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茶便伸手指了指他,再指了指自己的背。乔忻晏道:“姑娘是在问我的伤势吗?已经好了许多了,姑娘不必担心。”
卿茶笑做点点头。乔忻晏又说:“茸儿姑娘的医术在江湖上也是比较出名的。姑娘不能说话,她就没有办法帮姑娘医治吗?”
卿茶的脸色变了一变,笑着摆摆手,然后便迅速关上了门窗。乔忻晏愣了一下,随即暗自责怪自己的失礼。
对症下药,并无不妥。不过卿茶的情况比较复杂。她不是天生的哑巴,只是因为儿时的一段遭遇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是卿茶根本不愿意记起那段记忆,所以西门茸儿才会束手无策的。
第二日,天还未亮,西门茸儿就来拉卿茶起床,想带她离开这里,与敌友难分的乔忻晏分道扬镳。卿茶昨晚很迟才睡着,现在也不过眯了一觉的感觉,所以怎么也不想起,好久之后才伸出手,有些迟钝地比划着,问道:“那乔忻晏要去哪里?”
“他?他去京城啊。所以我们要先走,才可以避开他。”
卿茶往被窝里躲了躲,比划着:“我们走后面才能避开他吧?万一他路上走的快一些,撞上了我们都来不及躲。”
西门茸儿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然后继续拉卿茶。“那你现在也给我起来!”
卿茶整个人赖在床上,西门茸儿拉不起她,整个人也往床上摔去,把卿茶撞的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终于,在西门茸儿的持久战之后,卿茶终于起床,和西门茸儿离开了客栈。
乔忻晏和往常一样起床,想着要和卿茶还有西门茸儿告个别,就在楼下大堂吃饭等做她们。可是一顿饭吃完也见不到她们的人影,去问小二,才知道两个姑娘早早地就离开了。乔忻晏停留在原地,心中不觉有些伤心,然后又问小二:“那他们可有留下什么口信?”
“不曾留下什么口信。”
乔忻晏突然失笑,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西门茸儿这样对他,他可以理解。但是,卿茶也没有留下来和他告别,他是有些伤心的。虽然,他可以想象的到是西门茸儿强行将卿茶带走,她隐瞒身份,自然也不能给自己留什么口信。但是,乔忻晏的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
回去收拾了一下行囊,乔忻晏启程去往京城。西门茸儿看着他离开,然后将还在打瞌睡的那个卿茶给揪了出来,说道:“醒一醒,我们要赶路了!”
卿茶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说:“好啊,走吧。”
就这样,乔忻晏在前,卿茶和西门茸儿在后,慢悠悠地往京城去了。卿茶和西门茸儿其实跟着很近,因为西门茸儿要将乔忻晏的行踪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如此赶了半个月的路,西门茸儿也没有发现乔忻晏有什么问题,只是纯粹的在赶路。西门茸儿这时才想: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后来,乔忻晏碰上了一个穿白色衣衫的男子,连头发都是银白色的。这样的人,江湖上只有一人,便是寒星的第一杀手白凤。他不苟言笑,对寒星的主人也是不假辞色,由此也可以看出他有多大的本事。
卿茶见状,立刻就打算冲上去帮乔忻晏,被西门茸儿给拦住了。西门茸儿和卿茶就在暗处看着白凤和乔忻晏在林子里打斗。看着他们刀刀以命相博,最后,乔忻晏背后的伤口崩裂,鲜血渗透了衣衫,乔忻晏也跌落在了地上。白凤的剑尖迅速掋近,卿茶奋力冲破了西门茸儿的束缚,绸带同时飞出,卷走了白凤的宝剑。
白凤看着卿茶,问道:“来者何人?”
卿茶不会说话,只是收了绸带去将乔忻晏扶了起来。乔忻晏看着卿茶,嘴角露出了笑容。西门茸儿也无可奈何地走了出来,挡在了卿茶的面前,说道:“以你白凤公子的傲气,一击不中,不是就高傲地离开了吗?”
卿茶看着白凤,那张脸和记忆中的一张脸重叠,唤起了她最痛苦的记忆。她不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但是,当那段记忆被唤醒,卿茶的头便会剧烈地疼痛,然后昏厥在地。
乔忻晏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往下坠落的卿茶,西门茸儿看见了,跑了过去,喊了一声“卿茶”。白凤已经举起了剑,就在那一声“卿茶”之后,整个人震颤了一下,然后仔细端详了卿茶的脸,转身迅速离开。乔忻晏抱起了卿茶,已经看不见白凤的身影了,不由问道:“白凤呢?会不会再卷土重来啊?”
西门茸儿也说不好,只能说:“先照顾卿茶吧!”
刚才西门茸儿说那些话不是因为她了解白凤,而是在激白凤。至于卷土重来什么的,她当然不知道了!
乔忻晏抱着卿茶施展轻功,快速地来到了镇子上的一家客栈,并且请了大夫。大夫给卿茶检查过候说道:“这位公子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惊过度才会晕倒的。我开一些安神压惊的药方,等公子醒了,给他服下就可以了。”
“多谢大夫。”西门茸儿送了大夫出去,乔忻晏站在床边,看着昏迷的卿茶,很是忧心。
西门茸儿过了一会儿才回来的,相比将卿茶留在乔忻晏的身边,西门茸儿觉得去拿药更重要一些。她吩咐了小二去煎药,自己回到了卿茶的床边。
乔忻晏见西门茸儿回来了,便问道:“四方谷可曾与寒星有什么过节?”
经过白凤的事情,西门茸儿至少已经确定乔忻晏和寒星不是一路人马了,所以戒心也有稍许降低,便如实地对他说:“四方谷的每个姑娘大约都是儿时来到四方谷的,是师父偶尔云游四海的时候收留的。至于每个姑娘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被收留,也许只有师父知道。我们当时年纪都太小,所以自己也不太记得了。卿茶的事情,我们并不清楚。师父说卿茶原本是会说话的,可是家中出了事情,就不会说话了。所以我觉得,只要她能跨过心里的那道坎儿,重新开口也是很有可能的!”
乔忻晏寻思了一下,又问道:“四方谷有八位姑娘,却只有四位姑娘的姓与四方有关,不知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西门茸儿皱了一下眉头,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了。你要知道,还是去阴曹地府去问我师父了。”
乔忻晏有些尴尬,虽然他知道和西门茸儿聊天就是这样的。“那卿茶是就叫卿茶,还是有姓氏呢?”
“卿茶的姓氏是南宫。她叫南宫卿茶。”
“南宫!”乔忻晏一愣,“江南南宫家不知道姑娘听说过没有?”
“江南南宫家?”西门茸儿仔细想了想,说:“不曾听说过。”
“江南的南宫家在十三年前被灭门,不知道会不会和卿茶姑娘有关呢?”
西门茸儿皱皱眉头,说:“卿茶也不一定就姓南宫,也许是巧合也不一定。”
其实,西门茸儿已经将乔忻晏的话听进了心里,心里寻思着卿茶为什么会受到惊吓呢?白凤的年纪比卿茶也大不过四五岁,如果卿茶真的是江南南宫家的人,当时卿茶三岁,白凤也就七八岁的年纪,怎么可能参加灭门呢?还是,白凤其实也是南宫家的人,所以他在听见卿茶的名字之后就离开了……
这一切都是捕风捉影罢了。卿茶现在的状态,就是知道,也说不出来的。
不一会儿,药煎好了。西门茸儿喂卿茶喝下,没有多久,卿茶便渐渐醒了过来,表情很是茫然。
“卿茶,你觉得怎么样?”
卿茶眨了眨眼睛,然后看向了一旁的乔忻晏,伸手抓住了乔忻晏的袖子。乔忻晏也不敢去握卿茶的手,只是任由她握着,说道:“姑娘放心,在下并没有受伤。姑娘救了在下两次,在下一定会好生照顾姑娘的。”
卿茶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然后松了手,复又闭上了眼睛。在昏迷的时候,卿茶的梦境里反反复复地出现了爹娘面目狰狞,浑身是血的倒在自己面前的情景。满目的鲜血向卿茶围拢而去。她想逃,却怎么也逃不开。她真的很累……
“既然卿茶已经醒了,乔公子,我们便出去吧。”
然后,西门茸儿和乔忻晏一起离开。西门茸儿要回房间的时候,乔忻晏叫住了西门茸儿,问道:“两位姑娘不是说要南下吗?”
西门茸儿在拿药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回答的很是流畅。“原本是不想去京城打扰我的两个姐妹的。可是我带着卿茶的确是漂泊无依,便改变了注意。不过我告诉你,卿茶最大的特点就是心善,这个整个江湖都知道。所以她这么关心你也是正常的,你可不要会错意,知道吗?”
乔忻晏的笑容有一丝不自然,但还是笑着对西门茸儿说:“在下明白。卿茶姑娘救过在下两次,在下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在下同样希望茸儿姑娘不要误会才是。”
西门茸儿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说道:“只要你守礼有度,我自然不会误会的。”
“在下告辞。”乔忻晏作了一个揖,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西门茸儿看着乔忻晏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