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况大哥,在淮东市也是能横着走的人。差不多的县长、局长看到他,都是要主动打招呼的。他不但是市委办的副主任,还是向书记的贴身秘书哦。你们说,况大哥牛不牛?”许文杰得意洋洋地说出了况超群的真实身份。到了这时,龙若海还有什么会不明白。
明白是明白,但他还不好去责怪许文杰。毕竟人家的老子,刚刚帮了自己那么一个大忙。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人情同样也是债,而且这个债的分量还不轻。
对于龙若海此时的尴尬,刘强最是看得明白不过。他清楚这位兄弟手上所办案件,影响之大,涉及面之广,都是淮东这个地方前所未有的大案件。
不是没有人找过刘强,只是都被他给婉言拒绝了回去。他清楚龙若海最是重情不过。这种事说给大哥听,空是让大哥感觉为难。
许文杰这个家伙,标准的纨绔子弟,一点也不考虑别人的处境。只知道我行我素,就不知道龙大哥在情与法的夹缝中,有多难受。就不知道这种案件,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哩!蠢材一个。
许文杰根本没有这么多的想法。他的老子和向侃不是一条线上的人。到了年底,姓向的就要走人,到省里上任去当大官。接班的也不是许鹏程,当然他用不着为向家的事情费心神。
只是况超群找上了门,给他个面子,也算不了什么大不了的事。至于事情能不能办得成,他根本不在意。就当作是杀土豪、吃大户罢了。至于其中有多少猫腻,他根本就不知道。
到底是官宦之家的子女,只知有已,不知有人。他根本不会想到,自己是用多年朋友的感情,是用自己老子施加在龙若海身上的人情,在帮别人做说情的筹码。更不知道,自己这一不负责任的举止,会给龙若海造成多大的困惑。
况超群通过许文杰,来找龙若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上午陪朱少爷和钱秘书海侃了那么久,听得是云山雾罩。那些红色家族子弟的传奇逸事,让他如同初进荣国府的刘佬佬一般,晕得不知东南西北。
中午陪他们吃完便饭之后,况超群又被向侃的老婆找了过去。任务很简单,就是帮着向荣云说情。看着向荣的老婆在一旁抹眼泪,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知道是前一阶段的努力都已经宣告失败。
前两天,那些运筹帷幄的人,出了一些自认为是高明的主意。想通过找警方办案的岔子,让办案的警察自取其辱,从而解开向家这一困局的思路,不能说不是高招。可惜的是这帮年轻人精得很,一点破绽也不露。
想从法理上找毛病,也没有能够成功。对方的法律文书,钉是钉,卯是卯。无论是从法律条款的引用上,还是从法律时效上,都没有可钻的漏洞。眼看着明天就要将卷宗移送到检察院去,向家的人全都急上了火。
不是案件到了检察院,就不能找人打招呼。而是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就都摆到了桌面上。即使能把人解救出来,也会带来许多麻烦和后遗症,会对向侃造成很不好的政治影响。特别是在就要提拔到省里担任重要领导职务的关键时刻,更是得不偿失。
“你今天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任务就是把向荣的事情给我搞定。向书记那儿,我会给你打招呼的。有什么事情都由我负责。跑的情况,你直接告诉我,不要让老头子知道。”这是向夫人的指令。
朱少爷找向侃,为的是‘豪门会所’的事。况超群虽然没有全程旁听,但也明白了一个大概。摆明了的事,向侃不会为弟弟向荣出面打招呼。向夫人的出场,也只是她的个人行动,向书记肯定不会知晓。
尽管如此,况超群还是必须要有行动。不然的话,得罪了向夫人,自己今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不但要有行动,而且要有具体的行动。那个女人精细得很,要听行动的每一个具体环节和细节,根本不要想隐瞒得过她的眼睛和耳朵。
况超群从下午就开始了自己的私下行动。当然,他也不会赤裸裸的打着向书记的旗号。一切都是说情者的个人行为。至于当事人如何理解,就不是他况超群的事了。可恨的是这一行动,实在是太晚了一点。
“你好,是鲁支队长吧。我是市委办的况超群。”“你好,你好。我是鲁光淦。有什么指示吗?”听到是向侃的秘书打来的电话,正在驱车前往省城的鲁光淦也不敢大意。说话当然是毕恭毕敬。
他以为对方是来查询‘豪门会所’的事。尽管如此,多年的政界打拼,让他养成了说话慢半拍的习惯,还是没有主动说起会所的事,而是询问对方有什么指示。
“我想见一见支队长,为的是向荣的事。”况超群不知鲁光淦心中的小九九,就直接涌明了主题。
一听是这事,鲁光淦很轻松。向侃自己都不谈兄弟的事,你一个小秘书扛什么大旗来找我谈这事。想到这儿,嘴上依然恭敬地回答说:
“哈哈,不好意思呵,况秘书。我已经到了省城,有几项工作向省厅报告一下。这样吧,我明天早晨回去。有什么事,我们到家再谈。行不行?”
竟然会不在家,还让等到他明天回来再说。这种伎俩,明眼人一看就知。但人家找的借口和把握的时间都很到位,实在是让人说不出什么。况超群也只能在心中暗暗骂了几声‘老狐狸’,但也没有办法。
找谷中天,肯定不行。那个老头子,为人一丝不苟,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人家连救命恩人都送进了牢房。自己这时候找上门去,不是凑上去找骂吗?
案件是重案大队办的。主持全面工作的副大队长姓戈,是组织部戈处长的儿子。这总应该能行吧。那个姓戈的,巴不得能有这么个能攀上书记的机会哩。
可惜的是费了好大精气神,才将他儿子找回来。只是换得一个答复,卷宗在王大为手里,自己说话不管用,没有办法帮上忙。
到了这时,戈乔华也不得不佩服鲁光淦的狡猾。支队长显然是考虑到了这一切,特意让卷宗交给王大为保管。整个公安局里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软硬不吃、六亲不认的犟脾气。你们不是用提拔来卡他的脖子吗?他死了这个心,放弃了这个念头,还有谁能为难到他。
就在况超群大失所望,准备无功而返的时候,有人推荐出了龙若海和‘小诸葛’,说是他俩和王大为的关系特别铁。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本来正在忧愁无法交待的况超群,一下子又看到了希望。‘小诸葛’的父亲是党校副校长,还能不好说话吗?
诸葛校长倒是好说话,很快就将儿子给找了回来。只是一说来意之后,那小子两手一摊,垂头丧气的说道:“我只是一个小跟班的,说话有谁能听?不好意思,我的面子实在是太小了一点。”
到了这时,他爸爸才知道自己上了儿子的当。王大为只是一个探组组长,根本不是什么大队领导。其他一些报考大专班的人,就更不是什么领导了。不过到了这时,老人家也只好认亏吃。自己这个鬼精灵的儿子呵,实在是太调皮了一点。
‘小诸葛’明着是不好意思,肚子里早就乐开了花。幸好自己早有准备,不然的话,老爸就不好做人了。自己无所谓,反正是小兵一个,什么也不怕。老爸不行,他毕竟是在官场上混的人。虽然官不大,也没有什么权力,但还是不要得罪人的好。
他是过了关,只是又将皮球踢到了龙若海这儿。原因无他,眼目下,只剩下他这把钥匙,能用来打开王大为这把锁。病急乱投医。眼看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事情还没有半点眉目。
不要说帮向荣减上一分半分的罪责,就连案件的基本情况,都没有谈到一丝半毫。鲁光淦只是说了一句‘明天回来再说’,说算了结。戈乔华也只回答说是做不了王大为的主。至于那个‘小诸葛’,一看就是一个滑不溜秋的家伙,说话可信程度不大。
这样的活动结果,在向夫人那儿肯定是交不了差的。今天晚上这餐酒席上,无论如何也要掏出点真材实料,况超群在打着自己的算盘。龙若海又当如何应付呢?一边是友情,一边是法律,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