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奈良美夕初次遇见它时的情形一模一样,不知为何衰老不堪的秋田犬趴在山洞出口的岩面上,再不愿意多走上一步路,美夕也就顺便坐在它的边上休息一会,她仔细眺望的观察着洞外的景色,依然还是深山老林,只是那山中的植被和林间的面貌显得略有不同,看上去既陌生又似曾相识。
她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了,美夕感觉体力回复了些,便低头去察看秋田犬的状态,只见它闭目养神、疲态尽显,眉毛已经灰白,全身的毛色都失去了光泽,毛发脱落的部分皮都露出来了,显然她不应该再去打扰它,美夕十分不舍的摸了摸它的头,然后起身走出洞口,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秋田犬,心中伤感不已。
怀着担心再次迷路的心情,奈良美夕走得十分谨慎小心,她诧异的发现与小镇的深山比较起来,这里的山路分外清晰,而且连岔路口都没有,她越走越纳闷,周围的树木、草丛像是在纷纷的给她让路,山坡和低谷也仿佛认得她,能平直就绝不转弯。
奈良美夕一路走一路留意,每当她经过后,沿路的景致就会悄无声息的偷偷变换,没有细致的观察过很难得出这样的结论,因为那种变化确实是很不明显的,仅仅停留在微观的层面上,美夕是凭着科研人员在职业上独有的灵敏嗅觉,才能判断并证实这一点,她打算去找找原因。
此时山路突然拐了一个急弯,转过角去发现前方有一座吊桥,美夕近前到桥边,那座桥看起来完全不长,但底下的峡谷不知怎么感觉深不见底,美夕又并未觉出自己攀登到了多高的海拔位置,桥对面虽然被云雾遮挡,还是可以隐约分辨出是有两个人影在那里。
没有犹豫的就走上了那座桥,奈良美夕起初还是忍不住要往下看,可是头一低桥就开始摇晃起来,这使得她无暇分神,为了保持住平衡,只好下意识的扶着两边的锁链,直视前方,美夕其实走了好几年而不能自知,感觉上却只有一小会儿,到了桥对面还真是有一老一少的两个人在等着她。
“乌戈尔,我说什么来着,你妈妈不会一直往下看的,她只看了一眼”
“龙井爷爷,您总是这么耐得住性子,她那一念之间,我们可就真等了好多年啊”
“你再长大些就会明白了,依照我活了一辈子的经验来看,等是我们最应该做好的事情”
“如果我们总在等,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一直等下去,是算做得好还是搞砸了?”
“这可说不准,我只知道要等,并不十分清楚为什么”
一名十来岁的少年站在一个士兵打扮的糟老头子身边,少年的眼睛小小细成一条窄缝,但却流溢着丝柔的蓝光,他的脸盘宽阔,额角高高的向上突起,鼻子也同样厚实,而一旁的老头则眼瞎手残,血渍已干的军帽像是被炸没有一大半后幸留下的,而他仍旧坚持那么斜戴着,少了的那只胳膊就更奇特了,空衣袖飘垂下来的不是袖口,而是碎烂泥泞的布条,美夕望见男孩的脸,一眼就认出,这就是读大学时长谷川明的样子,长相一点儿没变过,只不过稚嫩青涩了些而已。
“你是直树吗?我没有认错吧”
“是的,没错,妈妈,我长大了,你可能没见过我长大后的样子,我是长谷川直树,我也叫做乌戈尔,是爷爷的名字,借给我用”
“你的爷爷?是这位老人家吗”
“不是,是我在中国的爷爷,真的爷爷我倒还不认识呢,他是收养我的人”
“那这里是中国吗?”
“不,不是的,这里是死后的世界”