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浮宫太大,珍品太多,薄云只觉眼花缭乱,宁致远欣赏藏品极为细致,有时候能在一件藏品面前站足足半小时。到第三天,第三次来,他们还没逛完整个卢浮宫,薄云惦记着那枚欧仁妮皇后的钻石蝴蝶胸针,传说中几百万欧元天价的珠宝。他们找了许久,终于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房间的一个小橱窗里面发现这件珍品,她不敢置信地贴在玻璃上欣赏这个巨大璀璨的胸针、不计其数的钻石,天马行空的设计……
“几百万欧元的珍宝,就这样和其他物品一起挤在半米不到的小格子里面?”薄云慨叹。
“卢浮宫里,雕塑绘画等艺术品占有崇高地位,像珠宝这些工艺品反而是其次。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不是因为贵就一定好,明白吗?金钱和艺术不能划等号。”
宁致远又给薄云上了一课。
黄昏时,他们从卢浮宫出来,在铺满白沙的花园中散步。
“就在这里找个露天餐厅吃饭,可好?”宁致远看薄云一直揉膝盖,俨然累得不行。
“好啊,我真的走不动啦。”
宁致远弯腰屈身:“上来,我背你。”
薄云左右看看,到处都是卿卿我我的情侣,没关系吧,她趴到宁致远的背上,搂住他的肩膀,好温馨的感觉。小时候她一直渴望能有个爸爸这样背她,去看电影,去逛公园……从来没实现过。没想到20岁了,能有个男朋友宠她如斯。
走了一段路,宁致远把薄云放下,他们选择这家看起来很漂亮的露天餐厅,绿树环绕中一间玻璃房子,穿着黑色西服的俊美侍者走来走去。夏日晴朗,人们都愿意在露天的座位上享受美食,谈笑风生。
薄云对着一盘海鲜沙拉大快朵颐,宁致远看她胃口好,捏捏她的脸:“慢点吃,不够再点一份牛排。”
薄云喝了半杯水,拍拍胸口说:“没想到逛卢浮宫是个体力活儿……”
正说着,她的视线被附近草坪上一对情侣吸引,在黄昏的阳光下,年轻的躯体纠缠翻滚,他们看起来……实在是……太饥渴!
宁致远也转头看,哦老天爷,那个男孩子简直把舌头都伸入那姑娘的喉咙里啦,而那姑娘的手也一点儿都不老实。
宁致远并不多看,还把薄云的脸掰正:“专心吃饭,别瞧热闹。”
薄云吐吐舌头:“他们……好大胆。”
宁致远耸耸肩:“这是巴黎,浪漫之都。”
薄云还是忍不住偷瞧,哦,战况越演越烈,就算在巴黎逛了好几天,她都没见过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吻得如此忘乎所以的情侣,她心想,他们需要的不是草坪,而是一张床。
宁致远凑近她:“我们其实也可以当众表演一下,如果你眼馋的话。”
薄云瞪大眼睛,脸烧红,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才没那么开放呢!”
回到酒店,两个人都有些疲倦,宁致远把所有窗帘都拉上,只留一盏昏黄的水晶吊灯,他沐浴后躺在床上看书,等待薄云慢吞吞拾掇自己。
薄云还在回想今天在卢浮宫的所见所闻,这个城市宁致远已经来过许多次,薄云像个无知的小学生,每天都戴着一个语音导览器听讲解,但官方解说比不上宁致远的讲述来得精彩。他博学多才,通晓英语和法语,总能提示薄云许多丰富的细节,补充官方资料的不足之处。薄云很满足,有这样的男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忽然她灵机一动,不如玩个小游戏,博君一笑。宁致远久候薄云不至,忍不住放下书本,提高声音:“云,你是不是在浴缸里泡到晕倒了?”
“别进来!我马上就好。”
她款款走出来,关上浴室的灯,立在门框处,站着不动。宁致远抬头一看,太不可思议!她像一座雕塑!
只见薄云把头发盘起来,露出天鹅般秀美的脖子和肩膀,裹着一条白色被单,最奇妙的是她看起来没有胳膊!定睛一瞧,原来她戴着一副长过手肘的黑丝绒手套,在黑暗的背景上,营造出胳膊消失的错觉。这副手套原本是他们在古董店淘来,准备送给珍妮的。
薄云故意把眼神放空,神情凝重严肃,压低声音说:“猜猜我是谁。”
宁致远大笑:“你在模仿米罗的维纳斯?”
薄云缓缓走出来,长长的白床单一直垂落脚面,使得她举步维艰,更像一具僵硬的大理石雕像。宁致远掀开被子坐起来,扶着她的肩膀,声音魅惑低哑:“哦,还不太像,你的白布裹得太严实,维纳斯的布只到肚脐眼儿下面。”说着,他把白布往下拉,薄云马上去护住暴露的胸口。
“哦,不许动!你要扮维纳斯就要敬业!你可是一具雕像!”
白布堆在她的腰间,再低一寸她就要羞死了。不,现在已经害臊得不行,暴露在空气中。
宁致远贴上来,品尝、催眠、煽动,他的唇舌带着魔力,她忍不住扭动。
“不要!”
“哦……云,是你开始这个游戏的,别忘了,你无法阻止我的欺凌,因为米罗的维纳斯没有胳膊!乖乖的……我会疼惜你……”
薄云欲哭无泪,她扮演维纳斯的本意不是让他为所欲为!
白床单脱落,她浑身上限只剩下那副黑色天鹅绒手套,雪腻娇躯在他面前裸裎。
薄云和宁致远在巴黎颠鸳倒凤,顾情和文浩然的“西游记”也正演得精彩。他们离开云南,继续前往四川。
顾情在成都有个熟人罗子文,特地联系了一下,吃顿饭,叙叙旧。
“他是什么人啊?”文浩然问。
“以前他爸是在N市当官的,跟我爸在一个单位,对门对面的邻居,后来西部大开发的时候,他父亲举家迁徙到成都,下海做生意,听说赚得盆满钵满。”
“老子有钱,儿子未必出息。”文浩然淡定评价。
“确实,我很久没见过他,不知道现在混得如何。”
他们在约定好的一家火锅店门口等,这条街在夜里灯火通明,宽阔的双向八车道,两侧人行道边都是高级茶坊和食肆,这是罗子文订的地方。
只听一阵嚣张的引擎声,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旋风一般停在门口,一个打扮入时的男人走下车,把车钥匙扔给泊车小弟,高喊:“哎哟,顾情,好久不见,想死我啦!”
他走过来,拥抱顾情,大力在她背上拍两下,顾情觉得肺都快吐出来。
“罗子文,你轻点儿!”
二人噼里啪啦说了几句,罗子文好像刚看见顾情身边有人一样,转向文浩然:“抱歉抱歉,我光顾着高兴啦,没看见这位帅哥,贵姓?”
“免贵,我叫文浩然。”
顾情忙拉过文浩然,笑盈盈地说:“我男朋友很帅吧。”
文浩然不好意思地低头,眼前这个油光粉面的男人才是“帅哥”,发型时髦,发蜡打得十级台风都吹不动,穿着华丽的蓝色印花衬衫,扣子敞开三颗,能看见一大片胸膛,皮鞋有如镜面一般,一粒灰尘都没有,胳膊肘下夹着一个Gucci的包。
三人说说笑笑走入饭店,说是火锅店,却不见烟火缭绕的大堂,全是一格一格的包厢,按照八卦来分布,服务生点头哈腰,引他们进入“风水最好”的一间。
包厢是中式装修,全套红木家具,真皮沙发,还有麻将桌和茶几。硕大圆桌只坐三个人,显得空荡荡的,一个穿着高叉锦缎旗袍的女服务员已经守候在里面,递上酒水单。
“喝什么?千万别跟我客气。”罗子文热情招呼。
顾情笑:“听说四川吃火锅都爱喝冰豆浆,解辣。”
“开玩笑,你大老远来就给你喝这个?这不埋汰人嘛!五粮液还是拉菲?”
顾情说:“我们是老朋友难得聚一聚说说话,又不是生意场上的应酬,不必客套。以茶代酒不是更好?”
文浩然也轻言细语地说一句:“你要开车,还是不喝酒比较好。”
罗子文瞥一眼文浩然,衣着整洁质朴,神情淡然,不知是何来路,他顺水推舟:“你说得对,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那我们整点没酒精的。”
罗子文选择了五六种鲜榨果汁和依云矿泉水,又叫沏一壶上好的蒙顶石花来。
顾情不能吃太辣的,就用鸳鸯锅底,清汤是人参乌骨鸡。他见顾情和文浩然点菜都“保守”,大手一挥,他来做主,各种山珍海味的食材摆满一桌子,文浩然苦笑,这场面豪华、胡吃海塞的派头就是“有钱人”的风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