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节的学生宿舍,人都走空,要么回家,要么出去玩,文浩然回到空荡荡的房间,闷头睡了大半天,实在无趣,满腹委屈无处诉说,他很想找顾情谈谈,可是又担心谈得不愉快。他发自内心地喜欢顾情,和她在一起总是充满惊喜和快乐。他下意识地抠手心,第一次在旅馆同宿之后那个清晨,她用原子笔在他手心里写下的那个名字,真的刻到心坎儿里了,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他决定打电话给薄云,这件事他必须找人聊聊,否则要憋得爆炸。薄云低声跟他说几句,挂断电话,告诉宁致远,她要下山。
“有事吗?还在放假啊,我明天送你回学校。”
“那个……文浩然心情不好,我去陪陪他。”
宁致远眉毛一挑,薄云立刻修正措辞:“那个,我只是去听他说说心事,他难得找我,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你不陪我,我心情也会很糟糕,云,我才是你男朋友。”
薄云左右为难,十根手指头搅来搅去,终于决定放弃,打电话告诉文浩然:“抱歉,浩然哥哥,我有事不能去见你,明天我回学校再跟你谈,好吗?”
文浩然没辙,只得一个人跑去机房打游戏发泄。
薄云闷闷不乐,在厨房切水果,宁致远抱住她,咬她耳朵:“生气了?”
“没有。”
“撒谎!”
“好吧,一点点。致远,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对我而言朋友很重要,他们就像我的家人一样。”
宁致远沉默半晌,终于说:“好吧,我送你去学校,但是晚上你要回瀚海名居,我在那儿等你,好吗?”
薄云说:“不用了,我再三反复,只会让浩然哥哥起疑心。”
“你没告诉他我们……”
薄云顿一顿,说:“暂时不想说。期末考试大家压力都很大,这些事,等放假之后慢慢聊。”
宁致远换个轻松的话题:“寒假我带你出国度假好不好?”
薄云想起夏天的时候拒绝跟他去巴黎,结果后来搞得鸡飞狗跳两败俱伤,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她顺从地问:“去哪儿?”
“纽约。”
不会吧,要见父母?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宁致远看她脸色发白,笑说:“吓你的,还没到那时候,你年纪太小,还是缓一缓再慢慢跟我父母交代。何况冬天这么冷,度假的话还是去南半球比较好。你想去澳洲还是南非?我找人给你办签证。”
薄云松了一口气:“都随你安排,我反正哪儿都没去过,是个井底之蛙。”
宁致远揉揉她的头发:“小傻瓜,给自己一点时间,世上没有一夜长大的神话。”
入夜,宁致远带薄云去三楼,放下窗帘,室内水池一汪热气腾腾的热水冒着白烟,两个人泡在里面,通体舒畅。宁致远把薄云抱在怀里,她头发湿湿的贴在脸颊上,像个小女孩。
“我觉得好像做梦,一切都不真实。”她说。
“为什么呢?”
“我从小没有想过,十八九岁的时候,我会跟一个男人拥抱,亲吻,以及……”
宁致远轻笑:“****是美好的事,是上帝赐予人类的礼物。”
“但是,这应该是结婚以后才能享受的快乐。”
“人被激情驱使的时候,无法控制。我曾经荒唐过好些年,如今才算沉静下来,明白自己想要的是灵肉合一的感情,而不是纯粹的感官刺激。”宁致远心平气和地和薄云讨论,当她是个成熟的大女人。
她叹息:“妈妈在天上,也许会责怪我。”
“不会的。我们都是人,人就有七情六欲。我爱你,所以我满脑子都想着你、想抱你、碰你、闻你、要你时时刻刻在我身边。我喜欢搂着你、咬你、听你说话、喂你吃东西。当这种对亲密感的渴求堆积到极致的时候,就会发展到身体的结合。”
“你说你爱我,从什么时候开始?”
宁致远哑然失笑,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我不知道,云,也许在很早很早之前,当我渐渐了解到你是怎样一个女孩的时候,也许,是我看见你和文浩然说话我会吃醋抓狂的时候,也可能是你为我做饭的时候。”
“没有女人为你做过饭菜吗?”
“女佣算不算?”
薄云笑,掐他一下。
“没有。我妈妈不下厨的,她是名媛小姐。琪雅更不必提,会吃不会做。其他女人么,我一般不会跟她们真正生活在一起,只是短暂激情罢了。所以,你是特别的。”
薄云靠在他胸膛上,说:“其实你对我而言也是特别的,我从来没想过会跟你这样的男人有瓜葛。”
“那你理想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和我年纪差不多,不需要太好看,不要太有钱。他只有我一个,我也只喜欢他,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宁致远补充说:“嗯,童男童女,真空爱情。”
薄云笑,换个姿势,继续享受他温暖坚实的拥抱。
“致远,有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很荒谬,放荡不羁被认为时尚,而洁身自好反而被嘲笑是老土。男孩女孩好像过了一定年纪还是贞洁之身,就像个笑话一样,被说成是没人要。我无法理解。”
他揉着薄云的肩膀:“我明白,我都懂。我会珍惜你的,云,不仅仅是因为你身体干净,因为你的心是纯洁无暇的,我愿意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你的单纯不被世俗玷污。”
“这现实吗?”
“我会全力以赴。”
她贴在他身上,他的大掌摩挲她细嫩的皮肤,专注地吻啄她精致的小耳朵,敏感的脖子,在热水中她的肌肤散发出馨香,比任何花朵都要醉人。铁臂扣紧,似乎想把她融进他的身体里,他们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她娇弱,他强悍。
薄云发现,她不但摆脱不了他健壮的身躯,连他对她三观潜移默化的洗礼都默默接受。她终究是不成熟的造物,身心灵的一部分,已经是宁致远一手打磨出来的。
他们在水池中纠缠在一起,他心不在焉地听着薄云的絮语,关于学业,关于友情。热水泛起波浪,暗示着水面下的浪潮汹涌。
他喜欢她这个表情,咬着唇,星眸微闭,又甜美又勾魂。
薄云被擦干身体,抱去床上。在一盏柔和的灯光下,她睁开眼睛,看见他逆光的轮廓,邪魅的笑容,嘴角上翘的弧度好似上弦月。深邃的黑眼睛好似画中人,清晰勾勒出那飞扬而神秘的线条。她无法避开他的凝视,他的瞳孔是有磁性的宝石,吸住她。
“你看着我的时候,傻傻的,但是我喜欢。”
他吻她,她再度迷醉,纯真无邪地把手脚缠上去。
“云,以后不要吃药了,对身体不好,从现在开始我会用套子。”他跟她说悄悄话,这是他的妥协,牺牲自己的快感,只为她的安全。
世界上唯有这种感情,是交付身心的。因此,需要绝对的信任和忠贞。她那些小小的叛逆都被瓦解,他驯服了她,成为他专属的小小情人。
她抱着他的脖子,难堪的娇吟闷在他的肩窝,以为这样就可以藏起来。他偏不让她躲藏,他爱死了欣赏她的容颜,在枕头上难以忍受地摇摆,激烈的时刻,她会下意识地去咬住被单一角,或者把自己的手指塞进去,堵住激狂的呐喊。
她害羞自己会发出那种声音,可是她不知道那对男人来说是最大的赞美。
“不要了,太久了!”她哀求。
他低声轻笑,声音性感而醇厚:“再坚持一会儿。”他让她趴在身下,柔软的腰肢上有两个浅浅的涡,他迷乱地吻上去,双手一扣,她就被锁在他的铁臂之下,她全然失控,发出尖利的叫喊,如泣如诉。这是最甜蜜的折磨,她沉下去了,情海无边,他托起她,她是海底的一片水草,和他绕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次日早晨醒来,宁致远发现薄云像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乖乖的,白白的,头发蓬乱地披散在脸上,他无比怜爱地以手代梳,理顺头发,把她小小的脸蛋露出来。想起昨夜的惊心动魄,恍如一场美梦。薄云醒来,小手胡乱地摩挲,换个舒服的姿势:“好困……以后不跟你睡了,折腾大半夜。”
“不行,爱就是要分分秒秒黏在一起。”
薄云把脑袋钻进他怀里,咕哝:“横竖我都是你的女人了,要不要这么饥渴啊?”
宁致远听见这一句,心中涌起无限的甜蜜和感伤,从此,他要认真为另一个人的生命负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