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不知道佟胤古等人究竟在祠堂里做了什么手脚,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如此阵仗显然是冲着她来的,难怪佟胤古如此大方,竟许下一万块的重酬,请她这个早已离开佟家的萨满来主持祭祀,原来是想把她骗到这里来钻套子。
想及这些,她心里对佟家仅存的一丝眷恋也彻底消散了,俏脸上的惊慌收敛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淡然冷笑:“笑话,让我跪下?凭什么!说我忤逆不孝,你们有什么证据!”
她的语调尖锐而高亢,祠堂内外的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大胆!在列祖列宗面前还敢如此叫嚣,你这是大不敬!”
佟胤古高声叱喝着,不由分说的冲围着他们的持棍者一挥手:“把这畜生给我拿下!”
众人正要上前动手,杨树林却突然横跨一步挡在了佟赢娇身前,袖中军刺也已经抽了出来,猛的一声断喝:“我看谁敢!再往上凑,就别怪我下死手!”
杨树林的身体微微弓着,面露狠厉,双眼微红,浑身透着一股子以命搏命的凶狠劲,令围在四周的持棍者全都生出一种感觉,要是真有人敢往上冲,这小子就敢抄刀往他脖子上捅!
众人本以为只是要拿下一个手无寸铁的娘们,谁也没料想半路上杀出这么个穷凶极恶的野小子来,骇然之下,脚步不由得一顿,竟无一人敢再上前半步。
但让杨树林没想到的是,虽然这么一来的确震住了众人,却也让佟胤古更有了说辞。
“好啊佟赢娇,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居然敢联合外人在族里闹事,还暗藏凶器,看来你们这是早有准备啊!说,这小杂种是不是你的姘头?”
“好一对狗男女!谁给你们的胆子!”
“你们想干什么,这是任你们放肆的地方吗!还不把刀放下!”
众族老纷纷喝骂起来,他们这么一吼,本来有些露怯的持棍者又壮起胆子向二人逼来。
杨树林情知如果被他们靠近,乱棒之下,就算他有三头六臂,肯定也会顾此失彼,即便能拖上两个垫背的,但最后他和佟赢娇肯定都得躺下,到那时可真就是人为砧板我为鱼肉了。
情势容不得再想,他眯眼盯紧了离得最近的一个持棍者,一纵身窜了上去!
持棍者惊觉一道人影向他扑来,仓促间根本来不及挥棍,本能的把棍子朝他狠捅。
可杨树林早就算定了他的反应,微微一侧身,让过棍子,合身扑上,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稍一发力,就把他拖得身子歪斜,整个人都落进了杨树林的掌握之中。
木棍掉落在坚实的石砖上,一阵咣当乱响。
紧接着,凄厉的惨号声响起,震得祠堂直颤!
杨树林手中的军刺一举刺穿了持棍者的左上臂,半截刀尖从胳膊下穿出,鲜血飞窜!
他这一招属于故技重施,用的正是在哈市遭遇流氓抢劫时的招数。
他想的很清楚,只有心黑手狠,先擒下个人质,才能让这些人有所顾忌。
可他却没想到,这招用在此处,居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奇效。
持棍者们一见杨树林如此凶狠,竟吓得吗呀一声转身就跑,有的连棍子都不要了,往地上一扔,连滚带爬的逃了开去:“杀人啦,杀人啦!”
众人怎么也没料到,十几人围着他,他还敢抢先动手,更没想到他一动手就真敢往死里捅,他们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论胆子,又哪能跟持刀抢劫的亡命徒相比,一看真见了血,立马连爹妈叫啥都忘了,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佟胤古等人,也惊得头皮发麻,也顾不上什么族老的威仪了,手脚并用的往外跑,一边跑一便歇斯底里的叫嚷:“关门!快关门!”
杨树林顿时意识到不妙,刚才他已经仔细打量过这座祠堂,房子虽然老旧,可四壁上下都是大块的花岗岩修砌,要是被关在这里边,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他一把甩开手里的俘虏,直向大门扑去。
可惜他动作虽快,怎耐离大门较远,等他扑到门前,厚重的木门已经轰然合拢!
他提起浑身力气向大门撞去,却只撞得木门微微一颤,反倒把他的肩膀撞得一阵剧痛,紧捂着肩膀停了下来。
紧接着他就听到门外一阵吵嚷,似乎有人在嚷嚷着报警,却被佟胤古高声叱喝着阻住了。
“报什么警,我佟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那些黑狗子管!再说了,把他们送走,岂不是便宜了他们!把门给我堵死!老祖宗自然会收拾这对狗男女!”
他这么一嚷嚷,立马就又人捧臭脚,高声附和:“五叔说的没错,灵牌倒塌都是他们惹的祸,现在先祖震怒,那就用这对狗男女祭祖,肯定能平息先祖的怒气!”
有人赶紧提醒:“可十七叔还在里边!”
佟胤古一咬牙,连自己人的性命都不顾了:“佟胤虎已经被那小子杀了……”
听到这些,杨树林心里哀叹一声,没再继续听下去。
此时他的心情已经沉到了谷底,看样子佟胤古等人早知道祠堂里有鬼,所以才会设好圈套引佟嬴娇往里钻,目的就是想拿她当祭品,献祭给这里的阴魂!
虽然他没看出他们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引出了厉鬼,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东西绝对不那么容易对付,如果真是佟家先祖,说不准会有几百年的道行,而且,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只!
好在他反应及时,现在虽然被困,但总算是抢得一丝先机。
如果他刚才不反抗,二人落进了佟家人手里,肯定会被他们扣上亵渎先祖的罪名,然后搜走他们身上的家伙,五花大绑的扔在这祠堂之中,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们可就真的只能闭眼等死了。
现在虽然也已经被困住,但至少没有失去自由,手上的家伙也都还在,最重要的是,还活捉了个知道内情的佟胤虎,能否脱困,就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挖出点什么了。
想到这里,他转身看向后边,见佟赢娇正在给佟胤虎包扎胳膊。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步上前,飞起一脚踢在佟胤虎的伤口上,疼得他吱哇嚎叫起来。
佟赢娇被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拦住了他。
可他不顾佟嬴娇的拉扯,一脚接一脚的狂踢,把佟胤虎踢得来回打滚,哀嚎求饶。
可惜,佟胤虎嚎叫得虽响,房门却没有半点敞开的迹象,反倒是佟赢娇又气又急,使尽力气狠狠一推杨树林,把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杨树林,你疯了!”
杨树林稳住脚,没再去踢佟胤虎,却忍不住气恼的冷笑起来:“我疯了?我看是你们佟家人疯了!到了现在你还没看出他们想要干什么吗?”
不能怪他心里有气,要不是佟赢娇不听劝阻,非得自作多情的以为佟家人都像她一样顾念旧情,执意替佟家主持这个年祭,他们岂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即便如此,他原本也没想责怪佟嬴娇,可眼见都这种时候了,她还在无限发挥她那可笑的同情心,还在帮这个对他们棍棒相向的佟胤虎包扎,他怎能不来气?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救他?”
他回手一指供桌上血淋淋的猪羊头颅:“再磨蹭一会儿,没准咱们就都得和它们一样,变成厉鬼凶灵的盘中餐!你没看到这些东西它们一口没动么?人家不稀得吃,人家要吃的是人头!”
佟赢娇娇躯猛的一颤,不禁语塞。
她自然知道,此时他们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
刚才灵牌倒塌的一幕她也看得清楚,若说没有厉鬼作祟,就未免有些自欺欺人了。
可看到佟胤虎浑身是血倒地抽搐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埋怨:“那你也不能往死里捅啊!”
杨树林冷哼一声:“我是该说你天真好呢,还是说你傻?人家刀都架到咱们脖子上了,咱们不以牙还牙,难道还要来个严正抗议,郑重交涉不成?”
说着话,他上前一步,猛抬脚,重重踩在佟胤虎的胸脯上,把佟胤虎踩得闷哼一声差点闭过气去:“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他们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不等佟嬴娇回应,他已经一脚跺在佟胤虎的伤口上:“说,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佟胤虎被踩得身体缩成了一团,紧紧抱住了杨树林的脚脖子,疼得浑身抽搐。
杨树林却半点也没心软,脚下反而越发用力碾动:“现在他们已经不要你了,你要是不想陪我们一起死,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老子就算要死,也肯定让你先走一步,下去给老子探路!”
“我……说,你松松,松松。”佟胤虎面如土色,声音都打着颤。
杨树林这才松开了脚,任由佟胤虎大口喘息。
好一会儿,佟胤虎终于缓过点劲,结结巴巴的说道:“半年前老祖宗回魂了,给大家伙托梦,说是在地府缺人伺候,让我们送几个手脚麻利的过去。”
杨树林踢了他一脚:“哪个老祖宗?说清楚!”
“竹筠公。”
杨树林看向佟嬴娇:“竹筠是谁?你听说过吗?”
佟嬴娇骇然点了点头:“你肯定也听说过,竹筠是字,他的大名叫佟佳·隆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