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老李探案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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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李原对于段萧茹的说法并不能感到满意,但他又说不出什么来。此时他最关心的是,这件案子是否到此就算是划上一个句号了。他在楼道里靠着墙想了很久,思路最终还是转回到了那几句唱词上,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再找冯允泰和史鸿宾聊聊,看看他们对此有何理解。

李原敲响了248的房门,不一会门就开了,史鸿宾把他让进房中。李原省掉了所有的客套,单刀直入地问:“史先生,那几句唱词,真的到此就算是一个段落了吗?”

史鸿宾有点犹豫:“怎么说呢?这段叫数郎,杨令公把他的儿子的情况一个一个回忆了一遍,然后再往下就是叹息自己如何如何辛苦和绝望,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李原也说不清楚他想从这段唱词里了解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面再没有提到谁死或者谁怎么样了吗?”

史鸿宾摇摇头:“应该是没有了。”

李原挠了挠头:“这个案子真是太奇怪了。”

史鸿宾说:“李警官,我们这次是不是遇上什么变态杀手了,怎么会有人按照这几句唱词来杀人呢?”

李原说:“我也不知道。”

史鸿宾说:“您不如去问问那个冯允泰,他这个人总是让人觉得有点,有点……。”

从史鸿宾这里出来,李原多少有点失望,他敲开了冯允泰的房门。

冯允泰坐在轮椅上,看上去似乎也有点萎靡。李原坐下还没开口,冯允泰就先问道:“李警官,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您心里有底吗?”

李原一下子就被问住了,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冯允泰一看他的表情:“原来如此,看来我们还是前途未卜。”

李原沉默了一下,冯允泰接着问:“李警官,我的嫌疑是不是很大啊,毕竟只有我天天听这段戏。”

李原摇摇头:“凭这一点并不能指认您,而且您的情况也不允许。”他下意识地看看冯允泰残疾的双腿。

冯允泰也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腿:“是啊,这两条腿废了十几年了,现在我也根本干不了什么事情了。”

李原看看魏雅晴:“魏小姐一直是您的护士吗?”

冯允泰摇摇头:“也就最近两年而已,我之前有三个保姆,虽然都很尽职尽责,但医疗上的知识太少了,几次犯病,都手忙脚乱的,所以我才聘请了魏小姐。”

李原说:“不知魏小姐原来在哪里高就?”

魏雅晴轻轻地说:“原来在市中心医院。”

李原“哦”了一声:“市中心医院的技术很强啊,肿瘤癌症什么的,比省级的几个医院都好呢,要说起来,可能比北京的医院也不差。”

魏雅晴“嗯”了一声:“我原来就在肿瘤科的病房当护士。”

李原说:“那很好啊,不过为什么……。”他看了看冯允泰,“抱歉,这个问题可以问吗?”

冯允泰笑笑:“没关系,其实我也很好奇。”

魏雅晴说:“因为那段时间经常看到病人死去,所以心情非常压抑,正好那时遇到冯老,所以就……。”

冯允泰说:“说起来,那会儿我也差点死了呢,遇上小魏才让我觉得活着真好。”

李原“哦”了一声:“您当时也是小魏看护的病人?”

冯允泰说:“是啊,最开始是肝癌,切除了之后才发现,有一部分癌细胞转移变成了骨肿瘤,恶性的,就在两个膝盖附近。”

李原说:“想必魏小姐当时一定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吧。”

冯允泰说:“嗯,当时就觉得这个小姑娘心眼真是不错。”

李原说:“那您现在……。”

冯允泰说:“还得定期复检呢,最怕的就是复发。”

李原说:“冯老,冒昧地问您一个问题,不知您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冯允泰笑起来:“连李警官这么见多识广都不知道我,看来我真的是很微渺的一个人了。”

李原有点赧然:“哪里哪里,最近事情太多,很多事一下子想不起来了。我只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您的名字。”

冯允泰说:“我退休之前在省府办公厅秘书处工作。”

李原经他这么一点醒,猛然回想起来:“您就是九十年代的省委秘书长吧。”

冯允泰点点头:“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李原赶忙站起来了:“失敬失敬。”

冯允泰说:“哪里哪里,李警官是第一个能想起我的人。”

李原此时倒觉得尴尬起来:“冯老太客气了,我该走了。”

李原出了门就在心里骂自己:好容易遇上个大官,居然一句话不说就走了,你让人关照一下又能怎么样,活该你一辈子就是个三级警司。

到现在就算撞墙也来不及了,李原怀着一肚子郁闷回了202房间。

琪琪正和玲儿坐在床上玩儿,韩明艳坐在旁边看电视。

玲儿一看见李原进来,很兴奋地叫了一句:“警察老爸。”

李原顿时觉得脸有点发烧,再看韩明艳,竟然像没事人一样看了看他:“回来了?赶快歇会儿吧。”那表情,就好象已经习惯了似的。

李原坐在床边,问两个小姑娘:“玩儿什么呢?”

玲儿说:“姐姐教我翻绳。”说着话,给李原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花样。

李原看了看:“玲儿会翻绳了啊,真好。”

琪琪有点不高兴:“你要是能找到个好地方,我们也不至于憋在房间里翻绳看电视啊。”

韩明艳给李原泡了一杯茶:“琪琪,这也不能怪你爸爸,谁也不愿意遇上这种事情。”

琪琪又开始噘嘴:“韩姐,你就知道向着他。”

李原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来,赶忙转换话题:“好了好了,你看这什么事儿,玲儿管你叫姐,你管小韩叫姐,这辈份全让你一个人给拉平了。”

琪琪打算回嘴,玲儿却把两只手伸到李原面前:“老爸,你也来。”

李原兴致勃勃地说了个“好”,把两只手伸到绳子前,沉吟了半晌,忽然把手又放下去了。他猛然想起了毕少强最后的那个形象,那一团乱麻一样的绳子始终纠结着他。

琪琪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一直不动,又开始揶揄他:“这是女孩子玩儿的,你不行了吧,来,我来。”说完一伸手,很熟练地把绳子翻到了自己手上。

李原却没有任何反应,琪琪见他不动,推了推他的大腿:“老爸。”李原的裤子兜里有个东西硌了他一下,琪琪伸手就把那个东西掏出来了。

李原猛然恍过神来,再看琪琪掏出来的那个东西,是他昨天从毕少强和翟文嘉的房间里找出来的那把奔驰车的钥匙,当时韩明艳来找他,他想也没想,顺手就放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了。

玲儿看着那把钥匙:“老爸,这是什么呀?”说完她下意识地按了一下上面的一个按钮。

李原吓了一跳,玲儿的做法无异于破坏证物。他想都没想,赶忙去抓,没想到这时电视忽然晃了一下。李原一愣,连忙对玲儿说:“玲儿,赶快放下。”

玲儿吓了一跳,手一松,钥匙落在了床单上。李原带上白手套,把车钥匙拿在手里,冲着电视按了两下,每按一次,电视都突然出现了雪花,而手一松开,雪花也随即消失了。

李原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车钥匙,暗想奔驰的遥控钥匙信号会这么强吗?他想了想,找了块塑料膜把这把钥匙包好,放进自己的兜里。

玲儿觉得自己闯祸了,呆呆地看着李原。李原半晌才反应过来,摸着玲儿的头说:“玲儿,好好跟姐姐玩儿。”然后站起来,出了门。

李原先找了第一天晚上给打牌的几个人服务的小姑娘,然后从崔经理办公室的钥匙里找出了三楼的楼道门和棋牌室的钥匙。小姑娘指引着李原进了当时几个人待的房间,李原看了看那个麻将台,按了几个钮,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打开四面的筹码盒,里面全是空的。李原问那个小姑娘:“那天那几个人大概是什么时候来的?”

小姑娘说:“大概是晚上十点多来的。”

李原站在窗台前面看了看,下面就是配电室:“他们当时是怎样的情况?”

小姑娘想了想:“他们十点多就来了,一直在打牌,什么也没要。后来跟我说要壶茶,当时茶叶没在这儿,我就下楼去给他们泡茶去了。”

李原说:“那是什么时候。”

小姑娘想了想:“好像是十点半左右。”

李原说:“然后呢?”

小姑娘说:“然后他们就说用不着我了,让我回去了。”

李原想了想:“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吗?”

小姑娘想了想:“好像一直是那个打领带的和那个扎辫子的男的在输钱。等我倒了茶水上来,那个打领带的不玩儿了,换成那个理平头的女人上桌,那个打领带的坐在那个扎辫子的男的背后看牌来着。”

李原说:“还有什么情况吗?”

小姑娘摇摇头:“别的就没有了。”

李原从棋牌室出来,下楼找到郭队长,让他带着自己去趟配电室。

郭队长开出一部电瓶车,让李原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沿着配电室的围墙一路向前,走到了正门。配电室的维护员正在值班室里打瞌睡,一看见外面来车了,赶紧站起来出来开门。

车一进来,李原跳下车,跟这个人说:“锁上门,跟我来一趟。”

维护员不认识李原,但一见郭队长还给他开车,这个人又一脸严肃,估计惹不起,便连忙锁上铁门,然后凑到李原的旁边。

李原问:“是哪个变压器出问题了?”

维护员指着最近的一个:“就是那个,那天早上一来,都闻着糊味了。”

李原凑过去看了看,这个变压器烧得不轻,李原凑过去看了看,上面的油漆都烧掉了好几块:“这个为什么会烧掉?”

维护员说:“可能是短路。”

李原说:“为什么会短路呢?”

维护员说:“这可说不好了,按说这变压器放我们这儿,我们从来不怎么动。”

李原说:“你们自己都不动它?”

维护员说:“从来不动,连擦都不擦,不愿意碰这玩意。就算动,也是电力公司来人调,我们从来不敢乱动。”

李原说:“要动的话,一般都动什么呢?”

维护员说:“一般也就是动动分接开关,就是那个,像夏天人少,就把输出电压调低点儿,冬天人多,就调高点儿。”

李原说:“我听着倒是挺简单的。”

维护员说:“那可不是随便弄的,调得不好,什么事儿都能出呢。”

李原看了看分接开关:“你们上次调是什么时候?”

维护员想了想:“六月初吧,差不多一个半月了。”

李原又问:“再上次呢?”

维护员说:“那就早了,差不多去年十一月份的事儿了。”

李原点点头:“我拍两张照片吧。”

李原从配电室出来,一想,既然有车,干脆去马厩看看。郭队长开着车,一路到了马厩门口,停下车就开始叫:“小张,小张。”

小张从旁边的一个小屋子跑出来:“郭队长,您来了?”

郭队长说:“把马厩打开,李警官要看看。”

小张把门打开,李原也没急着进去:“你是看马厩的?几个人啊?”

小张说:“我们两个人,还有一个没出来。”

郭队长连忙说:“把他也叫出来。”

小张叫了一声,从那间小屋子出来一个更年轻的人,看上去有点傻愣愣的:“干吗?”

李原对他招了招手:“来,陪我们走走。”然后接着小张,“那天马怎么会惊的?”

小张说:“我也不知道……。”

李原说:“总有个原因吧,比方说天热、蚊虫叮咬什么的。”

小张说:“要说天然也不好说,虽然马厩里是比较热,但马还是比较耐热的,而且我们还要在马厩里放些大冰块,还得点上蚊香,所以要说天热、蚊虫叮咬什么的很难让马受惊。”

李原看了看里面:“你们这儿养了多少匹马呀?”

小张说:“现在有十二匹马。”

李原说:“你一个人喂可够呛啊。”

小张说:“还好吧,其实也就是喂喂马、遛遛马、铲铲马粪什么的。”

李原说:“这活就不得了了。”

小张说:“其实不是太累,我们有两个电瓶车,一个是拉草料的,一个是拉粪的。这些活看上去不少,其实俩人搭伴干的话,挺简单的。”

李原说:“这么窄的过道,电瓶车可不好调头啊。”

小张说:“其实不用调头,那边也是一扇门,开到那头之后直接开出来就行了,这其实也是为了通风。”

李原说:“出事儿那天晚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小张想了想:“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说实在的,那人怎么进马厩的,我们现在都想不明白。”

李原刚想问下去,旁边那个愣家伙忽然插了一句嘴:“我那天晚上做噩梦来着。”

小张瞪他一眼:“去你的,谁问你了?”

李原说:“马不都应该是拴在槽头的吗,怎么会突然跑出来呢?”

小张说:“我们没有拴马,都是把马拢在栅栏门里,栅栏门都上了闩。”

李原有点奇怪:“马把门闩都撞断了?”

小张说:“那倒没有,奇怪就奇怪在这儿了。”

李原说:“你带我进去看看。”

几个人掩住口鼻抵挡马厩里的恶臭,沿着走道一直走到另一边。李原见路旁有几个石头座子,上面插着香,便问小张:“这是什么?”

小张说:“那是插蚊香的地方。”

李原看了看,这些蚊香座分为两排,两个马厩之间一个,每排大概有四五个。李原仔细看了看,指着最后一个蚊香座问:“这上面这黑的是什么?”

小张看了看:“说不好,可能是油或者灰吧。”

李原看了看相对的蚊香座,发现这里也有一块黑迹,用手摸了摸,发现是黑灰:“这是哪儿来的。”

小张看了半天:“说不好……。”

李原说:“你的电瓶车是不是还烧油啊?”

小张摇摇头:“不可能,要是有尾气的话,马可受不了。”

李原看了看,这里是红砖地面,他用手指在地面上蹭了蹭,扭回头看看旁边的马厩,木栅栏上也有一块黑迹。李原想了一下,问那个愣小子:“你叫什么?”

愣小子说:“我叫二娃。”

李原说:“你说你做噩梦,梦见什么了?”

愣小子说:“我梦见塌了两个山。”

李原离开马厩,看了看手上的灰尘,不自觉地把手凑到鼻子尖上闻了闻。小张说:“您看别闻了,这里头到处都是马粪味儿,您那手估计也好不了。”

李原笑笑,没再多说。郭队长用电瓶车把李原送回了住处,李原没上楼,就在一楼的卫生间洗了洗手。他从卫生间出来之后,走到前台问那值班的小姑娘:“你们这儿晚上是不是不留人啊?”

那小姑娘说:“是啊,怎么呢?”

李原说:“你们一般是几点下班的?”

小姑娘说:“我们这儿都是晚上12点下班的。”

李原说:“下班之后,这扇大门关吗?”

小姑娘很肯定地说:“要关的,而且要锁。”

李原说:“那别的门呢?比方说消防通道的门。”

小姑娘说:“那也要锁的。”

李原说:“那要着火了怎么办?”

小姑娘为难地说:“现在保安人少,这也是崔经理说的。”

李原有点纳闷,这个崔经理,我现在怎么有点看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