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贤上》中说“夫尚贤者,政之本也。”任用贤才,是为政的根本。君主治理朝政却不培养国中的士人贤才,就会使国家走向灭亡。发现贤才却不急于推举或任用,是对国家的不敬。人才是治国的根本,培养并举荐贤士能臣是一个国家兴盛的根本。
选贤能,不避亲,无能者,则下之。
“有能则举之,无能则下之。举公义,辟私怨,此若言之谓也。”在任用人才上要做到唯才是举而不是任人唯亲,对有才能的人要举荐,对没才能的人就撤职。任人唯贤,公正选拔,辟除私怨,就是尚贤的真义所在。以能力为选拔人才的标准,则是尚贤思想能够被统治者和士人所共同接受的原因所在。
不执弱,不劫寡,不侮贫,不欺愚。
“天下之人皆相爱,强不执弱,众不劫寡,富不侮贫,贵不傲贱,诈不欺愚。凡天下祸篡怨恨,可使毋起者,以相爱生也。是以仁者誉之。”天下人如果都能够互相爱护,强者不压制弱者,人多势众的不劫掠人少的,富人不欺侮穷人,高贵的不鄙视卑贱的人,奸诈狡猾的也不欺骗愚笨的。那么天下的灾祸、争夺、埋怨、仇恨都不可能发生,我们生活的社会将是充满博爱、平等的理想社会。
力者生,惰者贫,劳必贵,惰必辱。
“赖其力者生,不赖其力者不生。”依赖自己出力劳动生产的人,才能生存繁衍;好逸恶劳的人不得食。墨子十分强调劳动的重要性,认为劳动是人生存的价值所在。“彼以为强必贵,不强必贱;强必荣,不强必辱,故不敢怠倦。”贤者都是通过努力勤奋工作才获得富贵的,如果不努力做事就无法摆脱贫贱;努力工作的人,必定能够显赫,而懒惰的人,一定蒙受耻辱。只有努力付出才能改变自己的境遇。
士损己,益所为,贫见廉,富见义。
“任,士损己而益所为也。”任侠的行为,就是牺牲自己的利益去做有益于他人和社会的事。墨子把君子的修身之道分为四种:贫则见廉,富则见义,生则见爱,死则见哀。在贫穷时要表现出廉洁,在富贵时要讲真理正义,对人生前爱戴,死后则真心哀悼。这四种君子处世的原则,需要经常反躬自问,自省自修才能做到。
言必信,行必果,志不强,智不达。
“言必信,行必果,使言行之合,犹合符节也,无言而不行也。”即使说人要守信用,说话要有诚信,说了就办;行事应该果断,使自己言行就象古代通关的符节一样相符才行,这样说的话才会让人信服。“志不强者智不达,言不信者行不果。”信念不坚定的人,他的智慧一定不高;说话不讲信用的人,他不会去行动。只说不做,即使口才再好,人们也不会相信他,因而君子修身首先要使自己的言行一致,有坚定不移的信念。
利之中,取其大,害之中,取其小。
“断指以存腕,利之中取大,害之中取小也。害之中取小也,非取害也,取利也。”被蛇咬了,为了保存手腕而去掉手指,这是从两利当中选择大的,从两害之中选择小的;害中选小,并不是喜欢祸患,而是相对来说获得了利益。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在利益中选择大的,在害处之中选择小的,都是为了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最大限度的减少所受到的伤害。在面临人生的种种选择时,利中取大、害中取小的原则是我们的最优方案。
镜于水,见面容,镜于人,知吉凶。
“子墨子言曰:古者有语曰:君子不镜于水而镜于人。镜于水,见面之容;镜于人,则知吉与凶。”君子不用水做镜子,而应该以人作为镜子。用水作镜只能看出自己的面容,而以人作镜,则可以看出自己行为的正确与否,甚至可以判断自己目前的吉凶处境。我们也应该找一个可以做自己镜子的人,不断完善自己的道德操守。
七、儒家VS墨家
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但是真正有影响力的还是要数儒家、墨家、道家和法家这四个大家。其中法家思想的成型是相对较晚的,在此不做着重介绍;而道家的思想与其归类于治国方略毋宁说是一种哲学思想,况且道家的学者们也并不喜欢入世,“小国寡民”和“无为而治”在乱世当中也确实没有其用武之地,因此它在战国时代没有实质的影响力。
与这二者不同,在战国初期,儒家和墨家已经形成了一套治国思想了,但是为什么它们没有被诸侯国们采纳?或者说,它们的哪方面注定了它们不适合于战国时代的乱世呢?
先谈谈儒家:
儒家学子的治国才能不可谓不强。公平来说,孔子是很有能力的一个人,甚至可能是当时最有治国才能的几个人之一。但是很可惜……他的思想确实不太适合那些正在忙着争霸的诸侯国君,因为按孔子是一个坚持西周礼乐制度的人,按照西周的规矩,他们不过是年年为周天子进贡的家臣而已,这对已经摆脱了周王室束缚的诸侯们来讲太不合算了。春秋初期,大家的智商还都不高,你这么说大家还是会听的。但是都到了春秋后期了,诸侯王一个个都精着呢,谁愿意听你这套啊!于是就使得孔子一直以来的不得志。
当年孔子年轻时就想过在齐国谋个官职,但是被晏婴当场就按了下来。他的“晏四条”一下子就戳到了儒生最要命的地方。正所谓儒生“滑稽而不可轨法(你看看明朝那些言官);倨傲自顺,不可以为下(你再看看历史上那些个清流、守旧派,哪个不是儒生?);崇丧遂哀,破产厚葬,不可以为俗(乱世当薄葬,这词曹操熟啊);游说乞贷,不可以为国(儒家子弟确实有点有奶就是娘的意思,明朝灭了,东林党有几位大儒真的去殉国了?殉国的是俩太监)”。这些话基本萦绕了孔子一辈子,到死了老夫子也没能在政坛上完成自己的报复。
到了战国时代,儒家又出了一位大师——孟子。孟子不愧其大师之名,他在孔子学说的基础上又有所发展,提出了诸如“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以及“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种过了好几千年都可以称为至理名言的理论。但是重要的问题在于,乱世当中,国君要的是统一天下。而这时候孟子的很多措施还停留在让国君的贤明闻达于诸侯这方面。这就导致了很多国君都愿意奉孟子为老师,但是他们却都不给孟子一个行政方面的职位。毕竟在乱世中,那些诸侯愿意听的是教他们怎么统一天下,而不是该去怎么做一个圣君明主。对他们来说,被人灭了,是不是圣君明主实在就是不重要了。
到了荀子那里,问题就来了。荀子比起两位老前辈来说,他的很多思想都非常之实用,实用到培养出了李斯和韩非这样优秀的法家子弟。为啥一个大儒整出了俩法家子弟呢?问题就在于荀子有些理论太实用了,实用到一定程度,他的思想就偏向了法家。李斯就是从他那里学会了“帝王之术”。而主张德治的儒家子弟精通这样一种有些类似于申不害所谓“术治”思想的领导者艺术,不得不说是一种妥协,而这种妥协也导致了他的弟子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一个法家,乱世当中儒家之颓势也可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或许说,对于那些生活于刀光剑影中的人来说,儒家的那一套只是一种奢侈而已,对他们来说,这些东西是他们现阶段不敢去奢望得到了。只能说,儒家学说在那个时代,只是个美好的学说而已,诸侯们没有条件去实践他们的治国之道,因此,儒家在战国时代的风头最终被法家盖过,成为了一个配角。
再谈谈墨家:
墨家和儒家相比,最大的特点就是很实用,甚至可以说,实用到基本不能再实用了……首先他的种种思想就让人惊叹:兼爱非攻,主张平等博爱思想;天志明鬼,主张天赋人权、制约君主权力;尚同尚贤,主张不看出身唯才是举;节用节葬,主张生活简朴;非乐,反对音乐艺术,因为它能影响农业生产(这个有点过分了,好的音乐能促进劳动效率,这是搞音乐的人说的呢);非命,主张人自己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我们这样一看,估计能吓一跳,要是他能再民主点,估计就能够达到那些伟大的启蒙思想家的级别了。并且,我可以说,诸子百家当中,最接近古希腊那些伟大哲学家的人可能就是我们的墨子和老子,因为他们确实是对宇宙本源问题提出了自己的一套论述。墨子在一些原始的物理学方和几何学方面,是有一点小成就了,至少来说他所研究的一些东西是跟这些学问是沾边的。这在中国的先秦时代是非常难得的。而且最难得的是墨子居然还精通原始的机械制造!据说墨子制作过一种木鸢,能飞一天(花3年做的,结果只飞了一天就坏了,不过也不易);他甚至凭借自己的守城机械,把制造业大师公输盘(鲁班,据说他造的竹鸟能飞3天)搞得毫无办法。在当时来讲,估计也是守城第一人了……并且,相信我,会守城的人攻坚水平绝对不会弱。
大家要问了,墨家学说没有兴盛是跟墨家制约君主权力以及反对兼并战争有关吗?我个人认为,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墨家虽然可能不适用于那些争霸的大国,但是却非常适用于那些求自保的小国。像宋国,死守睢阳城,你有本事就打,你半年打不下来,估计你们国家就该被打了。但是问题在于,墨家的组织结构就算是在现在的美国,估计也得被判定为带有黑社会性质的非法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