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谷雨,你在庙里吗?”来到村东的破庙,我不敢冒然就进去。虽然正值正午时分,但是对于寂寥阴森的破庙我还是心存畏惧。我畏畏缩缩地只站在破庙的门槛外探头探脑地往破庙里张望着叫谷雨。
“谷雨,谷雨,你在庙里吗?我是夏至,夏至,知道吗?你可不要吓我!我是给你来报喜的,你考初中考了全校第一名,比我高出六分呢。”我大着胆子冲破庙里嚷道。
谷雨或许真的在破庙里,因为在我说过话之后我听到破庙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不排除是老鼠在作怪,但是我更愿意是谷雨弄出的声响,虽然从我到破庙来一直还没有见到谷雨的身影。
“谷雨,谷雨,你在里面干啥?别不好意思,你出来吧!”也就在我再一次叫唤谷雨的当口,我猛然发现破庙里二郎神的后面冒出了一张狰狞古怪的脸谱。“啊,鬼!”我吓得倒退三步,差点没有跌倒,浑身立马感到虚汗淋漓。
“哈哈,哈、哈、哈……我的易容术怎么样?”是谷雨,我听得很分明,是谷雨的声音。
这次我站在离庙门口很远的地方,直到谷雨出现在破庙门槛处我才不满地指着谷雨数落道:“好你个谷雨,你谁不会吓,竟然吓起我来了!”
“嗐,夏至,你还真以为我吓你呢,搞错了。要说嘛,我只是想试验一下我的易容术怎么样,能不能达到我的预想。”
谷雨说着话走出了破庙。
“你……你的‘易容术’?哈哈,你的‘易容术’?我看你是把梁羽生金庸的武侠小说看多了吧?要不就是走火入魔了不成?哈哈!”我以嘲笑的口气冲谷雨说。
“我是认真的,我之所以到庙里来,就是想对照着二郎神的神像画一张脸谱。”说着谷雨就把他背在背后面的两张已经画好的鬼脸谱亮了出来。我一看,又不免后退了两小步。
“你的胆子也太小了,以后怎么成大器呢!”这次是谷雨在嘲笑我。
“好了!”我有些生气了,瞥了谷雨一眼,说,“你葫芦里卖的啥药给我说说。你说你是认真的,画上两个妖里妖气的鬼脸谱,你究竟想干什么用?”
“想干什么用!到庙里我才能告诉你。”谷雨四下看了看,神态立马显得神秘极了。
经过一阵的适应,我总算看着谷雨画的那两张鬼脸画像不再胆怯害怕了。进去就进去,有啥可怕的。我一副豁出身家性命的架势,逗得谷雨大笑不止。笑声中,谷雨和我一前一后再次走近破庙。跨过破庙的门槛,走到了破庙的里面。
还别说,由于心头憋着一股子豁出身家性命的勇气,致使到了破庙里我一点都不感到有哪怕一点阴森的感觉了,就像在自己家里一般。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我本来是要找谷雨告诉他考试成绩的,不曾想被他一阵胡乱搅和使我淡忘了我找他的缘由。“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还不快说!”我不耐烦地冲扭扭捏捏半天只是看着我不哼唧一声的谷雨,像将军命令士兵的口气命令谷雨道。
“你甭急嘛,急啥嘛!”谷雨说完又缄口不语。沉默,沉默,我现在不怕阴森的破庙和破庙里的神像了,倒害怕起沉默了,尤其是谷雨表现出的深沉。
“你是信不过我?”我忽然从谷雨那一对冷冷的眼神里看出了点什么,不满地说。
“信不过你?要是我信不过你我就不会让你进这个庙门的。”谷雨说着笑了一下,看得出他的这一笑无不流露出一种摄人心魄的东西,似乎有一种痛心疾首的苦痛深藏在笑中。
“夏至!”谷雨忽然语气生硬地叫了我一声。
“干啥?”我也语气生硬地回应道。
“你……你觉得雀鸟婶子为人怎么样?另外,雀鸟婶子对我们一帮孩子好还是不好?还有黄二鬼子叔生前对我们一帮小孩呢?是好还是坏?”谷雨说话的语气依然生硬,生硬的有些硌我的心。
“那还用说。黄二鬼子是我婆婆的干儿子,也就是我的小叔,这个村里人都知道的。二鬼子小叔生前待我不薄,死后我还一直怀念他呢!要说雀鸟婶子,一个女人家,心地善良为人厚道在村里是有目共睹的。”我不假思索地给谷雨表述着我对黄二鬼子和他女人的看法。
“这就行了,我选择你夏至看来是没有选错!”谷雨走近我伸出右手拍了拍我的左肩膀,他俨然是一位首长的架势,不紧不慢地给我说,“我要给雀鸟婶子出口恶气,知道吗?”说这句话的时候谷雨把嘴凑近了我的耳根。“知道吗?我在牛皮纸上粘贴上白纸画的两个鬼脸谱就是为给雀鸟婶子出恶气准备的。”
“哦!?”一时间惊得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出恶气,给雀鸟婶子?冲谁出恶气?谁?”我瞪着眼睛盯着眯着眼一脸恶相的谷雨问。
“还有谁?村子里谁最坏就是谁!”谷雨这次是咬着牙切着齿说话的。
“哦?!是……是谁?”
“还有谁?孟豹子呗。”
“哦!孟……孟豹子!他得罪了雀鸟婶子?!”
“何止得罪!他侮辱了婶子。”
“啊?!”
“你说孟豹子……他……”
“就在我被孟芒种欺负后的第二天。因为麦子收割以后,雀鸟婶子到村里去交农业税的时候,孟豹子看雀鸟婶子有几分姿色,就起了歹心,调戏雀鸟婶子,强迫婶子跟他在他的办公室的床上睡觉。”
“啊!真的吗?”
“这种事还有假的不成?雀鸟婶子当时坚决不从,孟豹子就霸王硬上弓,结果雀鸟婶子被逼无奈奋起反抗,用孟豹子办公室桌子上的一把裁纸用的剪子将孟豹子的大腿戳了个对过。”
“哦?”
“你没有听村人传言说孟豹子的腿受了伤这几天在家躲着不出门吗?”
“嗯,听说是听说了,不过昨天我听我老爸和邻居铁蛋叔说孟豹子腿部受伤的时候我没有在意,好像听大人们说孟村长是出外公干的时候坐车翻车了,腿给摔伤了!”
“放屁,瞎造谣。这都是孟豹子做贼心虚编造的谎言,用来欺骗不明真相的村里人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今天一早我到雀鸟婶子家里找大雪去学校看考试成绩的时候,看到雀鸟婶子和大雪正在家里流泪,追问之下,雀鸟婶子才一五一十亲口给我说了实情。可以说,在整个村子里,除了我谷雨,雀鸟婶子,还有大雪,再就是孟豹子那个混账东西以外,目前多出来知道内情的村里人就是……就是你夏至了!”
“哦!孟豹子真是天良丧尽哪!什么坏事他都敢做!是的,是应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人面兽心的家伙。不过,你让我怎么做?”
“这样……”谷雨回头扫视了一遍破庙里的六尊神像,然后把嘴再一次凑近我的耳边如此这般一番之后,我心领神会,一个替雀鸟婶子出恶气报复坏村长孟豹子的方法最终形成,只需要瞅准时机付诸实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