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岳阳,这是监利,这里就是道仁矶!”高全手里拿着一根细木棍在地图上指指点点,田福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脸尴尬的,站到那儿浑身不自在。
这是哪儿?这是高全的办公室!虽然这个房间只是个简易的行军帐篷,可只要高全往这儿一站,这里立刻就变成了五百军的军长办公室,就是军事要地!高全在他面前展示的是什么?一副军事地图,也可以说是军事机密!他一个非军方人员,甚至可以说是高全嘴里的汉奸,他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看见这样的机密?
田福筹可是读过书的,既然能被国民政府和日伪政府都委任成高官,这人文化浅了都不行,像《水浒传》这样的著名小说他当然读过,书中有一段就是林冲误闯白虎节堂,被高俅以持刀擅闯军事要地为由,抓住一招之错,一顿军棍充军发配险一险把命丢了!
随便进了不该进的地方,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混丢脑袋的事历史上可不是一桩两桩的,熟读历史的田福筹越在这儿站着,这心里就越没底,眼睛看看高全,再看看门口,却是一眼也不敢往墙上的大地图看,这玩意儿看了要犯忌呀!
其实高全开始倒并不是有意想要难为田福筹,他只是听说了船队来这儿的确切时间之后有点激动而已。这是在他自己的办公室,绝对属于他的地盘,他不需要顾忌任何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直以来高全在他的办公室里就是随意惯了的,不顾忌礼法习惯,也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的感受,在这里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今天也是,当他听见日军船队现在已经到了监利,明天就会来道仁矶的时候高全就激动了,像往常一样,上去撩开地图就找监利,找岳阳,找道仁矶。往日里在他的办公室里就算有其他人,不是勤务兵、副官、参谋,就是部队里的心腹将领,他却忘了,今天这里正好有个真正的外人,一个和五百军没有任何牵连的外人!
高兴致勃勃的指着地图在那儿自言自语着,说着说着忽然他不说了,怎么?高全忽然感觉到这间房里的气氛有点不一样!咱们说过,高全以前干过侦察兵,五百军庞大的侦察部队就是他一手创建的。侦察兵往往都有敏锐的预感,他们的预知危险能力远超常人,而高全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田福筹在办公室里局促不安,呼吸沉重,两只脚不安地挪动,这些细微的声音都让高全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氛,瞬间让他想起了办公室里的另外一个人,田福筹!
停顿了一下,等高全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带上了一层似笑非笑的表情,两只眼睛看着田福筹也有多了一份意味深长的表情,眼睛好像比刚才更亮了。
田福筹心里咯噔一下,脸比平时又白了三分,坏了,这个高全好像是准备借口使坏了!如果这里不是高全的办公室,就凭高全现在的这个表情,田福筹早就扭头跑了!可现在这里不仅是高全的军长办公室,门外面还有成百上千的****大兵,田福筹连往门口迈一步的心思都不敢有,他就这样呆呆的看着高全,脸上的表情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了。
“呵呵,田局长,你怎么还在这儿呢?”高全说话的语调有点怪异。
来了!这就是动手之前的序幕!田福筹一咬牙,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一下情绪接上高全的问话,“高将军没让我离开,福筹不敢擅离。”田福筹是豁出去了,反正这会儿是不能啥话也不说,当闷葫芦那是自己找亏吃!
“哦?我没让你出去吗?呵呵,这道是我疏忽了。田先生刚才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我什么也没看见呀!哦,我刚才只顾想着福山和家奇俩人现在怎么样了,没注意高军长刚才说了什么。对了,您说的是看见啊,我看见高军长了呀,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看见的当然是高军长了。”
“狡辩。”高全笑呵呵的坐到了办公桌后面,既没给田福筹让座,也没把墙上的军事地图合上,就那么敞开着在墙上一览无遗,“墙上挂的是我军的形势图,田先生要是记忆力好的话,倒是可以记住地图上****各个部队的位置,回去对着差不多的地图大概也能标出来吧?你要是把这些都通报给了日本人,鬼子会赏给你多少钱?”
“没有,没有!我眼神不好,根本看不清什么地图!图上的红线、蓝线的都是什么我也不懂!”田福筹的声音开始大了,门帘一挑,外面的警卫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又把头缩回去了。
“地图你都看见了?连上头的红蓝线都能看见?哎呀,田先生,你的眼神可是比我好多了!我站在你那儿也不一定能看清那两种线哩!”高全把双手一摊,脸上的表情要多夸张就有多夸张了。
“高军长,你!”田福筹的眼睛瞪到老大,手动了动,想要指一下高全又不敢,这位本来变白的脸色气得又有点发青了,“好吧,任凭你怎么讲,田某今天本来是送情报来的,结果想见的人没见着,反而把性命丢了!来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不悉听尊便能怎么样?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田福筹干脆把脸一扬,爱咋样咋样吧!
“嘿嘿,田先生不必如此,我并没有想把你怎么样嘛!你又不是鬼子的奸细,刚才也就是随便一说,田先生怎么就当真了呢?”高全在田福筹面前变脸,那可真是比翻书都快,眨眼间谈笑风生,就好像刚才根本就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其实呀,高某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田先生,希望田先生能够帮忙。”
“有事请讲当面,只要是田福筹能做到的,一定效劳!”田福筹这个气呀,有事你说话,兄弟儿子都在你手里,我能不答应吗?你说你好没来由的吓唬我干什么?差点没把我这条老命吓没了!
“好,田先生快人快语,果然是爽快人!”高全用这话夸人实在是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他一时之间能想起来这句话就不错了,总比什么玉树临风、温文儒雅要强点吧?“我想让田先生发动岳阳的关系,想什么办法,把日本人的船队给我拖到岳阳城陵矶!不多,只要拖过明天白天,等到明天天一黑,随便他们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