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苑,凤雀搂上,白衣俊男和粉裙美人两道倩影一左一右的倚在二楼走廊护栏上谈天说着地,这时冬采从底下儿缓步上来,隐隐有些煞了风景,“十爷,七姑娘……”
她碍于礼数不得不欠身行了个礼。
“起吧,有何事?”
银白相间的锦袍衬在俊美的脸孔下,飘逸夺目,醉逍遥回过身看了冬采一眼,心里颇感意外。
这不是玥瑶的贴身女婢么……
今个儿是吹得什么风,印月阁的人会来这儿?玥瑶那丫头向来不喜欢安侯阁里的人,平日若非当着端木卿绝的面,她是连招呼都不愿打一个的。
“十爷,明个儿是民间的女儿节,帝都长安街将举行盛大庆典,郡主以得九爷准许出宫参加,届时正王妃护一同做伴,九爷担心郡主安危,这便令十爷必须贴身随行,不得有误。”
冬采说话的语调硬得很,还很嚣张,就跟她目中无人的主子一样。
就跟带着一个狐假虎威狗仗欺人的面具似的,一旁粉衣飘然的迦楼听着很不痛快,“你这小丫头,和十爷说话,这算是什么态度?!”
一副命令人的架势,当安侯阁的人都好欺负么?!
迦楼一向有话说话,性子冲得很,没想冬采非但不怕他的责难,还鄙夷得扫了她一眼,明朝暗讽道:“七姑娘还是喜欢打扮成女人么?”
“你——!”
一句话惹得迦楼怒气攻心,作势就冲了上去,“七姑娘。”索性醉逍遥拦在他的跟前,只用了三两分力就制压住了他。
转而笑靥冉冉,好声好气向着冬采道:“明个儿出宫,逍遥知道了,还敢劳烦冬采姑娘回禀九爷一声。”说着不忘有礼地微微躬身。
“明个儿清早,印月阁候命,十爷可别睡过了头,耽误了时辰,九爷怪责下来,你我都担当不起。”
“说的是。”
“十爷,你怎么那么好脾气,你要罚那丫头一百个大板,我都给你叫好,绝不会告诉九爷。”
冬采转身还未走远,迦楼就忍不住骂起来,就是要他杀了那丫头,他都绝不心软,真是有什么主子有什么奴才,他和那个玥瑶是十年如一日的水火不容的,因为他们爱慕着相同的一个男人,所以从来互相看着对方不顺眼。
“呵呵,七姑娘勿动气,冬采姑娘不过是照九爷的话办事,何错之有?”
“怎么没错了?一群不长眼的死奴才,仗着玥瑶得宠就都持娇欺人,这还不是错么?”就他还能笑得出来,真是服了他了,这修为是怎么给练出来的?
就没见过谁像他一身高超武艺身份精贵,却连对个小小的丫头都是客客气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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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姑娘总算是承认了玥瑶郡主得宠,既然她是九爷的心头好,那我们打狗看主人,才是正道。”
“哼,此宠非彼宠,九爷不过拿她当妹妹,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不幸被戳中的软肋,迦楼死鸭子嘴硬道,虽说大家都说他和玥瑶是九爷最心疼的人,但是比起宠溺,九爷对他是不冷不热,而对玥瑶的就是爱护有加,体贴入微。
“呵,那正王妃呢,她是九爷明媒正娶的妻室,总算是七姑娘的情敌了吧,七姑娘当很没兴趣见见?!”
“不见,都听映儿说过,那女人就是个丑八怪,你知道我最讨厌丑陋的东西了,晦气!没事干嘛去看怪物坏了自己的心情?”
精致的小脸嫌恶的皱了皱,迦楼摆摆手就往自己的屋子里,怕是方才醉逍遥那一句“七姑娘总算是承认了玥瑶郡主得宠”伤得她中了内伤。
“七姑娘若不去的话,那逍遥就先行离开了,正巧找正王妃有些事商量。”
……
屋内没有反应,醉逍遥转身走人,却不知片刻后,那抹粉色身影悄无声息的跟在了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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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屋里,小幽将为念沧海洗好的衣衫送来,听说明个儿小姐要和那玥瑶郡主出宫,所以她特地选了小姐最好的一身淡蓝色锦裙洗了洗,怎么着出去见人也不能输给那个郡主了。
“小姐,你出宫可要多加小心,我怎么看那个玥瑶郡主都觉得她不是个好人,你千万别太信她了。”
“小丫头,几时学会了我的警戒?玥瑶只是个孩子,这三天她每天都来找我谈心,这宫里女人少,她都没人可以谈心,又体弱多病,其实想来也挺可怜的。”
“她像体弱多病么,我看她能跑能跳,身子好着呢,论年龄也不过才比小姐小几个月罢了,这次她三番四次求小姐陪她出宫,小幽这心里啊就是定不下来,总觉得她在预谋着什么,小姐,你说她会不会设陷阱害你?要是换做平常,那么个相识才几天的陌生人靠近,小姐必定很有戒备的,为什么对她就那么不一样?”
小幽说着有点吃味,这三天来,她每天来破屋都能看见玥瑶和小姐有说有笑,她还亲昵的挽着小姐一起园中散步。
说来也挺奇怪,念沧海就是对玥瑶没什么防备心,兴许是内心的渴望吧,从小她都渴望有姐妹一同分享喜悦,伤心时能有人一起作伴,但是她虽然有两个妹妹,但那两个人却从未将她当做姐姐。
而玥瑶乖巧懂事,为人温婉,相聊投机,就好像是认识了许久的妹妹,实在让她难以地方对这样单纯的孩子起戒心。
“兴许是缘分吧,玥瑶方才还怕我打扮没什么首饰,命女婢送来了不少东西,你瞧,桌上的那些,发簪,耳坠子,金链子都是呢。”
“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黄鼠狼想吃鸡不先假装给鸡拜年嘛。”
小幽嘟着小嘴,看到那些东西,她更觉得不对劲了,念沧海无奈摇头笑道:“好了好了,你个小笨丫就别为我担心,我说过你是我最亲的小妹妹,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咱们可是说好要一起逃出宫的,这次出宫,我顺道可以打探下宫外的情势,要好知道逃出宫该往哪儿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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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记得咱们始终都是要逃出去的就好……”
“嘘……”
小幽说着,念沧海忽地捂着她的耳朵,因为敞着门,她耳尖得听到了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没一会儿果然是醉逍遥走了进来,“醉大人。”
念沧海热络的迎到门边欠身行礼,醉逍遥一手负在背后,用招牌式的笑点点头,眼角的余光扫了眼屋内,只瞧桌上摆着珠光宝气的一堆首饰,“是郡主命人送来的?”
“是,醉大人怎会知道?”
醉逍遥但笑不语,玥瑶那丫头果然处心积虑,那么轻易就收买了念沧海的心,这次出宫必定想要害她不浅。
“这次出宫是王妃提议的?”
“当然不是小姐,是那郡主,死缠烂打的黏着小姐,小姐才答应的!”
不等念沧海回答,小幽气鼓鼓的走到醉逍遥的跟前,瞧那小家伙冒火的眼睛,怕是连她也是看出不妥了,可为何……
醉逍遥面上不露分毫,眼神悄自打量念沧海,她不该是如此掉以轻心,没有防备的人呢……
“醉大人,方才那样一问怕是醉温之意不在酒吧?”
念沧海将小幽拉到自己身后,自己借一步迈到醉逍遥的跟前,笑面如狐悠悠咧开唇:“王妃如此聪颖,岂需逍遥提点,有些话说了一次不上心,就没必要再复述第一次。”
那话听着似乎有点暗生闷气,他是指上次,他上次暗示她小心玥瑶郡主,她却不在乎么?
“明个儿清早,印月阁候命,逍遥话已带到就先告退了。”
醉逍遥来的快,去得也快,念沧海不觉感到歉意,追了一步上前,心急下不巧被门槛绊倒,“啊”的一声,“王妃?!”
醉逍遥及时止步,那抹小身影就这么扑入他张开的怀中,堂皇的抬起眼,不远处看去两人四眸相汇,双臂扶托,之间的气流微妙得惹火,一道刚迈入院门的魁梧身躯就这么拉长了沉暗的长影——
有一股好像被掀翻了醋坛子的暴怒醋酸味一刹那流泻了整个院子,“爱妃,这是在给孤王戴绿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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