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就在她大伤脑筋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她来不及开手电筒,拔腿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果然见到一只巨大的灰白色野兽正一口啃向一个纤细的人,那一刹那,带着铁锈气的血腥味喷到她脸上。她突然亮起手电筒,希望可以藉由着突如其来的亮光吓退这只它不可能战胜的神兽。辟邪兽被光线转移了注意力,把咬住的人往旁边一抛,那人像断线的木偶一样被扔进了树丛里,尽管只是那么零点几秒,她看见了那人一身触目惊心的血迹和被血污和泥尘弄脏的脸——果然是欧阳夏!
辟邪兽慢慢地转过身来,嘴边还留着欧阳夏的血,“呼哧呼哧”地盯着她。她的心紧张得像要跳出她的喉咙,借着手电筒的亮光,她看见仓惶地僵在原地的自己清晰地映在辟邪兽的瞳孔中。爷爷当年也是这样和辟邪兽对视的么?可她不敢妄动,奇怪的是辟邪兽竟没有扑上前来将她这个打扰它用餐的打搅者“啊呜”一口吞下。也许辟邪兽正在评估她好不好吃吧?她脑海中浮起这么一个古怪又可笑的念头。
她“啪”地关掉了手电筒,猛地往前一跃,扑到欧阳夏倒下旁边的树丛里。辟邪兽似乎察觉到她的行动,“呼”地转身对着这边。她屏住呼吸,伏在草丛中注意着辟邪兽的一举一动。在暗沉的树林里,辟邪兽微微发亮的眼睛透着一种森冷的寒光,她只觉浑身发冷,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一背脊的冷汗。说真的,她不知道自己这次还有没有以前的好运可以从辟邪兽的口中逃生了。她看了看手里的手电筒,看来还真的得赌一把运气才行。她飞快地打开手电筒往后辟邪兽身后一扔,辟邪兽被光线吸引暂时掉头跑了过去。
暂时松了一口气,她赶快看了看倒在草丛里的欧阳夏。呵,这伤真够吓人的,不过这伤并没有伤着要害,只要及时止血疗伤,绝对没有生命危险。可她现在连包扎的东西都没有。她很快在脑袋里搜索出唯一知道的疗伤法术,那个法术只能暂时止血几个钟头,算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赶紧救醒欧阳夏,让她自己跑下山去找人治疗了。想到这里,她马上把双手放在欧阳夏的伤口上放,念道:“月如水,愈吾伤。”她的手心发出微微的亮光,欧阳夏的血渐渐止住了。“喂,欧阳夏!”她拍拍欧阳夏的脸。
“唔……”欧阳夏慢慢醒了过来,“是你?!”
“别在这是你是我了!”她感觉到辟邪兽又在慢慢逼近这里了,“趁辟邪兽还没回来赶快走!”
欧阳夏惶恐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下山的路跑去。
哇,虽然是她让赶紧走的,也用不着这么冷血,管都不管她就跑吧?她翻了翻白眼,转眼见辟邪兽那发亮的眼睛又到面前了。她的心一寒,自己是不是也该立刻逃命去?
辟邪兽已经离她很近了,它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脸上,她看到自己的身影再次困在辟邪兽散发着寒光的眼中,她知道自己害怕得全身冰冷,可是双腿就像被钉子牢牢钉在地上,半步也迈不出去。她也想喊楚修来救她,但声音像卡在喉咙里似的,就是发不出来。她开始后悔自己干吗那么伟大去救那个讨人厌的欧阳夏,而不是赶紧逃命去。
“将军!”李成着急地叫了起来,可是辟邪兽似乎没察觉李成的存在,丝毫不理会他。
作为阴差,死在神兽嘴里还不算丢人吧?她好笑地发现自己在吓得连救命都喊不出来的时候竟然还能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突然,辟邪兽好像发现了什么回过头去了。
好机会!她的手脚好像突然恢复了知觉,她正要手脚并用逃命去也,辟邪兽却仰天长啸一声,风一样地向它刚才看的方向跑去。
她却愣在原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军,您没事吧?”李成飞快地来到她身边,问。
她这才回过神来,说:“我没事,倒是这辟邪兽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她虽然是害怕得动弹不得,可是她好像没有从辟邪兽身上感觉到杀气,在它面对欧阳夏时候,尽管有些距离,她还是能感觉到辟邪兽身上隐隐散发出一种怒意,可是辟邪兽在盯着她的时候,那股怒气好像消散了一般。
“是否神兽知道将军有心救人,所以……”李成提出自己的看法。
她摇摇头,说:“齐怀哥教过我,辟邪兽护主心特强,加上镇宅辟邪的作用,所以过去有不少王侯在自己的陵墓中会安放辟邪兽的石像,用以镇住墓中的邪气和避免被孤魂野鬼或者妖魔鬼怪骚扰自己的陵墓。难道是辟邪兽所镇守的坟墓被什么人骚扰?”之前在另一个子宁将军的衣冠冢也遇见了极像辟邪兽的动物,莫非辟邪兽所镇守的就是子宁将军的墓?”李成,我跟过去看看!”有什么人会惦记子宁将军的坟墓?如果这座将军墓也是由辟邪兽镇守,那么欧阳夏必定是被辟邪兽认作侵犯墓主的入侵者,所以才会攻击她,那她为什么会没事?难道辟邪兽知道她就是墓主人么?主人回家自然不是入侵者,而和她一起到将军墓来的修文师兄和筷子兄,在辟邪兽眼中大概是主人带来的客人吧!
“将军,太危险了。”李成一脸不赞同,“如果您有什么危险,卑职有何颜面去见秦大人?”
“也见不到了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有些残酷,因为听到这句话的李成脸上浮起一片悲凉。“对不起。”她垂下眉。
李成摇头,说:“既然将军决心已定,就马上走吧,否则距离太远,辟邪兽的气息就会感觉不到,我们就找不到它去的地方了。”
她认为辟邪兽会去的,应该就只是那一个地方而已。
楚修在将军墓附近的树丛里找到了血迹。这是子归的还是欧阳夏的?从欧阳夏的伤势判断,假如她遇见了子归,很可能是子归给她用了什么法术才止住了血,否则就算伤不致命,也会因为失血过多死掉。可是子归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她一个人又能去什么地方?上一次子归就是在修文家被困在将军墓的厉鬼带走,到第二天晚上才回来,那这一次呢?
这时,静谧的林子里响起了他的手机铃声。一看来电显示是修文,他马上接起:“子归已经回去了吗?”
“没有。”修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不过我刚才去挨家挨户问了,村口的刘叔说半夜起来的时候看到师妹在石碑那里,好像在等什么。”
“村口的石碑?”不就是和上山路口那个石碑一样的吗?”我马上去看看,你在家里继续等消息。”说完,楚修挂了电话就用瞬间转移“咻”地来到村口,也不管是不是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或者会吓死一堆人。
石碑顶着湿冷的风静静地矗立着,四周空空旷旷,没有见人。如果子归昨晚曾在这里等人,那么她是被人约出来而不是被厉鬼掳走的,还是说她是被骗到这儿才被掳走的?凭子归的身手,寻常人断不可能轻易把她绑走;就算是厉鬼,她现在也历练出来了,不会像以前那样除了发抖还是发抖,只要用勾魂令,就算是厉鬼也未必能动她;即使她遇到了难以应付的对手,那也可以直接叫他来——可是昨晚很平静,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强大的阴气,也没有任何灵力震荡,简直就像是子归乖乖跟别人走了一样。
能够让子归毫不反抗地跟着离开的人,若非她很信任的人就是比她厉害很多的人,比如说以前曾见过的能将秦霜轻易击退的上官凌。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这个假设,上官凌没有那么做的理由,况且那样一个存在感十足的陌生人出现在村子里不可能没有人知道。他想起前几天到子归家里的那个叫尹晖的男人。那个男人有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也许他的实力也和他的眼睛一样,深不可测。如果是尹晖的话,很有可能轻松将子归带走而不惊动任何人,再说,尹晖看起来可不像上官凌那么光明正大。不过还是有问题。他对自己摇摇头,尹晖若真那么厉害,就不必费事把子归约到这种地方来,直接在修文家里把人带走不就得了?
“楚修。”是皇甫律来了。
他只略点了点头,说:“你怎么会来?”他没有和皇甫律闲聊,只专心查看周围有没有子归留下的线索。
“修文告诉我,师妹昨晚来过这里。”皇甫律的语气很平淡,看来并不担心子归的安危。
“我是问你为什么不在上海,反而到这小村子里来了?”他问。
“我用法术来找师妹吧。”皇甫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说着,拿出一张符纸,低语了几句咒语后,符纸化作了一只淡黄色的蝴蝶,在空中忽悠忽悠地飞舞着。
他没有说话,只是稍嫌冷淡地看着皇甫律的举动。
“走吧。”皇甫律招呼他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师妹不是吗?”
他笑了笑,对于千里迢迢到这里的目的,皇甫律始终不想多谈。望着蝴蝶飞舞的方向,他想起了一个地方。“不会是在那边吧?”子归那家伙还真会跑,而且还哪儿不安全专往哪儿跑!
“楚修你有头绪?”皇甫律斜睨他一眼,问。
“去年和修文一起去过扫墓。”他说,“听修文说,他的邻居琴心就在那种深山里有座房子。”
“扫墓?”皇甫律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我没听修文提过。”
“扫墓有什么好提的?”他瞥了皇甫律一眼,说。
“师妹也一起去的吗?”皇甫律似不经意地问着。
“是啊。”看来皇甫律对这件事似乎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