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个骗子,是个演戏的骗子。
现在她半分也不相信他,不管他现在又耍什么花招,她就是不听他的。
萧潜一下一下的挨着她的打,只能几步向外走去,但是人还是紧紧的绷着脸,一步一步的出了院子。
后面,林莫云见状,吓的看也不敢看顾苡,赶紧也跑了出去。
“萧潜哥哥……”林莫云还走过去,有些害怕的叫着。
萧潜推开了林莫云抓过来的手,回头,隐藏着的愤怒在眼中凝聚出一片的火红与冰冷,看起来真真的骇人。
只是看了看里面,萧潜哼了声,甩袖离开。
林莫云忙跟了上去,看着萧潜有些颠簸的脚步,一路都在担心的问,“萧潜哥哥,你的腿……”
顾苡气的不行。
扔下笤帚走进房间的时候,想起萧潜这两天的作为。
她就没见过撒谎还能撒的这么一本正经的人,他还真就老老实实的在轮椅上坐了两天,听着她说那些安慰的话,他的心里就没有一点点的愧疚吗?
顾苡想,萧潜也真是好意思啊,一直在说什么,如果他站不起来了怎样怎样,一直在说,他这辈子或许都这样了之类之类的……
顾苡想到这两天为他付出的那些担心,那些难过,那些心酸,就恨不得上去打萧潜一顿。
顾苡走到洗手间,用力的捧了水,往脸上砸着水花,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仍旧在看到手上的戒指的时候,愤然的火气再次上涌上来。
她气愤的抓起了戒指往下拔,但是戒指确实不大不小的在那里箍着,就是拔不下来。
她气的恨不得找东西把这铂金的指环给钳断罢了。
拿了肥皂水,又拿了线圈,最后终于慢慢的将戒指给弄了下来。
看着因为强硬的要将戒指弄下来,导致的红肿的手指,顾苡将所有的疼痛和过错都推给了萧潜,该死的男人,这辈子她也不会再相信他的一句话。
他不去评选奥斯卡影帝简直是浪费了。
而那边。
萧潜缓慢的走着,林莫云在一边说了许多的话,但是萧潜都似乎根本就没听,只是淡淡的拿起了电话来,对人吩咐道,“帮我定一下酒店,名字是林莫云。”
都定完了,他才抬起头来,看着林莫云道,“我会叫人送你去酒店。”
“哎,萧潜哥哥……”林莫云忙道,“那么我……”
萧潜看着林莫云,“我现在有些忙,有些正事还没处理好,所以没什么私人时间可以陪你玩,好在西雅图还是个不错的地方,你自己找地方玩一玩……”
林莫云一愣……
萧潜最后看了她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第二日。
没了萧潜来打扰,顾苡一早出来,准备按照自己的原计划,继续在西雅图的休假。
顾苡想,她不能因为萧潜这个败类,破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他演了两天的闹剧,现在也该结束了,她也应该回归自己的计划,不要再因为他有一点的情绪波动。
这样想着,顾苡出去开了车门,刚要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一辆车正开了进来。
是一辆普通的美国车,黑色的车停在了不远处,顾苡静静的看着,见车门打开,萧潜正下了车来。
看着他步履稳健的身形,想起过去的两天他在轮椅上的模样,顾苡更觉得讽刺,不由的嘲讽的一笑,看着萧潜。
这里算是民居比较多的地段,每个民居距离还比较远,所以附近也暂时没什么人。
萧潜走来,看着顾苡道,“喂,怎么,看到我站起来你不应该开心吗?顾苡,还是你其实心里是期望我永远都坐在了轮椅上的?”
开心?
顾苡讽刺的一笑,看着萧潜,“一个说谎的人和一个残疾,我宁愿要一个残疾,因为,说谎的人其实也是残疾,不,是残废,是心理残废,我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比跟一个身体残疾的人在一起要危险的多。”
萧潜知道自己做的是有些过分,但是,顾苡也用不着这样说吧。
“顾苡,那也并不算说谎吧,我确实还需要轮椅,我其实……”
他走来还要解释,顾苡却根本不听。
“是啊,你只是夸大了,但是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萧潜,你让开!”
萧潜见顾苡看也不看他,一张原本便看起来有些许的高冷和骄傲的脸,此时更扬了起来,走过去,拉住了顾苡来,“顾苡,你听我说……”
顾苡扯着他的手,“行了吧你放开……”
“顾苡。”萧潜一低头,忽然发现顾苡的手上似是少了什么。
目光跟着寒风一转,凌厉而幽深的抓起了她的手来。
十个指头都找遍了,确实没找到戒指,萧潜这才怒容一卷,抓着顾苡的手也是微一用力,便攥的顾苡吃痛的哼了一声。
“顾苡!戒指呢。”他刻意压低的声音,衬的那双黝黑的眼睛更是寒风凛凛,攥着顾苡的手,凑近了她生硬的面颊,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夹杂着咬牙的吱呀声,和压抑着是嘶嘶声,若是外人听到萧潜这样的声音,只怕是已经吓的浑身寒冷。
但是骄傲如顾苡,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露出一点胆怯的声音来。
是啊,萧潜是吃软不吃硬的人,那么顾苡就不是吗。
之前因为他的欺骗,她是已经妥协了很多。
但是现在有理的是她了,她怎么可能还软弱下来。
萧潜本来就该知道,她向来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所以,千万就别让她得着理。
但是萧潜偏偏每次都能让她得着了。
顾苡目光冷冷的看着萧潜,“扔了。”懒得理会他的愤怒,只说了两个字,顾苡再次挣脱了起来。
“你……”萧潜简直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扔了?
她扔了?
顾苡要是真的扔了,那他真恨不得把她也给扔了!
是啊,他说谎了,他演戏,他欺骗了她的同情心,但是……
他大老远的来了西雅图,他送她戒指,这些她都看不到吗?就因为一个谎话……
何况那谎话也没怎么着她不是吗,顶多是赚了点她的同情而已。
萧潜心里确确实实就是这么想的,所以脸上表现出来的也是这样的理所当然。
顾苡看的出来,从他一来,她就看的出来,他根本就没把他的谎话当回事。
是啊,堂堂萧家大少爷,偶尔说个谎算是什么?
道歉了不就行了吗。
别说道歉了,就是不道歉,愿意亲自给他台阶下的人也太多了,对他来说,这甚至不过是一个可以笑出声来的恶作剧而已。
这是不是就是男人跟女人的不同?
男人似乎永远都觉得撒谎并不是一个很严重的过错,觉得女人怎么就那么矫情不大气,这么点小事也能闹的天翻地覆。
但是,积少成多,当两个人之间的和谐要用谎言来堆积的时候,那将是多么悲剧的一件事?
是啊,顾苡在这件事上就是矫情了。
而且,这一次她是会矫情到底!
“怎么,我手上的东西,我嫌硌得慌,就扔了,不行吗?”顾苡清淡的话语里带着挑衅,扬起眉形十分完美是清淡眉毛,毫不顾忌的看着萧潜。
跟他觉得说谎是一件小事一样,她还觉得丢了这些没用的东西也是小事一桩呢。
“你……顾苡,那戒指多少钱你知道吗。”
顾苡看着他,一脸的无辜似的。
他会装无辜,当她不会呢?
顾苡一摊手,“不知道啊,怎么,萧总你想要回去?我以为不管多少钱,是萧总送我的,就是我的了呢,原来萧总送东西不能说是送,只是暂放在我这里的意思啊?”
“你……”
顾苡说着,一手推开了萧潜的手道,“让开,我还要出去,太阳这么好,我身边又没什么烦人的苍蝇飞来飞去耽误我的时间了,我还要去购物,去晒太阳。”
烦人的苍蝇?
她说他是烦人的苍蝇?
“顾苡你……”
萧潜几步追上去的时候,顾苡已经拉开了车门,直接钻进了车里。
车门即将关上的瞬间,萧潜的大手往上一抵,车门直接卡在了那里。
顾苡转过头来看着萧潜,见萧潜明眸闪着愤恨,盯着顾苡不放。
顾苡眼神一寒,这个时候她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他别以为她是什么圣母玛利亚。
她说,“放手不放手。”
萧潜自然不放。
非但不放,抓着车门一角的手还更紧了几分。
眼神厉然的看着顾苡,似是带着几分至死方休的坚决,却让顾苡更觉得烦躁。
她抓着车门,用力得一关。
萧潜的手便那么夹在那里不动。
顾苡咬牙,又打开再次挥手关上。
萧潜还是不动。
呼苡知道萧潜的性子,他若是打定主意来玩硬的,那真是绝对会到至死方休的地步。
顾苡咬牙看着他,盯着他的眸子,似是在用眼神抗议一般。
萧潜亦是没有表情,只是用硬朗的眼神盯着她。
车道上,偶尔有人经过,但是大多时候,只有冬日的冷风,夹杂着寒意,卷着落叶,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滚来滚去。
顾苡跟萧潜就那么站在那里,似是谁也不愿意先妥协,好像一旦妥协,就再难以强硬起来一般。
这样的赌局让两个人两败俱伤,此时只是更觉得冷了一样,顾苡轻轻得一抖,只觉得鼻子酸痒,想打喷嚏。
她终于转向一边,猛然打了个喷嚏。
捂着嘴巴,很是厌烦的伸手将衣服领子往中间掐了掐。
萧潜看着她,唇角动了动,缓缓的松开了车门,却是对着顾苡道,“顾苡,不管我到底用了什么让你厌烦的方式,但是我并没有伤害你不是吗,你用得着跟我这样较劲?”
没有伤害到她吗?
哦,也许在男人们的眼里,只要这个女人还四肢健全,吃饱喝足,那就不是伤害了。
但是他们忘了,即便是脆弱的,低微的,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的女人,她首先也是个人,她也有心。
不是吃饱喝足了,就不叫伤害。
或许这样的无视,本就是对女人最大的伤害。
他把她也当做了没有心的人,可以随便四千吗?
然后说一句对不起,我是为了你好,然后就能得到原谅吗?
那欺骗的代价未免也太小了点了吧。
顾苡看着他,“好,你道歉了,我听到了,你的任务完成了,现在轮到我对你说……萧潜。我不原谅你。”
说完,顾苡对着外面道,“你可以走了。”
萧潜一愣,看着顾苡转过头决绝的样子。
她侧过脸,没有看他,从这一侧,正能看到她冷漠的眼底,带着绝对的坚定,翘起的唇和纤长抖动的睫毛,都似乎描绘着她的决绝。
萧潜一咬牙,看了看旁边。
点点头,似是默认了认输般得神色。
顾苡看着他微微的后退,以为他终于放弃。
抬起头来,看了看他,转身拉开车门。
然而这时,一只有力的臂膀才猛然一把拉起了她的手来,直接一手架起了她的腋窝,一手拉着她的手臂,随后。便用力的将人抗到了肩膀上。
顾苡当即凌空起来,看着萧潜忽然这样不顾一切的扛起了自己来,她惊讶之余,愤怒一瞬间在心里膨胀起来,用力的打起了他的后背,她用膝盖顶他,“萧潜,骗子,骗完了我,你又要抢劫吗!”
“是你自己非要挑衅我的耐性!”萧潜冷冷道。
他已经低声下气,做了这辈子都从没做过的事,她还是置若罔闻。
她扭动着喊道,“救命……有没有人,抢人了……”
大叫声并没有引起别人得注意。这里太空旷,人太少。
顾苡回头看着,正以为自己无能为力,有些许的气愤和无力的时候,却感到萧潜身形一晃,他拉自己的车门的时候,猛然扔下了顾苡来,随后,高大的身躯,直接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萧潜脑海里如今只有一个念头。
以前总是听爷爷说,没事千万别诅咒自己,这回才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