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务团从独立旅手中一下子接了六个城门的防御,孙元庆深知责任重大,片刻也不敢懈怠,领着他的一帮警卫骑着马轮流到各城门巡视。五百军要从衢州城里撤出去,孙元庆当然知道,甚至就连大军要从大西门走他都清楚,孙团长这是刚刚巡视完了北门,正在往大西门这边来,今天他就打算留到大西门过夜了。
哪知道走到半路上就听见西门那儿发生了爆炸,孙元庆大惊之下,也顾不得路上人多,拼命地催马快跑,一路上也不知道抽了他那匹良种马几鞭子,终于赶到大西门了,枪声也停了。看着满地的狼藉,特务团长心里就像翻江倒海一般!人家柳七守城门守了那么长时候啥事儿没有,到了他孙元庆守城门了,这才过去几个钟头?竟然就出了这种事!孙元庆是越想越生气,那张脸就变得铁青铁青的。
特务团长脸一耷拉,在场的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都不敢吭声了。孙团长翻身从马上跳下来,右手拿着马鞭在左手里轻轻敲着,眼光从左往右扫视一圈,凡是在他目光所及范围内的官兵全都把头低下了。当然,也有个别的是例外。
看着看着,孙元庆眉头轻轻一皱,大步往前走了过去,正前方的官兵们纷纷往两边让路,后面是几个护卫快步跟上,眼神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人群。
孙团长走到一个一等兵面前停下了脚步,眼神很有点玩味的看着那人。一等兵眼光闪烁,快速往两边扫了几下之后,强行镇定住情绪,举手给孙团长敬了个标准军礼:“长官好!”声音洪亮,只是口音稍微显得有点怪异,一般人还真分辨不出来这位是哪儿的人。
孙元庆嘴角带出一丝笑容,只是眼里却显露出了一道慑人的厉芒,“你叫什么名字?哪支部队的?老家是哪里的?”
五百军的传统,凡是低级官兵向上级敬礼问好的,军衔高的军官必定要还礼,高全就是这样干的,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军座如此,五百军的所有军官哪个敢不照做?时间久了,这竟然变成五百军的传统了。其实军规里面早有明文规定,只是在当时的军队里普遍执行的不是很好罢了。这才显出了五百军这条军规的特殊。
今天这个一等兵给特务团长敬礼,孙元庆竟然没按规矩还礼,这可是出乎了在场所有官兵的意料,大家看着对话的这俩人,是个人就看出其中有古怪了!孙元庆身后的警卫们已经攥紧了枪,有人把枪上保险都打开了。
“报告长官,我叫张田野,我是八十六军十六师的。老家是山东的!”一等兵显然不知道五百军的规矩,对于孙元庆没按常规回礼没有一丁点惊讶的表现。也是,人家自报家门是八十六军的,和五百军不是一支部队的,这边的习惯对人家不适用也很正常。
“十六师的?”孙元庆,“嗯,五百军和八十六军可是友军呀。我和你们曹师长也算认识。好吧,把你的士兵证拿出来给我看看。”怎么证明你是八十六军的?那可不是光凭嘴说就能算数的,你得拿出证件来!
一等兵伸手就从左胸口袋里取出一个小本,双手递给了孙团长。
孙元庆打开看了一眼,随口问道:“你们王团长的脚气病好了吗?”他领子上带着军衔呢,别人一看就知道,上校,不是团长就是旅长,问候对方的团长也算正常,不定俩人怎么就认识了呢。
“呃?”一等兵显然是没防备这位上校能问这么个问题,稍微一愣神立刻回答:“没好呢,脚气病挺不容易好着呢。”
“嗯,好。”孙元庆把士兵证还给一等兵,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好像是准备往别的地方去似的,突然抬起左手一挥,“抓起来!”孙团长身后好几个警卫正瞪着眼睛盯着这一等兵呢,一听团长发话了,立马两步跳到前头,如狼似虎一般向那个一等兵扑了上去!
“啊!上校,你这是干什么?”一等兵一愣,随即大声喊叫着转身就跑!他没法不跑,人家一下子冲上来四五个人,这家伙只要不是那种一打一百的超级牛人,就没有不跑的道理。
这会儿再跑可是晚了!这是什么地方?衢州城的北大门!周围全都是五百军的士兵,特务团长在这儿要抓人,哪个不帮忙?这个伸脚使个绊子,那个抬腿来个飞踹,一等兵身体趔趄了一下,冲过来的那几个警卫战士可就到了跟前了!
“他娘的,我叫你跑!我叫你跑!”四五个彪形大汉冲上来,抡拳头上去就是一顿臭揍,这位嫌光用拳头打的不过瘾了,抬起脚就踹!特务团长的贴身警卫脚上穿的可不是一般士兵那种布鞋,这些人穿的都是那种翻毛的大头皮鞋,鞋头上都是夹了钢板的!几下子就把那个一等兵打得嗷嗷学狗叫,都发不出人声了。
“好了,别打他了。”还是孙元庆在后头发话了,他要再不说话,那小子非被当场打死不可!这些当兵的下手可没轻重,上去就照死里打,都是久经战场的战士,别说是打个人了,就是杀个人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等兵被拉过来了,眼框子也青了,鼻子也破了,嘴唇也出血了,脑袋明显比刚才胖了一圈,这位整个脑袋都被打肿了。
“说,你叫什么名字?”
“张田野。”
“哼!你不叫张田野。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对你吗?你的士兵证上写的是十六师二三五团一等兵张田野。很不巧,我恰好就认识二三五团的团长。那团长也姓王,只不过他却没有脚气病,王团长是脖子上长了个疖子,和他的脚没有半点关系!”
“你一个小小的一等兵,怎么可能知道团长身上有什么隐疾?你只要说不知道,我就抓不到证据了!还有,我看你的时候,你的眼神躲闪了一下,这可能是你下意识的反应。但是,我还是第一眼就看出来你有问题了!怎么样?现在你可以实话实说了吧?”
孙元庆这个特务团长日常处理的违纪官兵多了,察言观色,通过眼神表情看谁在撒谎的本事,五百军里还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他!这小子也是活该倒霉,竟然遇见了这么一个专家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