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不登三宝殿。”修文无所谓地说,“欧阳夏从前就是那样。以前去阿律家里,就没有单纯拜访问候的。自从上次阿律他们家大部分的人失去灵力后,欧阳夏好像再也没有去登门拜访过了。”
“真亏皇甫师兄可以容忍她那么久。”子归吐了吐舌头,换了是她,绝对用马桶刷把欧阳夏赶出门去,省得污染她家的空气。
“也就是说,她到这里来一定有什么目的吗?”楚修问。难道修文住的这条村子还有什么秘密?
“不过我老家这儿也没有可让她觊觎的东西,我从小在这儿长大,对这事再清楚不过了。”修文说着望了望天空,“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接着来查。”
子归有点担心地看了看祠堂里,心想那个欧阳夏不会在里面大闹特闹吧?
竹简上的字子归没有告诉楚修。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她打算说出来的时候总有什么事情发生让楚修暂时走开,于是一拖就拖到了晚上十一点。村子里的人习惯早眠,大多到十点钟就入睡了。真的要去吗?子归有点犹豫了。
“嘭、嘭。”窗户被拍了两下,她的心突地跳了跳。难道是灰绒吗?那个小女孩最喜欢突然从窗户出现,把她吓一跳,好像她住的地方没有门一样。“灰绒?”她微微皱着眉走过去。包裹在窗外的暗沉夜色里没有人。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正要关上窗子,一双巨大的眼睛猛地出现在她眼前!“哇啊!”她吓得往后跌坐在地板上,定睛一看,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刚才究竟……”是她神经过敏吗?不,不是神经过敏,刚才那一瞬她甚至感觉到野兽喷在自己脸上的热气——好像以前也曾经有过这种感觉吧?对,就在这附近,那种被辟邪兽紧紧盯住的感觉!那么刚刚的是辟邪兽?这里是二楼啊!甩了甩头,她白痴啊?辟邪兽本来就会飞,别说二楼,就是在二十楼出现也不足为奇。不对不对,这不是最重要的。修文师兄家怎么会有辟邪兽出现?之前来到这里的时候根本没有遇到,为什么这次……
她看了看表,差不多要出去了。她穿上外套,悄悄地走下楼。修文师兄和筷子兄好像都睡了,他们房间的灯已经灭了。只是出去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在石碑那里,应该没什么危险的,就算有危险,她也可以随时把筷子兄叫过去救她,不会有事的。这么想着,她带着手电筒拉开了大门。外面的空气比她想象的还要寒冷,不过幸好没有下雨,她拉紧了外套,轻手轻脚地关好大门。村子里的路灯很少,而从修文师兄家到村口几乎是漆黑一片。她打开手电筒,沿着还有些湿漉漉的青砖小路往村口走去。“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和耳边不时传来寒风摇动枝叶的沙沙声都像在告诉她此刻整条村子都已经进入了沉睡,也许她这么贸然单独走出去并不安全。
她搓了搓手臂,前面不远就是祠堂了。咦?为什么祠堂门口会有亮光?她赶紧关上自己的手电筒——啧,她又不是做贼,干吗偷偷摸摸地怕被人发现啊?她拍拍自己的脑袋。不过既然已经熄灭了,就先看看对方是什么来路,如果是想进祠堂偷东西的话,看她不立刻冲上去给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偷一顿好揍,明天扭送去派出所!
很快,她发现对方并不是要进祠堂,而是从祠堂里出来的。借着对方的光源,她看到那人的身材并不是男人,而是个女人。从祠堂里出来的鬼鬼祟祟的女人——莫非是欧阳夏?今天修文师兄也说了,欧阳夏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也就是说,欧阳夏到这里偏僻的村子里来一定有什么目的。可目的会是什么呢?
从祠堂里出来的女人走的方向和她不同,对方是往后山上去的。难不成那个女人的目标会是将军墓?要不要跟上去?她很快地思考了一下。如果这时候跟踪那个女人上山,在十二点前就肯定赶不到村口的石碑了。既然对方不像是来偷东西的,再说将军墓的墓室又不是随便能进入的,她还是先去石碑那儿看看有些什么吧!
在这条村子里好像有不少这样的石碑。子归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石碑,在进入将军墓所在后山的上山小路旁也有类似的石碑。这些石碑有什么含义呢?本来她以为山下的石碑是为了镇压将军墓的冤魂或者纪念那些死去的人,可是村口也有,树立这些石碑也许还有什么原因。从这个角度只能远远看见漆黑一块的石碑孤零零地立在村口。那里似乎什么人也没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她还是小心为妙。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就到十二点了,她慢慢地走过去,一边用手电筒仔细地照着石碑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感觉不到阴气,也没有什么恶意。要她到这里来的到底是什么人,不,也许并不是人。
她站在石碑下,手电筒的光打在石碑上,这是一块完整的巨大青石,而不是数块石头堆砌而成。她看到这座石碑也和山下的一样,什么字也没有,留在上面的只有经过长年累月日晒雨淋的大自然侵蚀痕迹。
“将军?”
随着在身侧的阴气慢慢凝聚,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李成?”她很惊讶会在这里见到李成,“你为什么会在这?”难道是跟着她来的吗?
“回将军的话,卑职想到秦大人待过的地方看看。”李成说。
“咦?这么说你以前不是在将军墓这里的吗?”她有点意外。
李成摇摇头,说:“卑职是在一次随将军去阻击外族入侵的时候被毒箭射中,虽然秦大人拼死将我背回军营,可惜卑职中毒太深,到最后还是没能捡回一条命。”
“也就是说,在子宁将军死之前,你就已经过世了。”她自言自语,“也好,作为战士能战死沙场也好过用像秦霜他们那样被子宁将军连累去殉葬。”
“将军不必自责,我相信死去的将士没有一个人会怨你的。”李成说。
是啊,那些死去的将士们怨恨的是归王。她转头问李成:“你不是说要去找归王报仇吗?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皇甫师兄家在上海呢。“是打算来看过之后才去找归王的吗?”她问。
李成没有回答她的话。
“对了,是你约我到这里来的吗?”在竹简上浮现的字是李成给她的信息吗?
“咦?”李成脸上浮起不解,“卑职并未约将军出来。”
“不是你吗?”倒是子归奇怪了,会用到“正子时”这样时间表示的,应该是以前的人——简单来说就是现在的鬼啊!难道还有别的和子宁将军有关的鬼吗?
“许是卞大人吧。”李成说。
“卞大人?卞俞雷吗?”她吃了一惊,那家伙约她出来能有什么好事?不如赶紧回去好了,否则被筷子兄知道了又是一顿好骂。
“将军当年和卞大人的关系最是亲近,尽管看起来并不是相处融洽,可是……”李成似在思考该如何描述,“可是在卑职眼中,将军只有在卞大人面前才会表现出旁人见不到的一面。”
是这样吗?她疑惑了。的确,在卞俞雷面前的子宁将军及其随意地发泄他的怒气、埋怨等情绪,连和柔娘在一起也没有过那样的表情。难道在子宁将军心里,卞俞雷真的是个可以让他卸下平日稳重内敛面具的知己?”对了,李成,你对那个卞大人知道得很少吗?”
“是的,卞大人的来历似乎只有将军才知道,而卞大人也不太和别人来往。”李成恭敬地回答说。
“听起来更像个不合群的家伙。”她耸耸肩,“他有没有像秦霜那样指挥你们打过仗?”
李成的表情多了几许不甘,说:“卞大人未曾亲自上阵,主要是在后方为将军出谋划策,但卞大人提出的策略往往出奇制胜,从未战败。”
“啊?这么说,子宁将军的常胜不就是卞俞雷的功劳?”听起来真叫人不爽。
“非也。”李成忙说,“虽然卞大人作为幕僚,实际参与的战斗少之又少,多数时候他即使身在军中也毫无作为。请恕卑职失礼一问,将军为何要如此容忍卞大人?将军的军纪之严明,全都被那样的人破坏了。”
“你现在问我也……”子归抓抓头,叹了一口气,突然她想起一件事,“你不是要去秦霜以前待过的地方吗?”
“是的。”李成点点头。
“刚才我看见有个人也去将军墓那边,我有点担心那个人居心不良,你要是去的话就帮忙看看那个人到底去干什么了。”这样的话就可以知道那个偷偷进入后山的人到底是谁,要去干什么了。
“卑职听令于将军本就是份内之事,将军不必言“帮忙’二字。”李成说。
“习惯了。”她也不想跟李成争论她现在已经不是将军这种问题,随便拣了个借口说。
“将军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李成像在研究她说的话。
“怎么能不习惯呢?”她笑着反问,“我之前一直没有子宁将军的记忆,就这么生活了近二十年。”
李成看着她,倒也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若有什么发现,卑职会马上向将军您报告的。”他说。
“谢谢你。”她发现和李成沟通比和变成厉鬼的秦霜沟通容易多了,可就不知道对付起来是不是李成比较容易应付呢?
“这是卑职应该做的。”李成说完,便消失在她面前。
子归看了看手表,指针正好踏正十二点。会发生什么事呢?她正在担心,四周如海市蜃楼出现一样,半透明地浮现出许多的人影。子归大惊,这些是鬼吗?!若这样的话,她已经完全被包围了!即使是用勾魂令,要把这么多的鬼全部送往鬼界,就算能做到她也铁定会虚脱!怎么办?要叫筷子兄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