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安琪推着婴儿床,举家搬进肖宁的房间,金牌月嫂已经给小宝宝洗了澡,拿掉白天用的尿布,换上夜里用里的纸尿裤。
夏家给她请了两个月嫂,一个负责白天照顾,一个负责晚上照顾,两个月嫂都十分专业,专业指数直逼育儿专家,安琪成了一个甩手掌柜,只要负责喂奶就行。
小宝宝穿着白色的纯棉上衣,臀上戴着纯白的纸尿裤,两条肉嘟嘟的小腿向两边大敞着像只小青蛙,婴儿榻上挂着红色的小铃铛,随着婴儿床左右摇晃着前进,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小宝宝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瞪得滚圆的,表情十分好奇,两只胖乎乎的小肉手不时抬起在空中划拉一下。
从小宝宝刚出生,月嫂就用红色的物体吸引小宝宝的注意力,摇晃铃铛刺激他的听觉,诸如此类的早教可以早早地激发他的智力,让小宝宝赢在起跑线上。
婴儿榻叮叮当当的开进了房间,安琪将它停靠在床边,她纵身跃起以饿虎扑食之势扑到榻上,瞬间睡死过去。
肖宁正斜靠在床头看书,叮叮当当的声音结束,身旁的人打起了夸张的呼噜,肖宁扫了一眼身侧的婴儿床,小家伙刚好也睁圆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肖宁收回视线继续看书,余光还能感觉到肖航的注视,他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十几分钟以后安静了,呼噜声消停了,咿咿呀呀的声音也消失了,肖宁再次扫了一眼婴儿床,肖航已经睡着了,至于安琪早就睡着了。
肖宁合上书,视线直勾勾的凝着婴儿床里的小青蛙,他的睡姿跟青蛙无异。
肖宁轻手轻脚的下地,握住两条青蛙腿将它拉直,肖航睡得无知无觉的,并没察觉到自己的腿被人拉直。
调暗了灯光,肖宁面对着婴儿床侧躺在榻边,他不时睁开眼睛,肖航又变成了青蛙睡姿,而且睡得无声无息的,看他的脸色很正常,没有窒息的迹象,肖宁还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探了探他的鼻息。
凌晨一点,肖航发出轻微的哼唧声,肖宁一下睁开眼睛,他蹬着两条腿,挥舞着双手,五官皱成一团,脖子扭来扭去,一副很痛苦的表情。
肖宁伸手推了一下身旁的安琪,安琪闭着眼睛,半张着嘴巴,睡成了死猪。
“醒醒,肖航哭了。”肖宁用力的推她。
“饿了,叫月嫂。”安琪闭着眼睛,含糊不清的回道。
门外及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肖宁爬坐起来。
月嫂戴着橘黄色的帽子,穿着橘黄色的围裙,肩上搭着一块白毛巾走进来,“该喂奶了,夜里吃两次。”她快步走到榻边。
喂奶的全过程,安琪一直在睡觉,喂完奶月嫂抱着肖航,轻拍他的背部,让他打奶嗝排出胃里的空气。
打完奶嗝将肖航放回婴儿榻上,月嫂蹲在地上给他换纸尿裤。
月嫂离开,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味。
肖宁静静地望着儿子,一个孩子从呱呱坠地,到学会说话,学会走路,到第一次上学,到长大,不知道要经历多少风雨。
有的在风雨中长成了参天大树,有的则在暴风雨中夭折,剩下的则随风飘摇,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凌晨四点半,肖航再次哼哼唧唧,这次肖宁直接将他从婴儿榻里抱出来。
安琪睡得像头猪,月子已经过了,她是自然分娩,恢复起来要比剖宫产快,按道理不应该如此嗜睡的,唯一的原因是她根本没有身为人母的自觉。
没有就没有罢,肖宁压根不对她抱有任何期望。
这次月嫂在一旁指挥,肖宁按照月嫂的吩咐,一丝不苟的给肖航拍奶嗝,给他换纸尿裤。
月嫂回房睡觉,肖宁抱着柔软的小身体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漂泊无依的心忽然安定下来,这大半年的时间,他就像个孤魂野鬼,失去了人生目标,不知道生命存在的意义,他的世界天塌地陷,黑暗将他团团围住,他看不到一丝未来和希望。
肖航两只小手紧紧揪住他的睡衣,生命总是如此脆弱,肖宁低头温柔的亲吻他的额头,以后他们两个要相依为命了。
他们都是没有妈妈的孤儿,肖航更可怜,刚出生就失去母亲,榻上躺着的那位虽生犹死。
安琪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睛看见一幅温馨的画面,“航航,妈妈来了。”她跳下来张开双臂扑上去,嘴巴贴上肖航的小脸,发出噗噗的放屁声。
“刷牙去。”肖宁抱着儿子避开她疯狂的攻击,忍声道。
安琪一阵风似的跑走,肖航瞪圆了眼睛一脸困惑的望着她的背影,“乖。”肖宁温柔的亲吻一下他的小脸。
肖航收回视线,冲他露出笑容。
安琪坐到餐桌上,跟肖宁和夏父一起吃早餐,夏母还有月嫂围着肖航打转。
安琪一边喝着鸡汤,一边全神贯注的听他们两个聊天,身后的肖航发出哼唧声,她连头都没回,好像哭着的孩子跟她没任何关系。
肖宁余光扫了几眼,因为月嫂给肖航换尿布,他才哼哼唧唧的哭,尿布换好了,他就不哭了。
“你要退学?当医生多好啊,做生意有赚有亏,当医生是一辈子的职业,越老越吃香,而且医生的社会地位很高,很受人尊敬。”安琪吃惊地说。
夏父不发表意见,肖宁自顾吃早餐,两人都当没听见安琪说话。
“外公做生意就够了,以后外公的钱还不全给你,对吧外公?”安琪眼巴巴地问。
“所以你专心当医生就对了,医生多好啊!”不等夏父回答,安琪急切地望着肖宁。
他们两个吃好了,一前一后的离开餐厅,留下安琪一个人。
“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多不容易啊,为什么要退学。”安琪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
肖宁跟着外公一起去公司,夏父让他先利用暑假的时间了解一下生意,至于退学的事也要等到开学,说不定到时他就改变主意呢。
安琪往梁美美宿舍打了一天电话,下午终于联系上梁美美了,她说了肖家的变故,以及肖宁打算退学的事。
“美美,你劝劝他,他最听你的话了,好不容易才考上的,放弃多可惜。”她哀求道。
“这是他自己的事,外人不好干涉。”梁美美淡淡的说。
“那就没办法了?”安琪垮着脸问。
“你跟他谈过没有,问问他为什么要退学?”梁美美建议道。
“他不跟我谈哇,你还不知道他那副德性,对我从来没好脸色,一言不合就揍我。”安琪闷声说。
对这种秀恩爱的话,梁美美保持沉默。
“要不你让他的朋友劝劝,毕竟他们都是学医的,有共同语言。”梁美美出主意道。
晚上趁着肖宁洗澡,安琪偷出他的手机,飞快记下他那几个同学的电话。
躲进客卫反锁上门,安琪给乔安娜打了电话,大概说了肖宁父母去世,他打算退学的事。
乔安娜很吃惊,过去的一学期,她们丝毫没看出他的异常。
“你等等,我让堂姐给你打电话,她是学心理的。”
几分钟以后,一个自称乔心语的女人打来电话,“现在不是退不退学的问题,而是他的心理问题,遭遇重大变故,不及时疏导,就像在心里埋下一颗定时炸弹,时间拖得越久越危险。”听了安琪详细的描述,乔心语温婉说道。
乔心语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让人不自觉的就信赖她。
“他顽固得很,让他去看心理医生是不可能的事,我该怎么办?”安琪请教道。
乔心语答应过几天飞过来跟安琪见面,她正忙着写论文,对这个案例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