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嘛要在乎陆清欢,那是她什么人,就需要她去在乎?
她要是每个人都在乎一下,她早就累的活不下去了。
“一点也不在乎!”她最后发着颤音说。
萧潜真恨不得自己就真一把掐死了这个狠毒的女人算了。
眸光好似刀片一样,一下一下,深刻的剐在她的脸上,然而,手上终究没有再用力,一下放开了顾苡,他的脸色并没有因此缓和,反而是更加的阴郁。
他萧潜向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却没想到,有一天,他却对着一个女人无可奈何。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软硬不吃,没一点女人的样子。
一把推开了女人,萧潜头也不回,大步离开,大皮鞋在地毯上留下一个接一个的漩涡,随后上好的羊绒毯又平白的自己恢复原样。
然而,萧潜的手刚握住了那铜色的旋转门把手上时,却听见后面嘭的一声。
心底一惊……
萧潜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却一眼看到,刚刚伸手一推书架,却没注意到顾苡便在书架旁边,现在书架整个倒下,顾苡的身影跟凌乱的书架早已混为一体,难以分辨……
一愣,他心底莫名的一沉,回去的时候,脚步已经显得凌乱。
顾苡躺在地上,衣衫凌乱,虚弱无力,散落的书籍在地上仿佛是经历了一场灾难,她在那里没有任何生机了一般,惨淡的可以。
顾苡倒在那里,一张惨白的小脸对着灯光,显得尤为的突出。
萧潜心底大骇,忙一把抱起了顾苡来,快步向楼上走去。
“顾苡?顾苡,你醒醒。”
顾苡没有动,双手垂在他的身侧,看起来毫无生机。
这个时候,他倒是更希望她能睁大了眼睛跟他对着干了一样。
然而,顾苡整个人却仿佛一个没有意识的,精致的SD娃娃一般,躺在他的臂弯里,没了感觉。
晚上,前厅,没人见少奶奶来吃饭。
萧衹坐在里面,端着碗,吃不下去饭,叹息了声,说,“打电话去小苡办公室,再怎么忙,也得注意吃饭,别又忙的忘了。”
本来不是说在家休息一天,怎么又不见了。
这个顾苡,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
要强到,什么都可以自己去抗,萧潜又怎么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呢?
女人啊,还是适当的要示弱,但凡是她能好好的撒个娇,也至于就跟萧潜吵成那样。
佣人忙过去打了电话,却回来说,“老爷,办公室的人说,少奶奶今天就没去公司。”
萧衹一个皱眉。
这不是顾苡的性子,她一向有分寸,从来不会无端消失。
下面萧明觉想了想,开口劝道,“年轻人,外面玩乐的多,可不是咱们那时候了,天天到点回家吃饭,晚上天黑就上床睡觉。”
萧衹向来瞧不上自己这个大儿子,直接骂道,“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一大把年纪还就爱在外面搞点夜生活。”
萧明觉当即脸上一黑,颜面全无,却又不能跟自己老爹呛声。
萧衹坐在那里,端着碗,那张老谋深算的眼睛,在皱纹丛生的脸上静的仿佛定在了那里一般,半晌,他才忽然起身,“来人啊,去二少爷那里看看,看少奶奶是不是在家。”
想了一下,他却干脆自己挪开了后面的大椅子,出来说,“我过去看看吧。”
“哎,爸,您老干嘛去……”饭还没吃完,这老爷子是越老月糊涂了,忽冷忽热不说,还总是没事就来一出,让人措手不及的。
但是明白的人都知道,萧衹是害怕那边两口子又吵起来。
说来也奇怪,萧潜从不是个会跟女人吵架动嘴的人,但是,对着顾苡,他却总是刻薄的可以。
而顾苡,一直也不是个霸道骄纵的女孩,但是,偏偏他们两个在一块了,就是天雷勾地火一般的。碰到了就是争吵不休。
曾经,萧衹让两个人结婚,看中的是顾苡的懂事,努力,不跟那些个千金小姐似的,家里有几个钱,就不学无术的,顾苡从小学习就好,那是所有人都众所周知的,这样简单,又爱学习的女孩子,再怎么,不会差到哪里去。
然而,他却怎么也没想到,结婚后,他们两个却是一直朝着让人想不到的地方发展着。
第一次吵架,萧衹还可以说,是他们在磨合。
但是,之后,便是冤家一样,十天半个月的就要惊动一次全家上下。
萧衹一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错了,是他做错了吗,否则,为什么他们就这样互不相让,争吵不休?
还是说,他们其实真的就不合适,或许分开了,看着都好,但是,就好像是把原本不配对的一对筷子用到了一起,分开了,是艺术品,合到了一起,却怎么都别扭……
萧衹这是怕两个人又吵起来了,他得赶紧过去看看,免得吵的大了,不好收拾。
“萧潜,你给我出来。”直接让佣人弄开了门,萧衹进去就一眼看到那壁炉边上的丝绒沙发边上,全是碎渣和书籍,倒在那里的书架,看起来凌乱不堪。
果然是……又吵架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进去后,没见着人,只有满地的凌乱……
萧衹当即愣在了那里,面色如铁,骇人心魄,对着后面佣人叫道,“看什么呢,联系萧潜,准备车,送我去医院!”
医院。
医生耐心的对萧衹解释,“少奶奶不过一时昏迷,刚刚已经做了CT,头部没什么大问题,脖子有一块划痕,也并不严重,我们尽量用最好的药,但是可能还是会多少留下一些疤痕。”
萧衹双手垂着,消瘦的身躯一时显得更加瘦长了一般。
深吸了口气,萧衹说,“最好不要留疤,一个女孩子,留了疤痕不好。”
出去了,萧潜坐在外面,看见萧衹出来,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萧衹却已经暴躁的走了过去,一脚,便将萧潜踹到了一边去。
“你……你这个混账,你这是在干什么呢,要不你就给我滚出萧家,要么你就别出现在我面前,你回来干嘛来,你回来就惹事,回来就没好事,你爸怎么生出你这么个……”
萧衹的力气毕竟不大,但是萧潜却仍旧老实的坐在地上。
萧衹深吸了口气,看着萧潜,“她也是人家的孩子,是人家辛苦生下来,养了二十多年的心肝宝贝,她离开家,嫁给你,她好好的大姑娘,把什么都给了你,跟你过了六年,六年啊,萧潜,她嫁给你的时候,才22岁,你到底有没有心,怎么能让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被折磨成了这样!”
萧潜心底仿佛压了什么似的,越来越沉,没有边界,没有终点,只觉得浑身一片冰凉。
“阿潜,自小爷爷都宠着你,偏着你,你小时候怎么惹事,我都替你兜着,但是这一次,我不站在你这边,没错,顾苡她或许有错,她不够格做你的妻子,她让你不顺心,让你看不顺眼,你们一直过的不顺,我知道,因为当初是我逼着你们结婚,所以,这么多年,你们有违家规,有违常伦,不顾我的面子,在家里吵架,让人连我一起笑话,我都不管你,但是,她毕竟也是个人,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她!是个男人,也该有保护女人的心,让跟了自己六年的妻子受伤害,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萧潜无声的站在那里,看着萧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没想到那么一推,会让顾苡撞到了书架,纵然这么多年,他看顾苡百般不顺眼,但是,却从没有跟她动过手,这一次,不是他有意的。
可是,这话他没有对萧衹说,他知道,他没有说的立场。
不管是不是故意,顾苡,是因为他受伤,他退却不了责任。
萧衹见萧潜站在这里一直不说话,哼了声,看了看外面道,“我知道最近外面有一些传言,阿潜,你不是三岁的孩子了,需要我事事都帮你周全了,你在外面怎样,我不管,但是,乌七八糟的事情,不要带到家里来。”
乌七八糟……
萧潜看着萧衹,“爷爷,清欢并不是什么乌七八糟,好像爷爷说的,顾苡有爸爸有妈妈,她也是她父母那里的掌上明珠一样,清欢也是有父母的人,你这样说她,让人听了作何感想?”
“你……那是个什么东西你还敢用她来跟我顶嘴?”萧衹被气的,原本苍白中带着点老人斑的脸颊上,更显出了几分的幽暗。
萧潜说,“我跟清欢清清白白,她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女孩子,顾苡,我会照顾,但是,也请您对清欢尊重一些,不管她怎样,不对的先是您的孙子,是我没办法爱上您喜欢的顾苡,是我没办法适应跟顾苡的生活,不管是过了六年,十年,二十年,不适合就是不适合,捆绑在一起也没用,这跟清欢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爷爷,希望你不要再埋怨清欢,要怪就怪我,当年跟清欢恋爱,却没能守住她,让她离开,才会有了今天这样的悲剧。”
“你……”
萧潜垂了手,往里面走去。
萧衹双手垂在那里,气的吹胡子瞪眼,但是,萧潜说的又没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么着,该做的都做了,他还是瞧着顾苡不顺眼,谁还能把萧潜的心给挖出来,硬是将顾苡的名字刻上去不成?
萧潜这时才进了病房里,看着了病床上的顾苡。
他深吸了口气,走过去,听着病房里,各种机器响动着,瘦弱的女人躺在白白的厚实被子下,显得布娃娃一样的小,蓦的,心里只觉得有些不舒服。
是啊,爷爷那句话说的没错,他再不喜欢她,但是,她是他的妻子,她是顾家的千金,是顾家的掌上明珠。
他闭了闭眼睛,心口一口郁气,压不下去,吐不出来,直到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了手机来,才松了口气一般,去处理起了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