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长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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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关于人类起源的所在地,有比较普遍的东非大裂谷起源故事说。但,根据考古发掘,中国著名人类学家贾兰坡先生认为,亚洲高原很可能也是人类的摇篮之一,而中国长江流域上游的云贵高原,是一处合适的起源地。

人类学家认为,现代人是由腊玛古猿-南方古猿-直立人-智人进化而来的。

云贵高原的考古发掘先后发现了距今1400万年前的开远腊玛古猿,800万年前的禄丰腊玛古猿,300万年至400万年前的元丰腊玛古猿,250万年前的东方人及170万年前的元谋人。这些腊玛古猿和早期人类化石及简单的石器,“有力地加强了人类起源于亚洲南部的论据”(贾兰坡先生语》。无论如何,关于起源的猜想正在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了。现有资料证实了这样的见地:中国大陆上的早期人类,是从云贵高原出发的,抵达长江中上游,然后又分途来到长江下游、黄河中游及泾渭流域和汾河流域,并跋涉于河北、东北。

云贵高原是可以教人浮想联翩的。它最初隆起于印支造山运动中,但,在随后的燕山运动、喜马拉雅山运动中,青藏高原拔地而起,成为地球第三极时,云贵高原的抬升显然要缓慢得多,高原海拔从西部的3000至2000米降至东南部的1000米左右,远不及青藏高原的险峻挺拔。所多的是各种镶嵌地形,高原周边岭谷杂错,岩溶地貌明显,溶蚀盆地众多。到云南中部的滇中高原时,气候显得甚为湿热了,稀树草原错落生长,野生的果实层层累累。滇中高原有一个盆地,南北长20公里,宽7公里,似乎更像是一处天造地设的谋生、驻足之地。它能够阻挡强风,气候湿热,地处亚热带,被称为天然温室,草木与各种动物均宜于生长。

元谋县就在这个盆地上。

当东流的金沙江在四川渡口接纳了雅砻江之后,突然急转南下,到元谋县北才又转向东去。

长江的诸多曲折中,这个转弯是格外引人入胜的,它的匆匆来去给出了一种信息,在某种特殊使命的驱策之下,长江要去滋润一方土地,让后人铭记一处地名:云南元谋县。

很早很早以前,这里就有元谋人了。

1965年春,地质专家到金0江南岸的元谋县进行第四纪地质和地震资料的调査。5月、日下午,在上那蚌村西北的一个小土包下,发现了几颗半露地表的云南马牙齿化石。然后,地质学家们继续寻找,居然又发现两枚牙齿化石,属同一个人的左右内侧门齿,呈浅灰色,石化程度很深,有裂缝,从门齿硕大等形态推断,这两枚门齿的主人应是一个青年男性。

这两颗门齿是如此地激动人心!它硕大粗壮,唇面较平坦,而舌面的模式非常复杂。这样的牙齿只能属于远古人类。在和周口店北京人的牙齿两相对照后又发现:在大小、粗壮及构造的复杂性方面均有相似之处,但也有差异。元谋人的牙齿化石标本“齿冠的切缘较宽,基部比较收缩,舌面和唇面轮廓略呈三角形,而北京人长51序曲1亿万年前的徬徨流水的牙齿冠略作长方形”。元谋人很有可能是早于周口店北京人的原始人,古地磁法测定,元谋人生存于距今170万年前。

进一步的考察、发掘得知,元谋人用石灰岩制作工具,元谋遗址发现许多石片、石核、尖状器等,最有代表性的是三件刮削器,其中一件岩面较宽,边缘处似进行过第二步加工;另一件小而薄,略呈三角形,一侧边缘有微凹的刃部;还有一件似方形,三个边缘均有修整过的痕迹。这三件石器虽然简单却是经过再加工的,这里倾注了元谋人的智力和意识,非同寻常。

还发现了炭屑,分布广而不均匀,有的地方集中可见上下几层,有的地方分散零落。炭屑直径最大的15毫米,最小的1毫米。炭屑堆积中还发现了两块发黑的烧骨。贾兰坡先生在1978年《自然杂志》第5期上发表文章说:这是人工用火的遗迹。这样就把人类用火的历史,从北京人向前推进了一百多万年。元谋猿人‘迄今所知的我国最古老的直立猿人,以下的结论是在意料之中又令人瞠目结舌的:

早在100万年以前,长江流域就有人类居住了。

元谋人并不孤独,随后在禄丰地区的考察中,又获得腊玛古猿化石头骨3个,上、下颌骨38件,单个牙齿500多颗,还有一批同古猿共生的鱼类、鸟类、爬行类动物化石。考古发掘证明:云贵高原,尤其是元谋、禄丰地区,是我国南方更新世时期哺乳动物群活跃之处,也是地球上古猿化石最丰富的地域之一。

元谋人很可能是世界上第一批学会用火的人。

元谋火光也许是最早照亮了地球之夜的火光。

现在我们再来看云南各少数民族的火把节,就更有新意了。每年农历的六月二十四日、二十五日,他们用树叶、松皮扎成火把,唱歌跳舞,通宵达旦。这云贵高原上密林深处的火光,是对先人、先火的纪念,充满着怀旧情结。

还有泼水节。

云贵高原经久不衰的风俗中,对火与水的赞美,其深刻的文化内涵一直被忽略了。带有原始意味的“火把节”与“泼水节”,其实应是中华民族最伟大的两个生命节曰。

猜想元谋人的迁徙,其动机与过程已经不得而知了,但这样的猜想因为涉及本源,总是使人心旌摇动。

猜想是亲近本源的一种方式。

地处云贵高原中部的元谋,在被古地中海覆盖时,所有的故事便已经在蔚蓝色的酝酿中了。当古地中海后退,再后退,原始的云贵高原形成,因为所处的亚热带地理环境的影响,它便是生机旺盛的了。有大片的森林和草地,森林中的猿猴是旺族,成群结队地出没在丛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