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长功和战长虹可以插手很多事情,他们的父皇对此采取默许的态度,甚至把触角伸进军队也不反对,但是有一点,就是不许他们和战神殿的人有所接触。
百战的规矩就是,只有皇帝才可以了解战神殿,而战神殿也只对皇帝负责。
战神殿存在已久,从百战建国的时候开始就有战神殿的影子,但实际上,到过战神殿的人并不多,人们只知道在铁域城中有一座戒备森严的神殿,据说战神殿的人终日都在其中苦修,很少离开那里。
但是为了避免不被世人以往或者是为了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战神殿经常会派人到军中选拔有资质的年轻人进行培养,所以在军方战神殿赢得了极大的尊重。
从战天的决定来看,似乎只要是把战神殿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么两个儿子再怎么折腾也动摇不了自己的地位,没办法,虽然是老子,但既然是皇帝,总要防着自己的儿子万一狠下心来来个弑君夺位。
今天看来战长虹是故意做场戏给所有人看,明里暗里的这么多年,其实两位皇子的党羽少得可怜,毕竟皇帝还在壮年,早早的去讨好新皇难免会给自己找麻烦,况且,谁又能保证自己慧眼识人,知道哪位皇子最后能荣登大宝。
大厅里一片沉默,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在这个时候默契的保持了一个姿势:眼观鼻鼻观心。
在官场打滚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就连李将军这种粗人也知道这不是说话或者表态的时候,就算是真的有心效忠,这里也不是表心肠的地方。
似乎是有些累了,战长虹终于开口结束酒席,众大臣如蒙大赦,纷纷告辞离开,至于回府之后怎么打算,那就是自家的事了。
“殿下,你还是有些心急了。”待到战长虹回到书房的时候,阴暗处一个声音响起,“老家伙们都没来,就算今天这些人大部分站到你这一边,也是作用不大。”
虽然称战长虹为殿下,但这个声音的主人并没有用敬语。
“如果姓唐的不来,我或许还会再忍忍,可是见到那个小子之后,我忽然觉得还是不拖下去的好,大战在即,我和老大总会有一个到前线督战,另外一个当然是留守都城,你觉得,哪样对我会更有利一些?”
战长虹缓缓的坐下,看他的动作就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生怕一个用力不妥就会扭断自己的腰。
一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衣服是灰色的,头发花白,可是看他的脸最多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穿着文士服,看起来有些瘦弱。
“把事情弄大,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和大皇子已经到了必须决胜负的时候,这个办法很好,逼群臣站队是一种结果,但殿下想的,恐怕是为了迫使陛下做出选择。”
灰衣人说得很对,今天的酒宴表面上是战长虹当众和大哥势不两立,逼众位大臣选择日后的主子,实际上,他却是想让龙椅上的那个爹知道,儿子已经等不及了。
并不是说战长虹急着坐那个位置,他不介意老爹在活上个二三十年,他可以等,也可以忍。让他不能忍受的是,终日里提心吊胆绞尽脑汁的去对付自己的大哥,这种日子简直要让他的神经崩溃。
战长功作为长子,理应被立为太子,只是他那个人吃喝嫖赌样样不落,性格虽然说不上怪异或者残暴,但一个早早被酒色掏空了半个身子的皇子,难免会让某些人失望。
而战长虹不同,他是个很有节制的人,可以说相当自律,这无疑是皇位继承人应有的品格,不过可惜的是,由于性子有些阴沉,寡言少色,所以让人不敢亲近。
本来就是伴君如伴虎了,如果再是已有喜怒不形于色难以揣摩心思的老虎,这做臣子的该如何讨生活?
所以大臣们觉得为难,战天这当皇帝的也觉得为难。
从个人来讲,他更喜欢大儿子战长功一些,虽然有些不羁的小毛病,但是男人嘛,好色也不是什么太可耻的事,尤其是为人比较仗义,即使贵为皇子,也没有看不起人的毛病,仗义疏财,和很多修行者及江湖上的人物都有交情。
战天很欣赏这一点,有人情味儿,会笼络人心。
而对于老二战长虹,战天并不是讨厌,只是他总觉得看不透这个儿子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像战长功,他能够很容易的了解然后理解最后掌控,可是战长虹,似乎整个人都笼罩在迷雾当中,即使当父亲的也无法真正知道他的想法。
这一点当然不会被战天喜欢,但是战长虹的行为举止倒不失为一个未来霸主的风范,赏罚分明进退有度,城府很深。
所以战天一直很犹豫很纠结,所以他迟迟的不肯立太子。
这一点和天都的凌非倒有些相似,姓凌的也没有立太子,不过区别在于,凌氏最大的皇子不过才十七岁,更重要的是,天都有国师府在。
众所周知,只要国师府不倒,那选皇位继承人的事儿凌非就可以不必操心,反正,就算他做了决定,也要国师府里的那个老道点头答应才行。
乍一听起来这很窝囊,堂堂的皇帝居然要受国师摆布,不过这是天都的优良传统,从未变过,甚至,也没有任何一位皇帝因为这种情况而不满过。
天都的皇帝可以乐得清闲不去为继承人的事情操心,战天就没那么好命了,他必须为帝国挑选一个合适的继位者,在这个问题上,战神殿帮不到他。
所以战长虹决定自己要更主动些,帮助自己的父皇认清形势,以清醒的头脑来选择帝国的继承人,和战长功之间的争斗摆上台面升级只是一个方面,甚至,他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若不是战长功府内高手远比他的多,或许他早就下手了。
为了皇位,杀兄没什么不妥,不得已的时候,如果条件允许,有能力办到,弑父也不是不能做的事情。
战长虹决定让自己的心更狠一些,他一定要得到那个位子,因为有些他想要的东西,只有坐上皇帝的宝座才可以得到,为此,他不惜一切。
男人对自己要狠一些,对其他人,当然可以更狠。
有皇子府的人充当护卫的确方便很多,如果战长功想派人动手的话,这些护卫也不是吃素的软蛋,一时半刻怕是分不出胜负,而战长功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合大队人马来对付两个人。
平安顺利的回到驿站之后,守在门口的吴琼急忙迎了过来,自从唐玄和黑箭离开之后,这位吴将军就化身成为热锅上的蚂蚁,惶惶然不知所措,若不是碍于身份,恐怕玉如公主也会和他一起合演一出望眼欲穿。
看到唐玄身上破损的盔甲,吴琼吸了一口凉气,黑箭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回身对护送他们回来的卫士道谢,那些人也客客气气的告辞离去了。
大门紧闭,四个皇宫来的近卫估计是第一次在驿馆当起了门卫,自觉地俩俩轮班,看到天都众人的样子既不多看也不多问。
进了内堂,吴琼急急的找来医官,众人七手八脚的帮唐玄卸甲,黑箭自顾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玉如公主可就没这么淡定,一迭声的问唐玄伤势如何。
小白跳到桌子上,好像根本不关心主人的伤势。
“伤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这肚子饿的问题再不解决可就有大麻烦了。”黑箭笑笑,对玉如公主他倒是没摆过脸色,这一点也被唐玄拿住嘲笑过。
当医官发现唐玄只是七八处皮外伤之后松了一口气,只是,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些伤口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就像是两天前受的伤一样?
不过很快这淳朴的医官就以非常人自然有非常的手段为理由安慰了自己,然后拿出些伤药涂涂抹抹,在这空当,正好黑箭说肚子饿,唐玄立刻接口道:“不到要有肉,还要有酒,奶奶的本来以为能混顿好的,谁想到战长虹那厮让马儿跑却不肯让马儿先吃饱。”
看他说话中气十足,吴琼擦了擦头上微微的细汗松了口气,虽然毫无无损的唐玄也未见得让他们的处境更安全一些,但毕竟是主事的人,只要他还站得住,吴琼就会多生出很多莫名的安全感。
酒菜很快就摆了上来,因为担心他们有去无回,玉如公主和吴琼晚上也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正好安下心来祭祭五脏庙,加上小玉,五个人围坐在一起开始狼吞虎咽。
其实真正狼吞虎咽的只是唐玄和黑箭,玉如公主当然不会那么不注重仪表,而小玉和吴琼也是很讲究的人,只要不是快饿死,估计就不会有恐怖的吃相。
“虽说这次是有惊无险,但得罪了战长功,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至少咱们是没办法离开铁域城的了。”吴琼忧心忡忡,他不知道城外那近三千的铁骑现在是什么情况,就算暂时安全,但也怕是陷入包围监视之中,只要百战愿意,随时可以轻易将其吃掉。
至于城中这二百来人更是案板上的肉,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规矩并没有实际的效力,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开战,不过表面上的友好面纱已经撕了个七七八八,既然要势不两立,换做是吴琼自己,也不想放三千人或者回去,何况还有两个将军一个公主。
吴琼自觉的把自己排除在将军之外,无论是经验还是名气,他都无法和唐玄黑箭相比,不过这个时候倒是可以庆幸,至少也没那么多的麻烦。
“为什么要走?既然来了,就赌把大的。”唐玄吃得嘴角流油,“既然傍上了战长虹这棵大树,那就只好一条道走到黑,不把他推上宝座,就算是放我们离开铁域城,难道还能有命离开百战不成?”
吴琼张了张嘴,“战长虹怎么可以信任,他只不过是把我们当做棋子罢了,最后还不是会一脚踢开。况且,他也未必能胜过战长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