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来了,年就踩着寒假的脚步,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和班上的同学的游学,每隔那么三四天就会那么一次,相隔时间最长的,也就一个星期。当小区里的小孩放起了炮仗,路上见得到买了年货提着大包小包的行人,他们也玩过了很多地方,海边,水库边,山上,小区里,他们都驻扎过了。可以说,这是他们过得最有意义最快乐的一个寒假,而这样的寒假,也就只有这么一次了。
在年三十的前几天,他们丢掉了书本,丢掉了帐篷,丢掉了睡袋,好好的到A市区最著名的旅游区去玩了一天,然后各自说着新年快乐,然后分开。
前三十之前,聂秋就和聂爱芳去菜市场去买了很多菜,她们家是卖菜的没错,但是要买菜还是要付钱的,木耳之类的干货,猪蹄鸡鸭这些荤菜,她们家里可是没有的,所以样样都要买,聂爱芳日日节俭,没道理过年也节俭,好在是冬天,做好的菜就算没有冰箱,用保鲜膜封好,也没有夏天那么容易坏掉。
在年三十的前一天,菜市场的管理员就把菜市场给关了,就算是买菜的人,也是要过年的,所以在年三十前一天,大多数菜市场的人,都一窝蜂的去买年货去了,聂秋和聂爱芳也不例外,虽然之前两天就把大多数东西都买好了,但是难得放一次假,聂爱芳叫上了聂爱文,和聂秋三人一起,逛了街,一人卖了一套新衣服,都是一整套下来,衣服裤子鞋子都有。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聂秋和聂爱芳起了个一大早,聂爱文睡在用帘布隔出的小房间里的沙发里,在香味儿中和鞭炮声中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
聂爱芳的家乡有过年吃饺子和汤圆的习惯,见聂爱文起床了,便笑着问道:“爱文,要吃饺子还是汤圆?”
聂爱文站在小小的卫生间里漱口,听到聂爱芳的问话,满嘴的泡,口齿不清的道:“我吃汤圆。”
聂爱芳一边往沸腾的锅里放汤圆,一边问道:“要吃几个?”
“煮个十几个就好了。”聂爱文喝了一口水,在嘴里‘咕噜咕噜’的翻滚起来,然后吐到了卫生间里的洗手台的水槽里,反复几次后,便取了自己的毛巾擦嘴。
聂爱芳放了二十个汤圆在锅里,聂秋丢了包好的饺子进去,聂爱芳看着锅,聂秋就开始给三个碗放调料,吃汤圆的,就放几勺花生粉和白糖,她和聂爱芳吃饺子,那就是什么调料都放。
吃完了早饭,就开始做午餐,过年好像就是吃货的天堂,全都在致力于‘吃’上了。吃完了丰盛的午餐,又开始准备年夜饭了。
聂爱芳做主厨,聂秋打下手,聂爱文就负责端上端下。
聂爱芳在弄鱼,聂爱文笑着道:“这条鱼这么大,我们三个怎么吃得完?”
“这就叫年年有余,吃不完才好。”聂爱芳一边说,一边利落的收拾好了鱼,切了一半准备炖鱼汤,另一半准备用来做酸辣鱼。
蜂窝煤上面炖着一锅猪蹄,里面有海带和藕,还有花生和天麻果实,整个厨房里冒着一股子水蒸气,飘散着淡淡的猪蹄汤味儿,鸡汤早在之前就顿好了,煤气灶上的炒锅上炒着辣椒炒牛肉丝。
聂秋深吸了一口气,想起自己前世的那些年,自己独自一个人过春节,懒得弄什么大餐,很多时候就随便弄点东西凑合过去了,今天算是她过去三四十年以来,第一次认认真真的过春节。小时候,家里有保姆的时候,保姆在过年前都会告假回家去和家里人过年。几岁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她会被保姆扔给邻居,会给邻居一些钱,邻居收了钱,会让她跟他们家的小孩儿玩,可是吃食玩具,总是轮不到她,别人也不会特地关照她,长大一些了,会用煤气热菜了,保姆会给她做好一天的吃食,她只要端着做好的饭菜到锅上热好就是了。一个人,冷冷清清。和杨子豪在一起的那些年,春节里,杨子豪是一定要回家去陪父母的,虽然初一一大早会回家,但是那已经失了年味儿了。
她的眼睛有些痛,有些酸,被厨房里的水蒸气熏得,眼睛有了湿气,眼泪也开始不受控制。
把洗好的豌豆荚装进菜兜里,聂秋擦掉眼泪,笑着道:“妈,舅舅,新年快乐。”这句话,本来应该留在初一早晨说的,年三十只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聂爱芳一边炒菜一边笑着道:“还没到初一呢!就想着要红包了?哈哈……好好好,你今年考试考得好,妈妈也高兴,等一下就去给你包个红包。”
聂秋笑了,她只是想要表达一些说不出的话,她心里面酸酸的痛痛的,可是却在这冷冬里,暖暖的,心里面涌出的,是那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无法说出口,那么多的感动,那么多的话,她好想说感谢,她好像说她好幸福,好幸福。她擦掉不小心溢出的泪,看向端着一叠洗好的盘子进来的聂爱文道:“舅舅,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聂爱文愣了愣,‘噗’的一下笑了出来,“秋秋,你这年三十就开始拜年了,初一你还要拜年,你这丫头想得挺精的嘛!”
聂秋笑着道:“那是,我要从年三十拜年拜到初七,舅舅你给不给嘛?”
“给,当然给,我还想着明年借你吉言,多发发财呢!”聂爱文将盘子放在碗橱里,递了一个给聂爱芳。
“就你惯着秋秋。”聂爱芳接过盘子,瞪了聂爱文一眼。
“我不惯着她惯着谁啊?”聂爱文笑着道:“你不也一样惯着她?”
聂秋看着聂爱芳和聂爱文斗嘴,又拿了一个菜出来择。‘恭喜发财,红包拿来’这句话,她从来没有说过。
小时候没人可以说,长大了说不出口,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让她觉得,意义非凡。有意义的,不是那个红包,而是给她红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