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有效的语言都是最简单的语言,如部队的“立正、向左转、保证完成任务”。不仅是语言,还有定理、规律、做人、做事都一样。
钱钟书有一个三不的做人做学问的原则,他不见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不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不做一些不轻不重的事。显然,越是大家,越会过一种减法的人生,越会过一种深居简出的生活。
信息时代,我们每个人无论有钱没钱,都活得很累,我有个朋友叫王忠和,亿万富翁,我有一次被邀到他家中吃饭。我第一次到他家,连受三惊:一惊他家中餐厅里居然摆有四张大圆桌,可见随时都有许多人来他家吃饭,二惊是他的客厅里沙上坐满了人,富人、穷人一群群,三惊是找他谈项目的接二连三。我问他什么时间睡觉,他说每晚两点前很少上床,四点前很少睡得着。
我为他担忧,一个人若活到这个份上,就多少会有些遗憾。我时常劝他,简化一点,简单一点。他总是点头说:难呀,难呀,再过几年或许好点。我也只有苦笑的份。
人类放着简单的日子不过,而要想尽一切办法害自己,想尽一切办法把问题弄复杂。是的,社会在发展,我们越来越被千头万绪的复杂问题所干扰所控制。
我想:复杂的现象来源于交通和通讯,这个世界如果所有的交通依然是骑马或步行,那么,你还会不会对对方说,你等着,我二个小时就到。三百里,你两个小时骑马就到,可能吗?正因为有了汽车、火车、飞机等快速运送工具,我们才会与越来越多的个人、企业单位发生关系。
你只要看,如今地上到处是路,每条路上有多少车,每个车上有多少人,这些人都在奔赴这个或那个城市。
因为有车,我们可以同时与一百个单位发生业务关系。当然,光有车还不行,还得有通讯,没有通讯,你依然不会知道百里之外有青椒出售,千里之外有个单位缺人。
通信和交通原本是用来减轻我们的压力的,是让我们活得更轻松的。而我们却如卖淫女郎一样,科技使她低平的乳房变得挺拔而有弹力,她们不是用来美化自身,进而美化心灵的,而是用它招来更多的顾客,用它来作为诱饵使自己生意变得更繁忙,更千头万绪的。人正是如此将智慧歪用的动物。有了通讯和交通,我们反而变得更加繁忙了。因为,这反而激起了我们更大的梦想,更大的欲求。
全世界莫不都这样:他们自己创造了一笼子,目的原本是用来关他人或它物的,后来由于这个笼子造得太好,太迷人,于是,他舍不行别人占有了它,最后他自己便钻了进去。从此后,便不再想出来了。
你去看,有多少人现在包中有两个手机,前天看电视还看到了一机两卡,一机三卡的手机,有人造是因为有人需求。由此可见,人们正沉湎于自己的囚笼之中,更不想出来了。一个人原有一个手机,便开通了一条对外信息线,现在二条,三条线路都分门别类地对外开放,那么,无论我们是坐在马桶上还是在密室中与女友约会,我们都回避不了外界与我的联系。
今天,一切都倒过来了,好像你越来越复杂,与外界联络得越多,那便证明你越有能力,有人缘,有巨大的人力资源,进而会评判你过得更好、更自由、更快乐。
一切评判标准都反了,整个世界都本末倒置了。
所有的创造,所有的发明都是让我们更轻松的,而事与愿违,一切都恰恰相反。世上每发明一个物件,并不是给我们带来快乐,而是反而加重我们的压力。假如发明了一机十卡的手机,假如发明了可视手可,假如发明了测试对方大脑想法的测意显示仪,假如发明了可透视肉体、大脑思维过程的眼镜,我们岂不更累,岂不忙得连饭都吃不上了。再假如发明了个人飞行器,时速1000公里每分钟,那么,我们岂不整天满天飞。
若这样,从此后,我们休想吃上一顿安静的饭,休息、睡上一觉安静的觉,休想有片刻宁静的时光,休想,休想……
所有的复杂都是人为的。人既然可以复杂,当然也可以简单地生活。
我们并不是骑上了速度的野马,并不是无法从复杂中摆脱出来。因为一切决定你是复杂还是简单的权力最终还在你自己身上。你烦你的电话太多太多,很简单,你当着朋友可以将手机扔到湘江河里,你可以拔掉家中电话,你可以只上一个自己感兴趣的班,你可以只交很少几个知心朋友,你可以不开电视,不看报纸,不接受任何推销者,你没必要说一些不咸不淡,不三不四的话,你可以在礼拜日关上一切门睡上一觉,等等。
复杂是社会带来的附产品。我们原本想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但却不知理性社会将高科技推动起来,它给我们生活中增添了不少财富,但我们却没考虑到我们在收获豆子时,却被豆根旁的一条毒蛇咬了一口。腿很快肿了起来。此时,你若不能主动砍掉那只被蛇咬了的脚趾,很快你就会毒气攻心而死掉的。虽然复杂并没有如此直接的负面影响,但这种影响也够让我们头痛的了。
具体地说,复杂将给我们带来三大危害:
一是使我们面对未来,感到迷茫。
因为复杂,因为有太多太多的因与果绞织在一起,我们现有的判断能力无法承受。复杂虽然可以给我们带来许多机遇,但我们却分不清哪一条才是真正的机遇。因此,越复杂,就要越有更简单的选择的判别式出现,不然,仅选择就够我们头痛的了。
二是使我们疲于奔命,耗尽身心。
无论是在汽车上、马路上、办公桌旁,你都可以看到那些整日忙得不得开交的工作狂,他们办公桌上有三条外线,桌上还放着二个手机,一天要讲上三万多句话,点上六千多个头,握上几百只手,道上几百声再见,我们看他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家中,心中仅有一种怜悯之恨升起,而绝没有什么佩服他有能力的意念产生。一个人只为了生活,有这个必要吗?不就是一日三餐么?我们有必要忙得连放屁的时间都没有吗?
三是干扰我们的灵性成长。
我们是来快乐的、自由的,我们不是来为了做事的。复杂容易令人沉陷、沉陷容易使人迷失,迷失容易使人忘了本性。
社会原初的想法是送你一块跳板,它岂会知道你从烂泥中逃出来时,由于兴奋过度而又掉进了火海之中。从关心人的整体上讲,似乎社会从未做对过。你需要简单,它送给了你复杂;你需要快乐它送给了你痛苦;你需要轻松,它却带给了你沉重。无论你不想要什么,它总时如期送到。为什么会这样。当然是这样,因为今天是注重理性的社会,是迎合机械化大生产的偏执教育,是物化人的偏执教育,它真正关心的是那个产生的物,而不是你的人活得怎么样。
所以,你一旦进入了现代社会的偏执教育布下的天罗地网,那么,可以肯定地说,你的麻烦就会如影随形紧跟着你。记住,偏执教育从来就没有那么高贵和高尚,它只是一种手段,有的用来愚民,有的用来智民,但无论是愚民和智民都不是最后的目的,都不是为了你的。
那么,我们究竟怎样才能从复杂中解脱出来呢?
处方:放下。
放下就是快乐,这是一种很好的人生哲学,值得大力倡导。所谓放下,就是要学会简单生活,学会选择,懂得放弃。这两句话是两本市场上的畅销书书名,你不妨详细看看怎样才能过上简单生活。
减一半不必见的人。
据说,美国的财阀们有一条共同的家训:不进行无谓的交际。换句话说,他们不将时间浪费在没有价值的事和没有价值的人身上。这看起来有点势利,却是现代社会最重要的生存之道。
日本作家川端康成自获诺贝尔奖之后,受盛名之累,常被官方、民间,包括电视广告商人等等,拉着去做这做那。文人难免天真,不擅应酬,心慈面软,不会推托;做事又过于认真,不懂敷衍;于是陷入忙乱的俗事重围,不知如何解脱,最后被迫自杀,了此一生,甚多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