。”我的语气明显地带有怯意。
“别怕。”胡老师安慰我说。好一个胡老师,对学生真是太了解了,即使时间上隔了一年,她竟然还能从微妙的举手投足间洞悉学生的心理。
又是一阵沉默。
“这个问题老师我现在还不能给你做出回答。这个问题不是你这个年龄的人应该知道的。你还只是个学生,是个初中生,你不应该寻根究底探寻这个问题的答案。世界太大,社会又太复杂,一个人在世界中在社会里不过是沧海中的一滴水。只要你好好学习,等到中学毕业考上理想的大学后,你就会慢慢地在社会实践中寻找到答案的。”
“哦!”我一直低着头听着胡老师的教导,等到胡老师教导完毕,我才抬起头,看着坐在木质靠背椅上的胡老师一直望着她睡房里那扇明亮的窗户。
“老师,我知道了。”我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柔和,柔和的以至于没有引起老师的反应,胡老师难道没有听到吗?我猜疑着。
“你是个天资聪颖、又肯下工夫读书的好学生。老师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胡老师在我意料之外笑着对我说。她的那一笑使我多年以后还常常想起,仿佛胡老师又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朝我那么笑了一次。
老师的一笑使得学生半生都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