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铲除叛徒胡德风,在炸掉日军的临时军火库之后,萧鸣又紧锣密鼓地部署他的“掏窝行动”,一来杀掉几个日本特务,二来给胡德风“栽赃”,可谓“一箭双雕”。
当着沈玉翎和刘西的面,萧鸣在桌子上铺开一张漳河城地图,上面用红笔标出了日本特务暗设的多个秘密联络点。
萧鸣指着几个红点,说道:“根据胡德风走过的路线,他在日本特务几个秘密联络点附近停留的时间,和他可能知道的情况,我决定,派人把日本特务这几个联络点一起端了,让日本人怀疑是内鬼告的密。”
“你的意思是说,把日本人怀疑的对象引向胡德风,这样一来,日本人就不再相信他,那他也就没有利用价值,必死无疑了。”沈玉翎“一点即通”。
“对。”萧鸣笑道,“不过,端了这几个窝点之后,咱们还不能完。我还要请根据地的首长开一次规模不大不小的庆功会,为漳河城军火库被炸,和日本特务几个联络点被端,进行庆祝,而且,还要亲自写一封信给这这胡德风,表扬他为根据地立了大功。这封信再落到日本特务手里,才能让日本人深信不疑。”
接下来,三人讨论了一下袭击日本特务这几个联络点的具体行动时间、人数、暗号、撤退路线等问题。
眼看计划商量的差不多了,萧鸣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刘西,你查清我们内部的奸细了吧?”
“怎么,你们内部也有奸细?”沈玉翎诧异地问道。
“你以为日本特务对我非常放心啊,他们在我这个**情报小组里安插了钉子,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所以,我的这些抗日行动,都是找的绝对可靠的人。不然,我也混不到今天。”萧鸣笑着说。
只听刘西说道:“我正准备向你汇报。这两个奸细就是王雷、常小二。他们在落难时,是你收留了他们,给了他们一碗饭吃,可是,李信风暗中收买了他们,让他们两个监视,只要你有什么活动,就报告给李信风。我也亲自跟踪过这两个人,亲眼看到他们晚上去跟李信风接头,汇报你的情况。所以,这两个人不能留在咱们这个队伍里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们收人做事,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不过,现在亡羊补牢还来得及。”萧鸣说道,“既然这两个人得了李信风的好处,心甘情愿地当汉奸,为日本人卖命,咱们也就别留他俩了。行动的晚上,你安排这两个人到八仙茶楼值班,然后你亲自带人,干掉这两个汉奸。顺便在茶楼上放上一把火,不过,火别太大了,免得殃及无辜。咱们自己的**情报联络点都被端了,日本人也就不容易怀疑到我了。”
“好,就按萧哥你说的办。”刘西提起这两个人,有些咬牙,恨恨地说道,“这两个恩将仇报的东西,为了多挣几个钱,就把收留他们的恩人都出卖了,留着也没用。”
距离日军军火库被炸,仅仅隔了八天,这天晚上,漳河县城里的金霞庄、聚兴昌、聚福风、八仙楼、巧飞剪这五个店铺,被刘西、沈玉翎、老关各自带人,给袭击了。这些店铺均是日本特务设立的秘密情报联络点,当场打死十五个特务和汉奸,包括八仙茶楼里值班的王雷和常小二两个人。而在行动中,也有两名武工队员牺牲。
事发后第二天早上,有人便来向萧鸣报告,八仙茶楼昨晚被袭,两人遇害,而且,县城里还个四个店铺同时遭遇袭击。
萧鸣心急火燎地赶到八仙茶楼,看到人死楼烧的惨状,装着着急的样子,赶去宪兵队,找到了渡边春子。
萧鸣一见这个日本女特务,便焦急地说道:“不好了,渡边课长,昨天晚上,我的八仙茶楼被人袭击,打死了我两个人。这还不算,整座茶楼还差点儿把烧掉,幸亏被赶来的警察和街坊邻居们扑灭了。”
渡边春子的神情显然并不安定,目中流露出一丝烦恼之色,蹙眉说道:“不光是你的八仙茶楼,还有金霞庄、聚兴昌、聚福风、巧飞剪这四个联络点,都遭到了袭击,我猜想,这一定是共党干的,真是可恶。”
“没想到咱们损失了这么多。昨天晚上睡觉中,我听到了城里有枪声,还以为是咱们的人在抓捕共产党,真没想到,是这些可恶的地下党端了咱们的情报联络点。”萧鸣面上忧心冲冲地说,“这几个联络点,除了聚兴昌,金霞庄、聚福风、巧飞剪这三个地方,我都不知道是咱们的人开的,这共产党怎么就一下知道了这么多?看来,昨晚的动静这么大,肯定是这些地下党蓄谋已久了。渡边课长,我有些担心,这宪兵队里,会不会有内鬼,跟这些地下党串通在一起?”
渡边春子不容质疑地说道:“不用怀疑,五个联络点被端,这肯定是内鬼跟共产党串通起来干的,不然,我们哪能一晚上遭受到如此重大损失?”
“也不知道侦缉队李队长那边有没有事,他可是地下党想除掉的头号对象?”萧鸣问道。
“没有,李队长这人办事精明,一般不会有事。不过,昨晚这一场袭击,也给我提了个醒,我已经通知李队长,和其他联络点,日夜加强警卫,严防地下党破坏。”渡边春子说道,“我能感觉到,和地下共产党里应外合,袭击我们这五个联络点的内鬼,一定就在我的身边。我已经让侦缉队李队长着手调查,希望他尽快抓出这个内鬼。萧先生,我希望你也动用你手下的人马,帮我搜集下这方面的消息和线索,看哪个人值得怀疑,马上报告我。我真不希望大日本皇军管理下的漳河城,再出现这种情况。”
萧鸣应道:“是,我一定全力以赴,为皇军效命,我义不容辞。”
听到萧鸣如此忠心之语,渡边春子露出一丝微笑,说道:“你的八仙茶楼既然被共产党发现了,那就换个地方吧,这些损失,我全给你报。”
萧鸣面露感激这情,说道:“感谢渡边课长的关心。这个八仙茶楼确实不适合再作联络点了,我会尽快转让出去,再为手下弟兄们特色一个地方,做联络点和歇脚地。他们共产党使的这点儿手段,是吓唬不住我们的。”
渡边春子面上颇为赞赏,说道:“你的忠心,让我很是安慰。其实,皇军受的这点儿小小的损失,根本不算什么,只要李队长和你能帮我抓到这个内鬼,能再搜集更多有用的情报,那回报是远远大于损失的。”
萧鸣向渡边春子告辞后,面上平静,内心却抑制不住一股窃喜,因为他从渡边课长的话中,已经证实,日本特务已经着手调查内鬼,清理内部人员了,而他们要清理谁,就看自己这边怎么做了。
“掏窝行动”结束的第二天傍晚,沈玉翎就来到萧鸣家,与萧鸣商议下一步行动。
有些工作需要在晚上商议,因此,沈玉翎会在萧鸣家住下。反正她是萧鸣口中的“未婚妻”,也不会被外人怀疑。只是,她在萧鸣家留宿,会被街上一些念头守旧的人私下笑话,这两口子可真是耐不住寂寞,还没结婚就睡到一个炕头了。
沈玉翎问萧鸣下一步打算时,萧鸣笑道:“按原定计划办事。明天呢,我就安排刘西,到根据地跑一趟,把咱们这里的情况,详细汇报给首长们。然后请首长出面,用敌人截获的旧密码发报,表扬一下这两次行动,而且,还要替我们开一个庆功会,让根据地那些潜伏的特务知道。最重要的是,还要找个有分量的人,亲笔给这个胡德风写一封表扬信,这封信,一定要落在太原那边的日本特务手里。太原和漳河城这边,日本特务机关是独立的,并无隶属关系,不过,彼此之间会相互交流情报。我想,由根据地首长发出的这封信,重量一定不轻,太原那边的日本特务为了邀功,肯定会送到日军在华北的最高司令官多田骏那个老鬼手里。多田骏生性多疑,他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而会下令抓捕胡德风。到时候,就算渡边春子这个女特务聪明,怀疑是八路军搞的离间计,可她绝不敢违抗多田骏的命令。所以,这个胡德风是死、是留,那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看萧鸣如此自信,沈玉翎感觉他就像三国时期的诸葛亮,能算会推,笑着问道:“你是诸葛亮投胎转世的吧,做什么事,这么准?”
萧鸣哪敢自夸,谦虚地说道:“我哪敢跟诸葛亮比?我啊,只不过是揣摩一下日本特务们的心理,在行动中,迎合他们的心理,来办咱们的事。要是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会算,呼风唤雨,我可没有那个本事!”
沈玉翎也笑了,说道:“你要是能掐会算,呼风唤雨,那你就真成了神了,我哪能轻易见到你啊!你不真成了神话传说中的武曲星了。”
事情正如萧鸣所料,一二九师政治部用旧密码,给漳河城这边的地下行动,发送了一份庆功电报,并在第五军分区召开了一个庆功会。同时,由政治部一位首长亲自写信,表扬胡德风。而这封信,没等送到漳河城,就被太原特务机关派到太行山潜伏的特务截获了。太原的日本特务如获珍宝,迅速派人,层层上报,将信交到了日军驻华北司令官多田骏手中。多田骏知晓了副区长胡德风“假投降,真抗日”的真相,当即命令漳河城的宪兵队,马上抓捕这个已经潜伏入漳河县宪兵队特高课的胡德风。
而胡德风被抓的事情,是萧鸣从渡边课长嘴里得知的。
这天上午,萧鸣正坐在他的科长办公室里查看一些税票,突然接到了渡边春子的电话,让他来宪兵队跑一趟。
萧鸣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直接去了。到了才发现,渡边春子面见的人,只有他和李信风,由此也可见,这个日本女特务,已经把萧鸣放到与李信风同等重要的位置上了。
渡边春子脸色平静,说道:“今天把二位找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两人一个好消息,潜藏在我们特务机关内部,为共产党卖命的内鬼找到了,他就是表面上投靠我们,暗地里仍在为八路军卖命的胡德风。县城军火库被炸,我们五个联络点被袭击,全是他串通城里的地下党搞的鬼。八路军给他发的庆功电报和表扬信,都被我们的人截获了。那封表扬信,还被直接送到了司令官多田骏将军手里,这抓捕胡德风的命令,就是多田骏将军亲自下达的。我现在已经派宪兵,把这个胡德风抓起来了。”可是,揪住了胡德风这个内鬼,她脸上却并无喜悦之色。
“真没想到,原来他就是给共产党通风报信的内鬼。这八路军真是太狡猾了,居然让一个副区长来假投降。只是没想到,到底还是露陷了。”萧鸣应道。
“我也没想到,他居然是内鬼。整天和我称兄道弟,讲共产党的事情,我还以为他是真心投靠皇军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有看穿他,真是我的失职。”李信风面带惭愧之色说道。
“不是你的失职,是我也没想到。这个人给我们带来了‘武曲星’郑重山的照片,八路军根据地的一些重要情报,还指认出了六个共产党,这足以证明,他对我们皇军是大大的有用。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是八路军派来的卧底。”渡边春子遗憾地说道。
“这个内鬼幸亏发现得早,不然,他潜伏得时间长了,还不知道对大日本皇军和漳河县的治安造成多大的危害。”萧鸣道。
李信风也弄不清渡边春子心里是什么意思,只能和萧鸣一样,顺着话往下说:“是啊,是啊,我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天,千想万想,还是没想到,他是来刺探皇军的情报,并俟机破坏**活动,扰乱漳河城治安的,这个人实在该死。”
“我现在才想明白,前些天,这家伙跟着你李队长到处转悠,表面上是去寻共产党,实际上他是在借机四处打探皇军的军事机密。”萧鸣说道,“我想,那天,你带他到我那个八仙茶楼喝茶,肯定被他看出来,那个茶楼是我们的一个联络点,他就串通地下党,把我那儿端了。幸好皇军现在查出了这个内鬼,杀了这个胡德风,茶楼上死的我那两个兄弟,也就能在九泉之下安息了。”
萧鸣和李信风一唱一和,痛骂了胡德风一番,觉得这样做,肯定是遂了渡边春子的心思。其实,渡边春子另有所想。
眼见二人猜不透自己心思,渡边春子只得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你们两个人都是我身边最信任的人,所以,我还要告诉你们两人一件事情。据我掌握的一条情报线上的线人分析,这个胡德风应该不是八路军那边的人,八路军一二九师发给胡德风的庆功电报、表扬信件,是故意被我们皇军在太原设的特务机关劫获的,而没有落到我们漳河县这边的特务手里。八路军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混淆是非,混水摸鱼,想借多田骏将军的命令,直接除掉胡德风。对这样的分析,不知你们二位又是如何看的?”
没想到,竟然有人戳穿了萧鸣他们的诡计,萧鸣暗想,这个特务也太厉害了,竟然猜的如此之准。可是,面上却显得惊讶无比:“你说这胡德风是被冤枉的?也就是说,多田骏将军也会出错,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不是多田骏将军的错,我想,这可能是下面搜集到了错误的情报,做出了错误的分析,进而扰乱了多田将军的视线,蒙敝了他的眼睛。我把这个不同的意见说出来,就是希望听听你们的意见。你们两个在对付共产党上,都有着丰富的经验,所以,请你们不吝赐教高见?”渡边春子从来没有这么谦虚过,这让李信风受宠若惊,他哪敢表现出比渡边春子还高人一头的聪明劲儿,再说,他也没有更好的意见。
李信风这样说道:“不管做什么事,我一切唯渡边课长马首是瞻。课长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这件事情,只须渡边课长一声令下,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完全听命于课长。”
萧鸣也不想多生事端,引起渡边春子更多的猜测,说道:“我在外围做情报工作,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没有李队长知道得多。所以,这件事情,我跟李队长一样,完全听命于渡边课长。”
两人毫无主见的话,让渡边春子非常失望。不过,她也没有怪罪二人,毕竟,下达抓捕胡德风的命令,是上面的司令官多田骏直接下达的,作为最底层的情报人员,怎么敢对上面的命令妄加评议和怀疑呢。
渡边春子显得有些劳累的样子,摆了摆手,无耐地说道:“既然你们两个对这件事情没有不同意见,那事情只能照多田骏将军的命令,下结论了。这个胡德风就是八路军派来的卧底,皇军军火库被炸和我们特高课五个外围联络点被袭击的事,都是他一手策划的。李队长,你是审讯高手,这审讯胡德风的事就交给你了,他能不能承认事实和交待出同党,就看你的表现了。”
李信风明白了渡边春子的话意,马上应道:“是,我就是扒皮抽筋,敲烂他全身的骨头,也会让他交待出同党和事实。”
“好,但是,抓住了这个胡德风,杀了他,也并不是意味着我们身边的内鬼就这样铲除了,因为还有内鬼存在。李队长、萧先生,你们两人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希望你们都要用心点。拜托了。”渡边春子微微鞠了一躬。
李信风赶紧向渡边春子还鞠一躬,说道:“请渡边课长放心,我和手下的弟兄们就是二十四小时不休息,也要想法把别的内鬼给揪出来。”
萧鸣也鞠躬道:“我会全力配合,查出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