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翎不知道,萧鸣身边有一个非常得力的助手,刘西,是跟萧鸣一块儿到漳河县城潜伏的,十九岁。
为了除奸行动的需要,萧鸣召集沈玉翎、郑重山、刘西这三人,在他的密室里,专门召开了一次会议。
萧鸣先把刘西介绍了一下:“这位是刘西同志,我们是一块儿进入漳河县潜伏,做情报工作的。我进了营业税局后,就通过关系,让他以临时雇员的身份,安排在我身边工作。给老家直接传递情报的活儿,我都是安排他跑腿的。”
沈玉翎看着刘西,有几分面熟,说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刘西笑道:“我们在大街上见过。萧哥怕你和郑队长被特务跟踪,遇上麻烦,所以,让我悄悄跟踪过你们两个几次,确认没有危险,我才离开。”
“这特务工作做得不赖啊,幸好没被我发现。”郑重山说道,“今天,我算知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要不说啊,弄不好哪一天,你再跟踪我,我还以为是特务,开了枪,这事可就糟了。”
沈玉翎很是感激:“多谢萧鸣和刘西同志的好意,我自我介绍一下……”
“不用了,他在我身边,早就知道你们两个是谁了。”萧鸣说道。
“你看我,这脑子笨的。”沈玉翎哑然失笑。
“这两个人是穿一条裤子的,咱俩是轻是重,人家在一起早就秤过了。”郑重山在旁说道,言语中,不失时机地要把沈玉翎跟他扯在一起。
萧鸣笑道:“咱们大家现在都认识了,以后过什么事,那就是自己人,不用怕搞误会了。在日本人眼里,我是个**的大密探,刘西跟着我,就是小探子,这些,都是用来应付日本人的,别人知道了,肯定说我们是汉奸,咱们自己人清楚,别冤枉就行。那好,现在,我就来说一下除掉汉奸鲁能的详细行动计划。在这次行动中,我们要用到鲁能家里的一个关键佣人,我们叫他老常。老常的情况,刘西你说一下。”
这时,刘西补充道:“老常是漳河县本地人,人很老实,但为人也很正直。看到日本人到处乱杀人,非常憎恨。这特别警备大队司令鲁能,也是见他老实,才把他招到家里做佣人的。我见他有接近鲁能的条件,就多次找他交谈,给他讲抗日救国的道理,让他看清汉奸助纣为虐的本质,最终说动他,帮助我们监视鲁能的一举一动。这鲁能有什么活动、习惯,我们也了如指掌。在铲除鲁能这件事上,他也愿意帮助我们。”
这郑重山忍不住插嘴了:“既然给汉奸当佣人,那还不好办,你让他在这个大汉奸的饭里下点儿毒药,不就直接把人毒死了。我们还在这儿费这么大的劲干么?”
“郑队长,你是不知道,这个老常虽然有爱国抗日之心,但是,胆小怕事,这动刀、动枪、下毒的事,他不敢干。别人把刀交到他手里,让他去杀只鸡,人都在那儿哆嗦半天,不敢下手。所以,这亲自动手的事,还需要我们来干。”刘西细解道。
“真是麻烦。”郑重山嘟囔道,“没想到你们策反了这么一个罗哩罗嗦的人。干脆说吧,我们怎么干。”
“下周二晚上,警备队有一个副司令过生日,这个鲁能跟他关系不错,肯定要去饭店捧场。宴会散后,警备队的人会开车,护送鲁能回去。我们呢,就是化装成鲁能家中的警卫,在佣人老常的配合下,在半路上把人接走,然后干掉他。事成之后,郑队长和老常要马上出城,离开漳河县,回根据地去。”
“杀了这个大汉奸,你就单单让我离开,存的什么心思?你们是不是想将功劳据为己有。好,这个功劳我不稀罕,干成后,都说是你们干的。但是我不离开,小日本又抓不到我,我凭什么离开?”郑重山本来听得兴致勃勃的,但听到最后,让他事成后,马上离开,他哪能不生气。最重要的是,他想留在县城,保护沈玉翎。
沈玉翎说:“你听萧鸣把话说完,好不好?”
“我的话还没说完。”萧鸣看到郑重山的急脾气,又笑了,说道,“我们要让日本人认为,杀了鲁能的,就是你这个武曲星郑重山,而且,你杀人后,顺利逃出漳河县,回到了根据地。所以,你回到军分区后,还要故意在大众场合下露上几面,这样才能传到日本特务的耳朵里,吸引‘黑狼’到那一带活动。郑队长,如果你不当这个‘诱饵’,根据地那边,怎么才能钓出‘黑狼’来。”
郑重山这才明白了,说道:“原来还要钓出黑狼,这个我懂了。我服从安排。”
“老常帮我们干掉鲁能后,他的身份已经暴露,就不能继续呆在漳河县了,所以,必须跟着去根据地,要给他安排份工作。”萧鸣嘱咐道。
“放心,我会让人给他安排的。”郑重山说。
“还有,你是诱饵,可不能有个闪失。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你必须要保证你的绝对安全,不能给‘黑狼’手下的特务以任何机会。否则,这个‘黑狼’也就没有亲自动身,去找你的必要了。”萧鸣不放心地叮嘱道。
“不用说,我也知道。我郑重山是谁,大刀阵、长枪堆里滚出来的。你放心,回根据地后,我吃饭、睡觉、走路,都会拿把枪,背把刀,看哪个特务看近来跟我干。”郑重山说出这番话,萧鸣这些人都笑了。
铲除警备队司令鲁能的行动,均是按照萧鸣的计划,一步一步实施的。
这天晚上,鲁能赶去城中一家酒店,参加朋友的生日晚宴,喝了许多酒。警备队派了一辆大车和十来个人,护送鲁能回家。
车子走在半路上,迎面却开过来一辆轿车和一辆大车,双方走了个面对面。轿车上的副驾位上,坐的正是鲁能家里的佣人老常,而轿车和大车后面,则是郑重山、刘西一行十多人化装成的卫兵。
老常走下车来,大声问道:“见鲁司令了么?”
一名开车送鲁能回家的卫兵说道:“在车上,喝醉了。”
老常马上接过话头,说:“唉呀,家里夫人担心,怕他喝醉酒,到处乱跑。所以,让我带车带人来接。还是让司令坐这小轿车吧,鲁司令最爱坐这个车了,他坐在里面舒坦。”
这佣人老常,警备队的人哪个不认识,哪里怀疑,在老常和一个卫兵的搀扶下,鲁能换了车。
原本准备送鲁司令回家的人,也乐得早点儿回去休息,当即调转车头,返了回去。
当下,怕这个鲁能醒了后反抗,郑重山让人将醉酒的鲁能捆了,然后将鲁能直接拖到了一座空荡荡的地下仓库里。里面只点了一根蜡烛,异常昏暗。
见这鲁能没醒,刘西让人拎了一桶冷水,直接浇到了鲁能头上。
鲁能当即醒了,但他哪里知道自己身处危险之境,开口大骂:“他娘的,谁敢这样耍弄老子,你们不想活了。”他以为有人乘他醉酒,跟他开玩笑。
刘西上前拍了拍鲁能的脸颊,问道:“鲁司令,你不瞪大一双狗眼,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鲁能借着烛光,已经看到周边的人都穿着伪军的衣服,还以为是警备队的人,哪想听,骂道:“他娘的,少给老子开这个玩笑,你们这帮孙子,真他娘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戏弄老子。快点儿给老子松开,别活腻了。”
郑重山听他鲁能耍脾气,变来前,上前踢了两脚,又扇了两巴掌,骂道:“你他娘的,到了什么地方,改瞎骂。瞪大你的狗眼再仔细看看,老子是不是你们警备队的人?告诉你,老子是八路军,专门来杀鬼子汉奸的,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这下,鲁能算是清楚了,因为这里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八路军爷爷,我错了,我这警备队司令,是日本人逼我干的,我不干不行。你们就饶了我吧,你们让我干什么都行。”
郑重山近前,又打了鲁能一拳,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杀共产党和老百姓的时候,也是日本人逼你干的?你糟蹋人家黄花大闺女,不顾人家苦苦哀求的时候,那也是日本人逼你干的?鲁能,你这个混账王八蛋,干的那些丧尽天良的坏事,老子进漳河县城时,就听人说了。让你多活一分钟,就是浪费空气。”他也懒得动手,挥了挥手,“赶紧送他上西天,咱们还有正事干呢。”
只见几个人一拥而上,拿条绳子,套在鲁能脖子上,把他勒死了。
见鲁能咽了气,再一动不动,郑重山冷冷道;“便宜了这个狗汉奸,没把他活剐了,算是宽容他了。”
对刘西来说,本来还想在这个仓库里,审一下鲁能,看能不能套几句情报,可他见这郑重山动手泄忿,也没好意思阻拦。毕竟,今天晚上的主要任务是除奸,而不是审人。
见鲁能已死,刘西说道:“郑队长,我明天一早就去鲁能家里接老常,让他和你一块儿出城。”
“行,这个我知道。”郑重山说道。
原来,按照萧鸣的部署,当天晚上,老常回到鲁能家,跟鲁夫人这么交待:“我去接鲁司令,可是车开到半路上,鲁司令说,他想念他的什么姨太太了,不用我去。然后就把我赶下车来,车拐到别的地方去了,我只好一个人先回来了。”
这鲁能在外面和别的女人鬼混,鲁家人也都知晓,当下也没追问。
而这一举动,也为稳住鲁家人,为老常逃跑争取了时间。
老常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一晚上都没敢合眼,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赶紧走出了鲁家门,见到了刘西。
刘西将一些钱放到老常手里,说道:“我安排好人了,带你去八路军根据地,他会给你安排个工作。以后也不要再回来了,那里比这里要好,没有日本鬼子欺负。”
老常感激地连连说道:“好,好。”
之后,刘西带着老常,找到郑重山。出城的大门早已大开,郑重山、老常一行人顺利出了县城。
这一整天,鲁能没有去警备大队。伪军们都以为鲁能昨晚喝多了,现在还在哪个小妾的胸脯上舒服,也没当回事。而就在鲁能失踪的这天深夜,刘西悄悄带人,用绳子,将鲁能的尸体吊在了警备大队门口附近的一棵大树上。
尸体被风一吹,在树上一晃一晃,借着淡淡的月光,站岗的伪军也能看出,树上有一个人影,还以为是半夜有人搞恶作剧。等到凌晨,天刚刚亮,有人跑过去看,才看清楚,被吊死在大树上的正是司令鲁能。
一个警备队司令,竟然被人吊死在警备队大门附近的树上,这简直是对警备队莫大的嘲讽,整个漳河县再次轰动了,而且,也让日军宪兵队的人大惊失色。
而当警察、特务了解到前天晚上事发经过,想去抓佣人老常时,才发现老常早已逃出了县城,追查的线索就此中断。
县长苏山魁得知鲁能被绳子吊杀,又喜又忧,喜的是“武曲星”杀的第七个人并不是他苏山魁,而是鲁能,忧的是这“武曲星”已经下了“锄奸令”,死亡也在渐渐向自己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