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老李探案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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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李原一早就叫上许莺和聂勇去了水务局,调看全市的水网分布图。

许莺一边和聂勇把图往桌子上摊,一边嘟哝:“既然能看这图,干吗还让我们昨天下午往外面跑。”

李原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这是搭了人情的。”

许莺不敢多说,低着头看了半天:“看来整个江岸全都是大堤了,确实不太可能在干流抛尸啊。”

李原点点头:“上面标注的大桥上可能性也不大。”

许莺说:“那就没有什么了……。”

李原问旁边陪同的办事员:“请问咱们市有没有什么地方是直接跟江水连通,但又不会被人注意呢?”

办事员摇摇头:“要说水网……全市的大小河流现在全都是一级戒备,不可能不被人注意啊……。”

李原请办事员把水网图复印一份,拿回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的门,又看见琪琪坐在他的桌子上玩儿自己的笔记本。李原直挠头:“怎么又来了?”

琪琪说:“没人陪我,还是这儿人多,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许莺说:“没辙,全市大小河流,无一不是一级戒备。”

琪琪冷笑一声:“还一级戒备呢,那几天那雨一下,不是照样淹得能养海豚?”

许莺正想无奈地耸耸肩,李原忽然说:“对了,有一处还没查过。”

三个人一起把眼睛望向他:“哪儿啊?”

李原说:“下水道,既然从河流上不可能抛尸,那尸体就一定是通过下水道流到江里去的。”

聂勇疑惑地说:“下水道有那么大的水量吗?”

李原说:“这不是最要紧的问题,既然尸体能从下水道流到江里,那么这个抛尸的地点一定距离江流很近,同时管径也一定很粗。至于水量,像十几天前下大雨闹的那场内涝,肯定是足够了。”

许莺说:“但是27号晚上那场雨,可没那么大啊。”

李原说:“所以尸体一定是在离江很近的地方被抛掉的,那些地方的水流,加上那天的雨量,应该是足够把尸体冲到江里去了。”

许莺想想:“这可有得找了。”

李原摇摇头:“也未必,那天晚上的雨也造成了一些地方的内涝,内涝的地方不可能抛尸,因为没法找窨井盖。所以,咱们得再辛苦一趟,再去一趟水务局,把临江的管网,尤其是管径比较粗的,又不在内涝地点的找出来。然后再回市局查一下摄像头在这些地区的盲点,基本上就能确定了。”

转了一圈,有疑问的地点减少到了五个。聂勇和许莺长出一口气的同时,也在心里疑惑,挑出的这五个地方靠谱吗?

第一个地方,李原看了一眼:“不对,这儿太窄了,车进不来,总不能一个人拖着个尸体或者把尸体装在箱子里拉着在这儿晃吧,不说警察了,遇上个劫道的也就露馅了,应该没人有那么大胆子。”

第二个地方,李原又评论了一下:“对面有个小吃店,经常开到半夜两点以后,可能性也不大。”

第三个地方,李原的看法是:“井盖太小,要塞那么个胖子下去不太容易。”

第四个地方,李原认为:“这儿离大路太近了,更不可能。”

在第五个地点,李原看了看周围,这是一个背静的小巷子,只有个收废品的小摊子,离大路也挺远,巷子两边是两个小区的围墙,小区里种了很多树,已经长了很多年,都差不多有两、三层楼那么高了,把小巷子遮蔽得十分阴凉。李原点点头,先踹了踹窨井盖,站了大概三十分钟,反复确认了一遍,点点头:“应该就是这儿了。”

许莺心里直打鼓,凑上去说:“老李,是这儿吗?别硬撑啊。”

李原瞪她一眼:“有什么可硬撑的。”说完给市局打电话,要求技侦协助勘查现场。

半个小时之后,市局的车到了。程波从车上下来:“这是抛尸地点吗?”

李原说:“应该是。”

程波挠挠头:“该怎么查呢?”

李原连比划带解释:“死者前胸和脸颊的擦伤,应该是抛尸前在地面拖拽造成的。两肩的擦伤和头部的碰上,应该是被抛进下水井之后被井壁和爬梯擦碰和撞击到造成的。你只要能把这些部位找到就行了。”

程波叹口气:“你一句话,我们得折腾到后半夜。”他回头叫其他警察,“拉警戒线,清场。”

李原笑笑:“拜托了。”转身带着聂勇和许莺回市局了。

在路上,许莺有点担心:“老李,就算现在抛尸地点找到了,可往下一步也真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了。”

李原说:“毕竟已经进了一大步了,尸体上没有表明身份的东西,也就只能顺着尸体的来路查了。”

许莺说:“尸体上就没有别的什么线索了吗?”

李原摇摇头,眼睛盯着验尸报告:“其实还有一件事相当奇怪,死者竟然没有指纹。”

许莺和聂勇都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李原说:“按照检验的结果,死者的指纹是被用某种强氧化剂处理过的。也就是说有人在死者死后腐蚀了他的手指,把指纹给抹去了。”

许莺和聂勇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聂勇开着车,喃喃地说:“难道是惯犯?”

许莺回过头来:“老李,给我看一下。”她也没等李原回过神来,直接就把报告拿在手里了。

李原猛一惊,才回过滋味来。许莺拿着尸检报告:“你这都什么呀,怎么把照片全翻过去了。”

李原有点尴尬:“还不是那丫头干的事儿。”

许莺诡异地看着他:“你不会看尸检报告,从来不看相片吧。”

李原掩饰着自己的神情:“别瞎扯。”

聂勇也在一边附和:“还真是,前两个案子没注意,你当时也不给我们看。”

李原一拍聂勇的肩膀:“开你的车,回市局。”

李原回到市局叫上琪琪一起在食堂吃了顿饭,然后回到办公室。李原直接往沙发上一靠,琪琪硬把他拉起来:“别这么懒,起来活动活动。”

李原无奈地站起来,琪琪推着他的后腰:“走走,绕办公室转两圈,省得胃下垂。”

许莺和聂勇也一时莞尔,李原一边被推着走,一边回头问许莺和聂勇:“你们说,凶手为什么会销毁死者的指纹,而不是对死者毁容呢?”

许莺用食指支着下巴:“我想,是不是因为通过指纹很容易搞清楚死者的身份啊。”

李原点点头:“有道理。”

聂勇说:“那看来死者的指纹有可能在公安系统的指纹库里了?”

李原想想:“倒是有这个可能。”

许莺说:“这是不是等于说死者有前科?”

李原说:“至少不会是警察。”

许莺说:“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可以通过外貌比对来判断死者的身份了。”

李原摇摇头:“那都是电影里演的了,市局至少是没这技术。”

聂勇说:“能不能找找省厅?”

李原说:“再说吧,首先呢,我觉得凶手不对死者毁容,有可能是下不去手,也有可能是认为容貌并不重要,其次呢,我觉得线索还是有的,还没到求助他人的地步。”

琪琪在他背后说:“你就是自尊心太强,什么都不肯求人,查个DNA,不全清楚了。”

李原说:“DNA得有比对物才行,不然,就算查了,也不知道是谁。”

琪琪一松手,李原往后一仰,差点坐地上。琪琪两手一叉腰,气呼呼地说:“那你说怎么办。”

李原转过身来:“其实还有一个疑点——死者为什么光着脚?”

聂勇说:“是不是因为死者的鞋袜有什么特点?”

李原说:“是啊,可是鞋袜能有什么特点呢?”

琪琪又插嘴说:“没准是阿迪的限量版呢?”

李原摆摆手:“这不能算特点,即便是限量版的鞋,也不可能表明主人的真实身份。”

琪琪说:“那,不会是鞋上那个部位磨得厉害吧。”

李原又摆摆手:“鞋子的磨损情况,和人的走路方式有关,这种走路方式,在人的脚上也能有同样的反应,所以想要消除这种印记,脱鞋没用,除非砍脚。”

琪琪做了个反胃的表情:“太恶心了。”

许莺说:“会不会鞋上有死者的名字,或者能表明身份的东西呢?”

李原想了想:“有这个可能,但是基本上没人会穿这种鞋的,中国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名字放在脚底下踩。”

琪琪说:“你怎么就知道他是中国人,没准是日本人、韩国人呢。”

李原笑笑:“好像日本人、韩国人也不穿这样的鞋。”

琪琪奚落他:“你怎么净提疑点呢?是不是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李原好像有点不理会:“确实很难说清楚怎么回事,线索不够。”

琪琪说:“不过我知道一点。”

李原看了看她:“你知道什么?”

琪琪说:“那人肯定本来应该穿的是运动鞋。”

李原点点头:“这么说确实也有道理,看死者的衣着确实应该是做体育锻炼时的衣着,所以穿的鞋也应该是运动鞋。”

聂勇说:“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关注一下健身房、公园什么的?”

李原说:“可锻炼身体的地方多了,完全是大海捞针。”

许莺说:“那怎么办,转来转去,还是回到原点了。”

李原说:“倒未必是原点,其实我现在很希望程波那边能找到些什么。”

聂勇看看他:“可能性不大吧。”

李原说:“有一点可能性也要尝试。”

从程波那边传来的消息与李原的预料相符,按照伤痕的形状判断,尸体左肩擦伤的是爬梯的第三级造成的,右肩擦伤则是井壁造成的,额头的伤痕是撞在了井筒底部一块凸起的石头造成的。此外,胸前和脸颊的擦伤初步判断也是在窨井附件的水泥地上拖拽造成的。程波还从窨井的边沿取到了几根有可能是受害者留下的毛发。

李原一点都不感到轻松,相反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许莺和聂勇看着他愁眉紧锁,也不好说什么,琪琪也知趣地戴上耳机看美剧去了。

李原愣了一会儿,又翻开了尸检报告。看了几分钟后,他抬起头来:“抛尸的方式好像有点奇怪。”

许莺、聂勇、琪琪不约而同地把眼睛望向他。李原站起来,拿过一张白纸,在上面画了个圈,然后拿笔代表尸体,用手拖着演示给他们看:“你们看,死者的脸颊和前胸有拖拽留下的伤痕,说明死者是面部向下,被人拉着两只脚拖拽了一段路程。而死者额头偏上部位在井筒底部一块凸起的石头被磕碰出了一个死后伤,你们觉得这说明什么?”

许莺说:“说明……死者是被人头向下扔进井里的?”

李原说:“正常情况下,如果我是抛尸者,我拖着尸体到井盖旁边,那么应该是死者的脚先到井盖旁边,然后我搬起死者的上半身,把死者顺进井里,一般情况是不是该这样呢?”

三个人点点头:“好像是。”

李原说:“但抛尸者偏偏是拖着尸体从窨井旁边过去,直到死者头部到了井盖旁边才停下来,然后搬起死者的两腿,把死者顺进井里。所以死者的胸前擦伤是两种叠加的,我判断,一种是像程波他们说的在水泥地面上拖拽造成的,另一种则是被顺进井里时在井沿造成的。”

许莺说:“那抛尸的人为什么要用这样一种办法呢?”

李原想了想,字斟句酌地说:“因为死者的上半身太重,抛尸者搬不起来。我判断,抛尸的人有可能是个女人。另外,死者面向地面,可能是因为抛尸者不敢看死者的脸。”

许莺想了想:“有点绝对吧。”

李原说:“可能吧。”

其实李原自己心里清楚,案子查到这里,基本上已经是山穷水尽了。他在百般无奈之下,十分不情愿地来到了廖有为的办公室。

廖有为见他进来,示意他坐下:“有事?公事,还是私事?”

李原坐下,停了片刻,才开口:“我查不下去了,恐怕得发通告,找人来认尸了。”

廖有为喝了口水:“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李原说:“你也知道,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案子,连尸体是谁都不知道,我真没法往下查了。”

廖有为说:“案子的情况我也听说了,我就奇怪一点,为什么这人都死了十几天了,居然一直没有人来报案呢?”

李原说:“是啊,我感觉,这尸体简直就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廖有为说:“凭空冒出来的可能性倒不大,你既然觉得费劲,那我就准备申请发通报了。”

李原点点头:“发吧。”

廖有为换了个话题:“琪琪怎么样?”

李原说:“还好吧,叛逆期的孩子。”

廖有为说:“其实这孩子还是跟你亲。”

李原说:“你别酸溜溜的了。”

廖有为笑起来:“说实话,李原,这孩子是我唯一嫉妒你的地方。”

李原精神不佳,琪琪的情绪也受影响。出了市局的大门,李原看看琪琪:“咱们到哪儿转转去吧。”

琪琪看看他:“怎么了?心情不好。”

李原点点头:“想稍微放松一下,咱们去吃点东西,然后你陪我看场电影吧。”

琪琪说:“好啊,不过……。”

李原笑了:“不过什么?我太老了?”

琪琪说:“那倒不是,我是说,不过明天就是七一了,不会上线的片子都没得挑吧。”

李原说:“那倒不一定,现在也没过去那么刻板了。”

琪琪说:“要不咱们逛街吧,逛到哪儿算哪儿,逛累了就回去好不好?”

李原想了想:“也好。”

琪琪说:“这样你就不会在电影院里睡觉了。”

两个人走在步行街上,琪琪抱着李原的胳膊。李原忽然想起点什么:“琪琪,你为什么跟室友处不好关系呢?”

琪琪说:“她们三个就是三个怪物,参加一个什么心理学协会,一个个神神叨叨的,搞得自己跟上帝似的,我就是死活看不上她们。”

李原说:“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吧。”

琪琪说:“我才不跟她们讲面子呢,前几天,她们老是后半夜回来,我一个人睡真的很害怕。等好不容易睡着了,她们又稀里哗啦地回来,又把你给吵醒了。你去接我那天的头天晚上下那么大雨,居然还有一个冒着雨跑出去,老晚才回来。”

李原说:“她们都跑出去干什么呢?”

琪琪说:“泡吧、喝酒、唱歌、约会,什么都干。”

李原心里暗想:“现在的年轻人生活这么丰富啊。”

琪琪的注意力被路旁的一个小饰品店吸引住了,没听见他这句话,驻足观察了一会儿,拉着他钻进了店里。

店里只有一两个客人,店员很热情地凑过来。琪琪也不理人家,站在那些琉璃、金属的小玩意前就不愿意动了。

琪琪把这个拿起来在身上比划比划,把那个摘下来又比划比划,李原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个店员在一旁絮叨着这些饰品的好处,琪琪也不理他,只是跟李原说:“你看这个怎么样,这个呢?”

李原颔首微笑:“嗯,不错,挺好。”

店员说得口干舌燥,终于有点忍不住了:“请问你们什么样的东西呢?”

这个店员是个外地小姑娘,本来一直在憋普通话,到了最后这一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是用乡音说的。

李原忽然心里一动,一把拉着琪琪就出去了,完全没有注意老板娘开始呵斥店员不懂事。

在外面,李原拿出手机:“老廖,明天一早你得帮我查一下半个月前的边检记录,我觉得这个人很可能是个外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