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蕴好笑地看着她,说:“你还挺有意思的,居然不问那人是不是我杀的。你跟你爷爷都很有趣。”
“你认识我爷爷?”现在她可以说这少年是雪蕴无疑了。
“主人救他回去的时候我见过一次。”雪蕴笑了笑,“告诉你当时发生什么事也行,可我有什么好处?”
她皱皱眉,“你想要什么好处?”她又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能给什么好处?
“放心,你绝对能做到。”雪蕴乌溜溜的眼睛里转着盘算,说,“你不是有一颗蓝色石头吗?给我的主人看看就行了。”
看看?”那什么时候还我?”难道雪蕴的主人也和子宁将军有关?
“很快,十来分钟就好。”雪蕴说。
灰绒说那颗石头有危险的力量,可她带了那么些天也没什么异常,大不了就是之前可以吓退鬼的,现在反而啥反应都没有了。“你们不会在石头上下个什么诅咒杀我全家吧?”她半开着玩笑说,边从手机链上拆下那颗石头。
“怎么会?”雪蕴夸张地说,“你死了对我们可没半点好处。主人常说不能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那她好端端活着对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好处?”好,我答应你。”她爽快地说,“我能不能顺便问问你主人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雪蕴神秘地说:“我告诉你,其实是——”勾勾手指示意她凑上前。
她连忙凑过身去,伸长耳朵,“什么?”
“秘、密。”雪蕴憋着笑吐出两个字,害她差点跌下椅子。
“别耍人好不好?”她不满地说。
“我是狐狸,捉弄人是我的天性。”雪蕴丝毫不觉得愧疚。
“算了,你快告诉我博物馆的保安到底怎么死的。”她把蓝色石头放在桌子上。
雪蕴清了清嗓子,说:“首先我得声明,人可不是我杀的,以我的法术,偷了东西逃脱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根本用不着夺人性命。”
“偷东西也是不对的。”她插一句。
雪蕴充耳不闻地继续说:“我拿到那幅刺绣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连我都吓一跳的事,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我知道还要来问你吗?”她扔给雪蕴一个“你明知故问”的眼神。
雪蕴哈哈一笑,说:“卖个关子才有讲故事的趣味嘛!”笑完,换上一副神经兮兮的表情,说,“那幅刺绣里有只妖怪。”
她听得一愣,“啊?”
“我没骗你,的确是妖,而且妖气很强,随便一个术士都能发现曾有妖到过,说不定会有一堆术士到处搜查,虽然我不怕,可我也不想惹这种麻烦,所以离开博物馆的时候我特别清除了残留在馆内馆外的妖气。”
可惜还是没有彻底清除,被灰绒发现了。子归暗想着,问:“你是说,有只妖怪藏在刺绣里?那刺绣不会裹得鼓鼓的?”
“不会的。”雪蕴摆摆手,“就算是有形体的妖也可以附在画上,寻常人看不出异常。”
子归听出他的弦外音,“照这么说,藏在刺绣里的妖怪没有形体吗?是什么妖?”
“嗯哼!”雪蕴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那是怨念、恨意和诅咒之类不好的东西形成的。以前那幅刺绣的拥有者也没出什么事,近些年来才出现因为得到那幅刺绣而死于非命的收藏家,原因就在于附在刺绣上的那些不好的东西经过几千年修炼成妖后,它便想脱离刺绣按自己的意志活动,可天地自然的灵力不能满足它的需要,它就用折磨人和杀人来继续增强自己的力量。在我打开刺绣的时候,恰好它积攒了足够的力量,就一举冲了出来。不过它的力量不如我,伤不了我,可是那个在附近巡逻的保安就倒霉了,死得不明不白。”
“怨恨也会变成妖吗?”听起来匪夷所思。
“当然会,只要有足够的灵力就有可能成怪成妖,以前还有画中的荷花变成妖呢。”雪蕴说,“一般来说怨恨会变成诅咒,而在诅咒成妖怪之前就会被净化,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幅刺绣上的诅咒居然有足够的时间变成妖。现在刺绣本身已经没有危险,麻烦的是从刺绣脱离出来的那只没有形体的妖怪。”
“但你说它想从刺绣脱离出来所以杀人,那它现在自由了,还会继续害人吗?”除妖可不是阴差的职责,她基于对世人的博爱“关心”一下。
雪蕴说:“你没听清楚吗?它是想脱离刺绣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要是它想害人,它就会去害人。再说,它跟普通的妖怪不同,没有什么理智和思维的,不能用正常逻辑去分析。”
“那它的“意志’是什么?”就算有,那也是春秋时期的愿望了。
雪蕴摇头晃脑地说:“所谓有因才有果,它的意志自然就是最初留在刺绣上的人的怨恨了。”
这家伙说话能不能不要只说一半?”那最初最初留在刺绣上的人的怨恨又是什么?”她耐着性子问。
雪蕴收起脸上的不正经,问:“你知不知道绣出绣品的工匠是怎么死的?”
子归做了一个拉断的动作,说:“被归国大王五马分尸——”停了停,她似乎知道了什么,“你的意思是工匠被冤杀的怨恨留在自己的刺绣上,那么现在……怨恨变成的妖是要找害死他的人报仇?”天啊,扯上那个变态国王的就没好事。
“子归真聪明!”雪蕴赞许地笑道。
“归国的大王都死了三千年了,它能找谁报仇啊?”她有不好的预感。
“死是死了,可也转世了呀。”雪蕴理所当然地说。
晕倒,又是找皇甫师兄!“我得回去提醒皇甫师兄小心才行。喏,石头在这,快点看吧。”
雪蕴仔细瞧着她足有一分钟,才收起石头走进关着的门后的房间。过了十分钟走出来,慢吞吞地把石头还给她,“完璧归赵,你检查检查吧。”
她接过来,看了看,石头跟之前的没什么不同——难道就为了看十分钟就大费周章要她来这儿?她把石头系回手机,对雪蕴说:“你把偷来的绣品藏在什么地方?有人正在找。”
“我知道,就是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女术士。”雪蕴耸耸肩,“凭她的能耐,就算修炼几百年也找不到。”
她倒是不解了,“欧阳夏真的那么差劲吗?”
“修习法术灵力有两种情况才会精进,一种就是心如止水、宠辱不惊,另一种就是异常执著,而那女人两种都达不到,所以她一辈子都只是这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水平。”雪蕴说,“主人吩咐要我查出刺绣里面的秘密,找到归国国王藏起来的宝藏,因此不能还给你们。”
“反正不关我的事,对归国那个变态大王的宝物我也没兴趣。我要回去了。”她要赶回去告诉皇甫师兄又有“人”寻仇来了。
“等等。”雪蕴拦住她,“你还不能走。”
“你还想干什么?”糟糕,要是雪蕴真有什么“不轨企图”该怎么办?连筷子兄都未必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她呢?
“主人说让你天亮再回去,现在回去会有危险。”雪蕴挡在门口,说。
“危险?什么危险?”难道说……
雪蕴说:“其实刚才我们说到的妖马上就要找来,如果你继续留在那栋房子里很可能会一起遭殃,所以主人让你暂时留在这儿,这里有我张开的结界,它攻不进来。”
“那修文师兄他们还有一起住在宿舍里的人呢?他们可不是妖的复仇对象。”她急道。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是他们倒霉,主人又没说要救他们。”雪蕴事不关己地说。
“你主人还真优待我。”她冷哼道。
“不必客气。”雪蕴客气地笑着回道。
“给我让开,否则我可没那么客气了。”她评估着跟眼前这少年打起来会有多少胜算。
雪蕴皱着眉,满是不理解,“你当年是被归国的大王杀死的,你干吗还那么紧张他的死活?就随他去呗。再说了,其他人要是死了也是命该如此,你自己是阴差,应该比谁都清楚生死由天这个道理。”
她正色道:“既然生死由天,那么如果我命不该绝,我就绝不会有事。虽然世上的确有不管怎么做都改变不了的事,可如果我没有努力过就放弃的话,到最后我一定会恨自己没有尽力。再说,我宁子归自有自己的判断,从不需要别人替我决定。”
雪蕴有趣地看着她,说:“主人说子宁将军一点都没变,我本来还不太相信,现在看来主人说得没错。好吧,我不拦你就是了,反正主人也说了,如果你坚持要走的话不必强留。”雪蕴转身给她拉开门,“请吧,路上自己小心。”
这么顺利?雪蕴的主人好像对她挺了解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半信半疑地走出去,身后的房门便关上了,房内的灯也熄灭了,像从没有人出现过。“现在要怎么回去?”她才想到原来自己是不认得回去的路,刚才来的时候她已经努力认路了,可是这四周的光线那么差,再说周围的花草树木长得都差不多……算了,先打电话告诉筷子兄又有麻烦了。
电话仅响了一声,楚修便接起电话,“怎么样了?”
“见到雪蕴了,他说杀死博物馆保安的不是他,而是藏身在刺绣里的一只由怨恨变成的妖干的,而那只妖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向皇甫师兄寻仇了。你赶紧通知皇甫师兄。对了,住在那栋宿舍的所有人都会有危险,你想办法让其他人都逃走吧!”她说。
“那你呢?在什么地方?”楚修问。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总之我会自己想办法找路回去的,你先通知大家再说吧!”说完,她挂了电话。皇甫师兄应该能保护自己,筷子兄也不是省油的灯,欧阳夏跟她没关系,她只担心修文师兄会有危险,虽然灰绒说只要修文师兄穿着她做的盔甲就没有妖魔鬼怪敢伤害他,可后来修文师兄也没什么事发生,谁知道那盔甲是不是有效?唉,说要赶紧回去,但这乌漆抹黑的有那么容易找到路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