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和尚们开始闭关锁国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折腾,而外人都觉得,善男信女充斥的国度能乱到哪去,管理起来一定非常容易。
事实也相差不远,只不过这种乐土并不被所有人喜欢,低调平淡的日子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过的,和尚们带着信徒安逸的生活,没人记得有多久都没有一个僧人踏出过国门。
既然和尚只有一个地方有,那么眼前这个俊秀的和尚一定是出自涅国了,这群另类的修行者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了乌龟壳,难道大陆动乱之后,连清心寡欲的和尚们也想要分一杯羹捞点好处了么?
鬼七只是经过了片刻的考虑,然后就转身,径直走向艰难站起来的鬼八,握着剑全身防备的阿蛮依然不敢放松,就算这个和尚是来帮自己的,谁知道吃了大亏的两兄弟会不会狠下心来玉石俱焚。
然而鬼七只是扶着鬼八,捡起地上断为两截的宝剑,慢慢的上了马车,拉车的两匹骏马自觉的转头离去,不急不缓。
虽然王鲁很想试着把这两个杀神留下,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为兄弟报仇的想法,因为愿望虽然是好的,但十有八九会有更多的同袍丢掉性命,为了报仇而死更多的人显然是不划算的,于是王鲁忍了。
和尚笑眯眯的走到斩空面前蹲下,表情有些贱。
“趁现在你最好多笑笑。”斩空艰难的开口说道,“因为等我恢复了之后一定会再赏你个非常响亮的耳光。”
唐玄现在很爽,至少周围的人都认为他很爽,朝堂的大臣觉得他很爽,消息灵通的天都百姓觉得他很爽,按照说书人的说法,这唐玄屡立奇功,又与皇室和国师府渊源甚后,如今当上大将军之后更是威势无双,绝对算得上是天都第一权臣,和从前的国师风道人不相上下。
茶楼酒肆的闲人们对这种话题甚感兴趣,说书的更是精神头十足,就好像他们亲眼见到唐玄是如何飞扬跋扈咆哮朝堂让一众大臣噤若寒蝉一样,传言这种东西,慢慢的就会演变成谣言,而谣言都是不可信的,至少不可全信。
事实上,唐玄很不爽,新皇年纪小,新国师也没什么所谓的威严,所以不管是皇室还是国师府都需要推出一个强力的人物来稳定朝纲,根本就不需要经过什么筛选考虑,唐玄就是最理想的那个人选。
唐玄等于是被推上了祭台,风光自然是他的,权力自然是他的,但如果有什么了不得的变动,站出来挨刀挡剑的同样也会是他,平民百姓或许看不出这一点,但是老奸巨猾的朝臣们却大都心里有数,所以他们也放由唐玄做大,而且也只能看着他做大。
“老子不干了!”唐玄有点气急败坏,能在御书房大喊大叫不顾形象的从前只有凌非和风道人,如今换成了他,在他暴躁起来的时候,无为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凌千烁嘻嘻笑着哪有半点皇帝的威严,至于小明子只是心惊胆跳的担心唐玄损坏什么先皇留下来的物件儿,至于大将军本人是什么心情,他可不管。
每日都要早朝就已经对唐玄造成极大的困扰,最让他不高兴的是,他在大殿上做的任何决定,任何表态,其实都是已经策划商量好的,幕后的操纵者自然就是国师府的两位祭酒和宰相严正。
无为和凌千烁都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严正的忠心不成问题,作为托孤之臣自然尽心尽力,而子期子墨也在尽快的让无为进入角色,但这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在他们还不能挑起大梁的时候,需要有人站在他们的前面撑腰。
唐玄每日里就像被摆布的木偶,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心里厌烦透了,政治把戏他不喜欢,但是又不能不玩下去,要知道就连凌越发信回朝表示支持唐玄的一切决定,在此特殊时期,唐玄要承担起责任来。
于是唐大将军只能捏着鼻子上,今天更是威风八面的去后宫说了些颇具威胁性的话语,直把太后惊得双脚发软,估计是从此彻底断了非分之想,那些外戚最近更是被收拾得惨,外放的外放降职的降职,估计用不了几年就会彻底毫无作为。
“好歹她也还是你老娘,虽然不是亲的,但吓唬一个女人是什么道理?该说的话玉如已经和她说过了,外戚们也被严正老头整治得半死不活,杀人不过头点地,逼着我去做这种龌龊事有什么意义?”唐玄说得口渴,抓起御案上的茶壶对着嘴儿就喝,幸亏茶水已经凉了,若是热茶,说不定会烫熟了他的舌头。
无为还是不说话,这小子越发的精明,唐玄可是招惹不起的,先不说他现在的官职地位有多么显赫,就凭无为得称呼他一声师兄的份上,还有他最近越来越喜欢揪人耳朵的习惯,无为觉得自己就有理由在大多数时候选择闭嘴。
他倒是可以不说话,但是凌千烁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就算现在朝中大事做主的不是他,但毕竟他是皇帝,很多事不需要他同意不过还是会让他知道的,这也是积累学习的机会。在唐玄不高兴的时候,做皇帝的有责任抚慰一下臣子。
“大将军莫要生气。”凌千烁小心的说道,“严正说今天这种举动不是为了吓唬太后,而是将今天的事情传出去以后,让朝臣们更加觉得你已经控制了朕和国师府,只有你更加跋扈,才能有国师的那种威势。”
凌千烁说的国师可不是无为,而是风道人,那时候在老道面前,整个天都不管是文武百官亲王皇帝,谁不是都得低眉顺眼么?
当年的风道人在天都,那可是仅次于神的存在了。
“朕?”唐玄放下茶壶,皮笑肉不笑的走上去一把抓住凌千烁的耳朵,小皇帝躲闪不及只能在心中哀叫一声“又来”,然后立刻顺着唐玄拉扯的力量偏过头去就连脚步也熟练的跟上,一面嘴里还要哎呀哎呀的小声叫着。
唐玄知道这小子在装模作样,又没有用什么力道,能疼到哪去。
“若是想把我推到老道那个高度,何必麻烦的做那么多龌龊事,只要把我每天以扯皇帝和国师的耳朵为乐这件事传出去,那朝臣们何止是会对我敬畏,简直会忍不住跪下吻我的脚,那样不是更方便?”
无为不得不说话了,自己的好兄弟被揪着耳朵惦着脚尖一脸苦相,就算出于道义自己也应该说点什么,不然岂不是成了摆设?
“师兄说笑了,如果你揪我们耳朵的事情被传了出去,那皇家就会颜面扫地,国师府也会成为笑柄,说到底,不管你做什么都是为了巩固皇权而已,师兄是有大智慧的人,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
他的话音刚落,唐玄向前一步,另一只手猛的抓了过来,好在无为的身手不是凌千烁所能相比的,一错身就躲了过去,乌溜溜的大眼睛警惕的防备着,吃过亏之后,只要唐玄不是过于出其不意,他都能闪开逃过揪耳之灾。
小明子在一盘暗自叹气,按理说被寄以厚望的唐玄应该担起重任来而不是和两个半大孩子如此的不顾体统,可是大将军的性子就是这样,从辈分上来说,他教训无为和凌千烁倒也算不得是很过分的是,可是,堂堂的一国之君被人揪着耳朵终归不是回事。
不管私下里如何胡闹,至少天都皇城现在的一切都井井有条,有唐玄出面做恶人,严正在背后总揽朝政,大小事务都不会出现什么乱子,这样一来奔波各处的凌越心里也安稳得多,也可以专注于做自己的事情。
从边关出发,凌越带着二十万大军可谓是所向披靡,因为没有人会正面和他为敌作战,那些有反心甚至还有所行动的各地重臣纷纷望风而逃,是真的逃,不但尽可能的卷走财物,就连忠于自己的军士也都全部带走。
看似顺风顺水,然而凌越却更加担心起来,这些反贼堕落成流匪固然可怕,但更让他担心的是,若是这些涓涓细流聚集到一起,那就会变成惊涛骇浪,从目前所得到的情报来看,他的担心很可能会成为现实。
如今在他的驱赶威慑之下,那些看起来成不了气候的小队伍一个个销声匿迹,既然这些人没有四处劫掠成为盗匪,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另有打算,或者说,他们背后的人另有打算。
地图摊开,凌越憔悴的脸上尽是疲惫,如今他已经大致扫荡了大半的国土,叛臣们望风而逃,他则要整理一个个的烂摊子,任命新的军政长官,安抚民心,除此之外似乎没什么能做的,空有二十万旌旗遮天,却得不到抽刀见血的机会。
这感觉很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得让人蛋疼。
不过凌越终究是堂堂的亲王,而且又是持国元帅,自然有不凡之处,既然看出了问题所在,立刻修书遣快马送到皇城,一小队骑兵尘烟滚滚的出营而去,凌越心里只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如果才对了,那就只能希望皇城中的其他人能果断采取措施。
刘飞虎守在边关不能动弹,不管战荣心里是作何打算,如果天都这边有机可乘的话,相信他会毫不犹豫的亮出血盆大口,百战现在的局势很乱,战雅一方面防备着草原部落的进击,一面又尽可能的扫荡自己周围的势力,短时间内也被他吞掉了几个,虽然手下士卒不超过十万,但不得不说这位王爷统兵有方,手下的虎狼之师战力非常,如今不但地盘扩大了两倍,人马更是超过二十万,看他的意思是想稳固住山岚关之后便兴兵勤王,他那刚登上皇位的侄子现在日子可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