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柳七都有一种错觉,前头的鬼子就像是拉磨的骡子一样,随你怎么挥鞭子抽它屁股,这家伙顶多撂个蹶子叫两声,绝不会回头咬人。
天刚擦黑的时候,柳旅长亲自带着一个营挨近了鬼子后队。鬼子们到了生火做饭的时候了。跑了一天,鬼子兵们都累坏了!又得赶路,还要时刻提心吊胆的,提防着后面的中国军队偷袭,这一天,鬼子们可累惨了!
鬼子们相互之间大声打着招呼,伙夫们搭起厨房,支起行军锅开始蒸饭煮菜,准备做他们最拿手的菜饭团。鬼子兵们竟管累得只想躺到床上睡,可军官们在还是大声吆喝着,命令士兵围成圈坐好。有几个实在困得受不了的,一坐下去上半身跟着就往地下躺,半分钟不到就打起了呼噜。曹长、少尉们发现之后立马跑过去,“咣!咣!”两脚,就把这个破坏军队形象,随地乱躺乱睡的鬼子给踢醒了。
鬼子们干起活来麻利的很,几十分钟,捡柴、烧火、蒸饭、煮菜,就全做得了,鬼子队伍里飘出了一股股饭菜的香气。到了这会儿,刚才还是又累又困的鬼子们全都来了精神,一个个有说有笑的,大声谈论着和晚饭有关的各种问题。
一个军官带着几个鬼子兵走了过来,地下坐着的鬼子们纷纷起立,“大尉,大尉”的喊声不绝于耳。这位大尉满脸微笑,扬起戴着白手套的手朝周围频频挥舞,“呦西,诸位快请坐。我就是来看望一下大家,诸君请千万不要客气。今天我和大家一起共进晚餐。快坐,快坐!”大尉在几位军曹、士兵的肩膀上拍了几下之后,找了一个看上去最大,人最多的圈子坐了过去。
“哟西哟西,开饭开饭!米西米西,米西米西!”鬼子们大声叫着,大尉也和士兵们一起大声笑闹着。
大厨们一看大尉来了,赶紧手忙脚乱的把饭菜往外端,不用说,肯定是大尉那个圈子里的饭菜要多盛点了。
看样子这是一个步兵小队,大概有五六十个鬼子,围成五个大圈,每圈有十来个人。柳七看了看敌情,再看看自己带来的这个营的士兵,心里就有了谱。把几个连长喊过来,柳旅长捡块石头在地下画出了鬼子那几个圈的大致位置。
“一连长这里、二连长这里、三连长这里,你们每人各带两个排上去,王二柱,你带两个排目标是这个圈子,剩下的鬼子由我来!”柳七来的时候,从旅部还带了一个警卫排,和剩下的战士合在一起,也能凑成两个排。“大家记住,我们没有预备队!这次战斗必须速战速决!我规定,十分钟之内结束战斗。第十一分钟的时候,所有人必须开始撤退!大家记住多观察我这边,当我这个小组开始撤的时候,不管你们在干什么,都必须迅速组织人员撤退!”
“是!”几位指挥员同时低声应是。王二柱因为上次作战勇敢,已经被提拔成副团长了,这次柳七下来,正好还是到他这个团,看见王团副求战心切,就顺便把他也给带来了。
“好!大家对下表,现在是十七点五十三分。大伙儿回去就开始整顿部队,十八点整发动,十八点十分战斗结束返回。撤退就不要再往这儿撤了,各人领着队伍到蔡副旅长处汇合!听明白了吗?”柳七这叫万无一失!鬼子以前一直没回头追击,可不代表以后也都不会追击!打完这一仗立刻跑回去找大部队汇合,就算鬼子真的派军来追,部队也不会没有目标跑散了,或者被鬼子给围歼了。
“听明白了!”
再次听见整齐的应答声,柳七点了点头,“记住十八点整开始,快去!”说完之后,柳七带着他的警卫员就走,他虽是旅长,也要去组合部队的,时间只有七分钟可是不富裕。
看看表,离十八点整还有三十秒,柳旅长把部队带到了出发地点,那片树林子后头。五组攻击分队已经全都就位了,几位带队军官手里攥着怀表一会儿一看,隔会儿再往柳七这边瞟一眼,瞅瞅旅长的分队啥时候发动。
柳七戴好钢盔,最后举起望远镜朝鬼子那边观察,喝,鬼子们已经开始吃上了!柳旅长觉得嘴里忽然出现许多口水,该吃饭的时候自己还在准备打仗,鬼子那边饭都吃到嘴里了!柳七用力咽了一口口水,耳边听到几声奇怪之极的响动,怎么?咽个口水还有回音的吗?转头一看,旁边警卫员的喉结正在上下滑动,呵,看样子不止是自己一个人饿了嘛!
时间到!“上!”秒针和分针在最上面那个点上重合的时候,柳七喊了一嗓子,迈大步跳了出去,身前身后的战士一拥而上!“杀呀!”突如其来的杀喊声猛然炸响,另外几个声音紧随其后响了起来,声音汇成了一股,再也听不清楚呐喊声到底是什么了,只知道有成百上千的人在吼叫。
神田大尉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刚刚咀嚼了两下,那边的树林子里就传来了熟悉的喊杀声!大尉心里一惊,一个没注意,气走岔了道,那口米饭一大半进了气管,另外一小半顺着食道去了它该去的胃里。“咳咳咳咳!”虽然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可人在咳嗽的时候,一般人哪能控制得住?
“咳咳咳咳咳!”一阵连着一阵的剧烈咳嗽声,大尉的眼泪鼻涕顺着脸颊往下淌,流了满脸都是。桌子上的鬼子兵在经历了短暂的沉默之后,发出一阵鬼叫一下子全都跳了起来!吃饭的时候大家伙儿可是都没带枪!中国军队这会儿上来了,杀他们还不就跟杀鸡似的?鬼子们现在急需去拿枪反抗!至于大尉,绝大多数鬼子已经忘了这位大尉还在他们阵地上了。
“咳咳!噢——”剧烈的咳嗽引起了胃部的不适,随着胃部一阵痉挛收缩,神田大尉脑袋一低,伏到饭盒上就吐开了,刚才吃的那半碗饭又全都吐回了饭盒里!
凭良心讲,这并不是大尉阁下在保护环境讲卫生,之所以吐到饭盒里只是神田大尉在呕吐时候的无意识反映罢了,当时也别说这是个饭盒,就算是他们家做饭的锅,大尉阁下也会毫不犹豫地吐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