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辰易从来就没有这样安静的相处过,以往在洛杉矶,他各种看她不顺眼,无论做什么,在他眼里都如污秽,嘴里永远都是喋喋不休的嫌弃。
她蹲下身子,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拂去他额头挡着眉峰的秀发。
清俊的面容,分明的五官。
如果她还是段瑶,或许他的人生不会像现在这样,在她的关爱下,或许他会是一个阳光快乐的少年。
有些事,一旦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林暮雪握了握林辰易的手,在她的记忆力,林辰易的手一直都是圆嘟嘟柔软的,可是如今已是修长分明,他长大了,可是心智却完全不成熟。
将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脸上,含着泪水,闭上双目,很想感受他的内心,想要母子相连的默契,可是对于林辰易而言,她只是他人生里不可承认而心思歹毒像要置他于死地的姐姐。
他无数次的排斥,无数次的怨恨,将她狠狠隔离在他人生的边界。
她的心痛的无以加复,她不是一个好母亲,也不是一个好女儿。
泪水滴落,划过林辰易的手掌,手掌微动,林暮雪一颤,蓦然松开他的手。
林辰易皱了皱眉,翻了一个身,嘴唇动了动,像是喃喃自语着什么,却没发出声音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要是他睁开眼睛看到她,他一定又会愤怒的骂道:林暮雪,你三更半夜跑到我的房间,是想非礼我吗?我告诉你,我对你这个老女人,没兴趣。
什么时候,他们才可以好好相处?什么时候,她才可以光明正大的给他所有的温暖?
林暮雪起身,进入洗手间,打了热水端来。
林辰易满身酒气,夹杂着汗味,这晚上的根本睡不好,林暮雪没有多想,替他解开扣子,费力的脱掉衬衫,然后是裤子,只留给他一个三角裤衩。
林暮雪的记忆又回到了洛杉矶:林辰易并不是一个缅甸羞涩的男孩,可是面对林暮雪,就连****着上身他也不敢,因为死赖在他的别墅,所以林暮雪偶尔会直闯他的房间,将他从电脑旁边揪出去吃饭,每当那时候,林辰易都是穿着裤衩坐没坐相的,将腿抬在电脑桌旁火热朝天的打着游戏,然后他会狂暴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到床边,拿着被子挡住自己,涨红着面庞,怒骂道:“林暮雪你个变~态,你懂不懂什么叫矜持?我不会看上你的,你死心吧,脱光了,我也没兴趣。”
想到这里,林暮雪忍不住笑了。
林暮雪拧了毛巾,小心翼翼的给林辰易擦脸,擦身子和脚,最后用被子将他盖好。
林暮雪深深凝视着他,然后附身在他耳边低低的说道:“辰易,妈妈其实还活着,你要活活生活,让妈妈看到你的快乐,你的成长。”
温柔的,几乎将自己的柔情在这一块统统吐露了出来。
林暮雪从没觉得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候,嘴角都不经意间扬起一抹淡淡,却温暖的笑意,附身在林辰易的额前轻轻落了一个吻,这才起身,将被子在他的肩窝按了按。
忽然一只手,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腕,她愣了一下,就见林辰易的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手劲有些大,拽的她骨头泛痛。
“lily。”轻轻而急切,带着莫大的悲恸从林辰易的口里吐了出来,他的眉峰紧皱,睡梦中的他也显得格外不安。
林暮雪深吸一口气,听说lily就死在他的眼前,是被杀手的手枪命中头颅,当即死亡。
掰开他的手,关掉台灯,林暮雪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
萧小落风尘仆仆的回来,从包里掏出了试孕纸,那副如释负重的样子,好比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那我回房间了。”萧小落压低着嗓音,深怕将屋子里的其他人给吵醒了。
林暮雪躺回自己的床上,调好闹钟,明天还要陪段父去医院做检测。
身体的疲惫,令她粘床便睡死在梦中。
……
六点的闹钟,只睡了两三个小时,趁大家都还没起床,赶紧溜走,不想和林夜云碰面。
因为受伤,所以林夜云让她在家中修养,即便上班之前未见她,也不会怀疑她已经出去了。
只是起床之前,林暮雪去了洗手间,坐在马桶上,紧紧拽住手中的试孕纸,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
事先就有所预感,所以林暮雪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觉得胸口有些沉闷的痛翻搅着。
将试孕纸用纸巾包住,丢进洗手间里。
打出租车到公寓时,段父已经醒了,穿戴整齐的坐在沙发上出神,姚姐在客厅里啃面包。
以往段父早晨起来,吃饭完后,都会去地里干农活,在这里,他游手好闲,忽然之间有些不太习惯。
盯着窗外的高楼大厦,秽浊的眼里有着极度深沉的无奈。
段父是被林暮雪的开门声惊醒了,他转过身,和蔼道:“雪雪,你来了。”
“林小姐。”姚姐招呼着,林暮雪点头回应。
“你怎么不多睡会?”林暮雪换鞋,将皮包丢在沙发上,坐在他的身旁。
“习惯早起,睡久了,反而对身体不好。”段父起身,蹒跚着脚步向玄关处走去:“雪雪,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姚姐这么一听,胡乱的将面包往嘴里赛,拍了拍手,大步走来,慌里慌张的拿着自己的帆布包。
林暮雪有些无奈,段父就是想早点回乡下。
医院永远都是人满为患,因为昨天来过,所以林暮雪带着段父去了体检部,直接排队办理体检手续。
段父似乎有些紧张,一路走来,东张西望,看着医院输液打吊针面色沉重的患者,走路都有些哆嗦。
林暮雪一手搭在段父的肩上:“没事的,不用那么紧张。”
段父讷讷的说:“我还没来过医院。”
手续办好,林暮雪抚着段父先去抽血,姚姐只是跟在身后,替林暮雪拿包,她想做点什么,但林暮雪把所有的活全揽了下来。
段父站在人群身后,探头盯着前面抽血的小男孩,小男孩皱着眉头,紧紧咬住双齿,使得段父心里一阵心惊肉跳的,他回过身,撒腿就要跑,林暮雪赶紧拉住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