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宪龙看闹得简直不像话,赶忙拽住他。
“哥们,哥们,咱冷静点成吗?”付宪龙其实更想笑,但还不敢笑出声。
“滚!都滚出去!”程浩转头大发雷霆,把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在这些不相干的人身上。
付宪龙赶忙示意众人离开,由着他胡闹去吧,反正他把这里都砸了也赔的起。这种状态下,还是不要招惹这头暴龙比较好。
众人纷纷离场,经理更是吓得一身冷汗,小心翼翼问付宪龙。
“付少,程总这是怎么了?”
付宪龙捂着嘴使劲摆摆手,然后放声大笑,笑得他直不起身只能扶着别人。
程浩今天的狼狈一定跟他家的小丫头有关,能把他气成这样,这个丫头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今天晚上过了,自己以后就有的是理由调侃他了。
看他还会不会总标榜“人生得意须尽欢”,欢场上游走但绝对不动处女的变态法则。
想到这里,他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经理更恐慌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两个主,一个怒气冲天要拆房子,一个乐得要满地打滚,实在太诡异了吧?
程浩折腾了一阵,实在没有力气了,这才安静下来。
他冲着床底下大吼道:“你有本事,就永远别出来!”
真是太可气了,把她生吃了的心都有。
“对不起……”看见动静小了一些,小园这才敢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就行啦?”程浩的火又上来了。
“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把您砸倒……”小园带着哭腔说:“真是对不起,对不起!”
“你先滚出来!”程浩压压火气。
小园战战兢兢把脑袋钻出来。
程浩突然伸手想拽住她,可小园比他更快,“嗖”地一下,又钻回去,让他扑了个空。
他的手正好撞在床框上,痛得直吸凉气。
“混蛋向小园!你找死啊!”
小园抱着腿叹了口气,心说:我现在出去,才是找死呢!
程浩也累了,踢了鞋躺在床上,小园感到床猛然低了一块。
半晌上面也没声了,小园这才松了口气。
“程先生……”小园继续用蚊子般的声音呼唤道。
程浩生着闷气,不理她。
“程先生,您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对于认错求原谅,小园最在行了。
程浩还是不搭理她。
“程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园听见他不答话,继续说道:“那个漂亮姐姐真的是很喜欢您的。她长得多好看啊?我就是觉得您俩挺合适的,您不是挺喜欢这样的美女吗?”
程浩一下火了,“噌”地坐起来吼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她了?你瞎胡闹什么!”
其实在向小园在那里左顾右盼的时候,他就想到这丫头一定在整什么幺蛾子。
可是,再怎么想他也想不到,她竟然能使出这样的损招,一拖鞋就将自己撂倒在那个美女身上。
那个美女的确诱人,但是还不足以到了让他动心的地步。
自己的女人漂亮的多了去了,用的着这个臭丫头操心吗?
想到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扑倒在一个只穿着比基尼的女人身上,程浩又有一种想掐死她的欲望。
小园嘟嘟嘴:“我还想着您可以抱得美人归呢……”
程浩气得抄起鞋往床下砸去。
小园尖叫一声,躲在一个旮旯动也不敢动。
程浩又把抱枕,沙发垫、纸巾盒,甚至烟灰缸,茶杯、遥控器都向她扔过去,反正是想到什么就扔什么。
小园只能躲避着,两个人好像打弹子球一样。
后来小园躲累了,干脆把那堆抱枕筑成一堵隔离带,由着他扔。
程浩也扔累了,于是隔个三五分钟再扔个东西进去。
二人非常有默契。
程浩躺在床上喘着气,突然笑起来,这一晚上过得真是要多荒唐有多荒唐。
还抱得美人归呢,她不知道自己废了多大的劲才摆脱出来。
那个女人想蛇一样缠绕着自己,在众人的围观中娇喘着,泪水粼粼。
虽然自己不排除把她砸得狠了一些,但是也不至于要对她的下半生负责吧?
自己要了她的电话号码,但是告诉她会由自己的律师联系处理赔偿的事宜。
自己这么做,连付宪龙都目瞪口呆,还很烦人地一个劲调侃自己是不是转性了。
付宪龙哪里知道,此时此刻,就算是个天仙,他也没有心思考虑,只想冲上楼狠狠收拾那个臭丫头一顿。
真是没见过比她再可恶的人了。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他却只想笑,自己怎么会那么笨?怎么就被她一下砸倒了?
想想她又闹着换位置,又闹着吃鸡翅,原来是早有预谋的?
可是笑完,他的心里又有些不是味。
她留在自己身边已经一年多了,准确的说是一年零三个月又二十一天,但是她心里想的却只是把自己推给别人。
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她好像只想摆脱自己……
这么想突然让他觉得很丧气,整个人也疲软了下来。
“喂!”程浩冲着床下喊:“把遥控器给我!”
小园伸手摸摸,找到那只遥控,扔上去。
“枕头给我!”
小园把那只大枕头也给他扔上去。
东西又这么着被一件件还回去,但是小园还是不出来。
“您不走吗?”小园怯怯地问道。
“我今天住这里!”程浩没好气地答道:“你别想出来了!”
小园欲哭无泪,只能可怜巴巴地请求道:“您能给我条毯子吗?”
程浩不做声地给她扔了条毯子进去。
于是二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各怀心事地休息了。
小园裹着毯子缩了缩,心里暗叹,当初还抱怨这床太高了,可是现在觉得,这床要是再高点就好了……
程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那种莫名的感觉就像一团无形的浓雾笼罩着他,怎么样都驱散不开。
他起身下床,拉开厚厚的隔光帘,户外的灯光瞬间洒下来,那种阴霾顿时飘散了许多。
这一刻的感觉突然让他有些似曾相识。
是的,那怎会不识?这种在梦里重复了无数遍的场景,就这样重现的在眼前。
只是那个人,现在却不在。
当然,只是看不见罢了。
程浩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半跪在地毯上撩起垂落在地面的真丝床单。
那个人,她还在这里。
她睡得正香,将自己紧紧裹在毯子里,长长的睫毛低垂着,耷拉着脑袋,粉嫩的脸颊好像个婴儿。
这种像条小流浪狗一样蜷在一起的睡姿,看起来很不舒服。
还记得那时非典闹得正欢,她就是这样蜷缩在自己的床边,对自己说:“害怕,所以不能走……”
可是,现在她的姿势告诉自己,她还是“害怕,不能走。”
那时自己看见那样的她,觉得很安心,而这时看见这样的她,却觉得心里像堵着一团棉花。
那种奇妙的光晕又围绕着她,以至于程浩不得不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看看是不是在梦里。
他把床单放下,再次回到床上。
为什么她就那么害怕自己,这么久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为什么她就这么想摆脱自己,这么久了,一点改变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